“是因为这封信吗?。。。。。。别一个人闷着大哥,跟俺说说,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说出来了,兴许心里就会好受一些的。。。。。。”已从大哥那双忧郁、纠结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什么的沈银贵,将倒好的水递到大哥的手上,理解心疼地鼓励着。
望着弟弟亲切、关心的眼神,这些年一直孤独飘泊的沈金贵,顿时感到自己那颗被强烈的无奈、无助,压抑的快要窒息了的心,慢慢的活了过来;感觉到有一股细细的暖流,在体内轻轻流淌,温暖充盈着全身。。。。。。渴望亲人关怀的他,紧紧握住了弟弟的手,一五一十地,向自己的至亲兄弟,倾诉着金陵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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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你打算怎样对待这个苏芝兰呢?”听完了大哥的诉说,两兄弟都陷入了深深的沈默。好半天过去了,沈银贵才重新开口,关切地问向自己的哥哥。
“我也不知道。。。。。。理智告诉我,一定要远离她,不能去伤害人家;可情感告诉我,心里却真的是难割难舍。。。。。。现在大哥心里真得很矛盾、很痛苦,特别的纠结!。。。。。。”沈金贵坦诚地向弟弟吐露着。
“那既然难以割舍,就索性去接受她!管他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别这么煎熬自己!”望着一脸痛苦的哥哥,沈银贵大胆鼓励着。
“唉!我也曾这样对自己说过。可是弟弟你知道吗?先不说咱这地主的成份,单只大哥这国民党的身份一旦揭穿,那就可能是万劫不复!。。。。。。而且大哥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事儿早晚得发。。。。。。你说这样的状况下,咱怎么能昧着良心去坑害人家一个姑娘呢?再说,咱又如何开口,向人家解释这真真假假的一切呢?”长长叹息着的沈金贵,全盘托出着,内心的种种不忍和顾虑。
同样受家庭背景所累的沈银贵,再次同大哥一起,跌入了无奈的沉默。
“大哥你知道吗?为了防止半夜说梦话,暴露了咱这地主的身份,晚上睡觉的时候,俺一直把一个栓着细绳的小瓷猴含在嘴里,只要一想说话,瓷猴就绊着说不成,而让自己立刻醒过来。有好几次,俺都不小心吞了下去,差点都拔不出来了。。。。。。”过了好久,沈银贵也悲哀伤感地,向哥哥诉说着心里的苦闷。
他太了解大哥此时的感受了!至今他都困惑不懂,为什么无法选择出身的他们,生在了地主家庭就成了一种罪过?遭人冷眼;受人歧视!为求一个好的前程,都不能光明正大立于人前,而不得不隐瞒起出身,整日提心吊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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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吧大哥,别想这些烦心的事了!。。。。。。虽然咱改变不了什么,但咱照样得尽量好好活着,不然,咱都对不起咱自己吃的这些苦!”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将熬好的粥盛好放到桌子上,一改先前的低落消沉,给自己和哥哥鼓着勇气般,劝慰道。
“别的先不说,今天咱兄弟俩能找到了一起,就是老天爷对咱的眷顾!让咱再也不用孤单无助,相互有了依靠。就为这一点,你说大哥咱是不是就值得感恩、庆祝?!”他望着依然愁锁双眉的大哥,心里着实心疼。忙打起自己的精神,努力改变着沉重的气氛。
沈金贵冲弟弟点点头,终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明白弟弟的良苦用心,更欣慰着弟弟的乐观成熟:“银贵,你真的长大了!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大哥真是好欣慰!。。。。。。”他拍了拍弟弟依然单薄的肩膀,由衷地感叹,道。
两个阳光、坚强的青年,会心地笑了。心里虽依然苦涩酸楚,却,已经各自端起了面前的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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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有咱两兄弟在,什么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的!三个臭皮匠都顶个诸葛亮,何况咱还是两个大学生呢,总能顶上他半个吧?呵呵!”吃饭的空档,生性乐观的沈银贵,幽默地调侃着,宽慰着沈金贵。此时的他,已从初见大哥时的那种孩子式的委屈和依赖中,完完全全的走了出来。他要用自己的乐观和关心,感染温暖着哥哥,激活回大哥那往昔的开朗和自信。
“关于芝兰姐的问题,其实大哥你不用太纠结,如果你怕她知道了咱家的底细而介意;或者怕将来会连累到她,这两点都不是解不开的死扣。换句话说,也就是:假如她知道底细介意的话,那她就不值得你伤心;若是怕将来连累到她,那就快刀斩乱麻,来个长痛不如短痛。”饭后收拾着碗筷的沈银贵,在苏芝兰的问题上,向大哥说着自己的看法。
“你知道吗?大哥!有一个既知道咱家底细,又不介意你的身份,还更不怕被连累的姑娘,一直都在等着你!”他突然将话题转了方向。
“?。。。。。。”正在认真听着弟弟见解的沈金贵,突闻如此一说,顿如丈二金刚,怔怔地望着弟弟。
“纳闷了是吧?让你猜一猜,看你能不能猜到是谁!”看着大哥那一脸的惊诧,沈银贵反倒调皮地卖起了关子。
“别开玩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拿大哥开心。俺才不上你的当,去猜这没影的事儿呢!。。。。。。”已缓过神来的沈金贵,平和淡然地回答着弟弟。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小时候的柴妮,自己就根本没有认识接触过其他的姑娘。所以,他断定是弟弟在逗自己。
“哈哈。。。。。。大哥,这一回你可是大错特错了!俺可真没有拿你寻开心!”见哥哥那一脸的淡然和不信,沈银贵忍不住手指着哥哥,大笑着嚷道。
“?!。。。。。。难道还真有这样的事儿?这怎么可能呢?”沈金贵见二弟的表情和语气,并不象是在说笑,心里疑云顿起暗自思付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呀?到底是哪一家的傻姑娘?。。。。。。量你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已好奇心起的他,也想一探究竟,又不好意四直问,怕弟弟打趣吊胃口。遂激将道。
“小柳庄的柳巧珍还记得吗?俺那个差点过了门的大嫂!”识破大哥激将之计的沈银贵,不想让哥哥太着急,亦更不想拆穿。忙假装中计地,大声嚷道。
“啊?!这怎么可能呢?。。。。。。俺不是已经让娘退掉婚约了吗?怎么会这样?”这一回,沈金贵可是真的被惊到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弟弟所指的姑娘竟真有其人,而且,竟然是柳巧珍!愕然不解的他,一把扯住二弟的衣服,一连串地大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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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贵奉调回防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吴氏就带上礼品亲自去求助媒婆。一脸不悦的媒婆,看在那份厚厚的重礼上,才没有发作,勉勉强强答应着,去了柳家。
通情达理的柳四书,待媒婆道明了来意,除了一次次的摇头叹息,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心里并未对沈家抱怨半句的他,反倒打心眼里感激,为自己女儿设身着想的沈金贵。直挽惜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眼看就成为自已的女婿了,却又失之交臂。
既然造化弄人,在这世事难料的时局之下,女儿被人退婚,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儿。于是,沉吟了半天的他,趁着女儿外出买东西还没归来,答应了退亲的事情。并吩咐老伴将定亲时的一应彩礼尽数理好,让侄子过来同媒婆一起,准备送还沈家。
“爹,娘!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刚欲出门的彩礼车子,却让兴冲冲进门的柳巧珍姑嫂俩,碰了个正着。怀抱着胭脂水粉的柳巧珍,见状立时惊讶地问道。脸上的颜色都已经变了。
“。。。。。。”没想到女儿这么快就回来的柳四书夫妇,面对着女儿惊疑的质问,面面相觑着,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一向能说会道的媒婆,也默不作声,悄悄退到了柳氏夫妇的后面。
“闺女。。。。。。俺可怜的女儿!沈家,沈家跟咱退亲了。。。。。。”紧张窒息的沉默之后,柳巧珍的母亲上前抱住呆愣着的女儿,哽咽着开了口。
早已明白七八的柳巧珍,听到母亲亲口说出这句话,脑子里还是“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而她自己,更是象一下被抽了个空空。。。。。。怀里的脂粉已散落了一地;支撑不住的身体,顺势往下瘫,若不是其母用力抱住,只怕早已摔跌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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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沈家堡桥头回来之后的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心里美得就象开了花儿似的!甜蜜的笑容,总是不知不觉就爬上眉梢、溢满脸庞。。。。。。尤其是过了聘礼之后,她的心里,更象是灌满了蜜——为得遇沈金贵这一如意郎君,而幸福、沉醉!称心如意的她,每天快快乐乐地同嫂子一起,为即将成为新嫁娘的自己,精心绣制着美丽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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