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三更半夜的时候了,“肖克星”、张怀柔一伙儿,早已个个喝的西歪东倒、酒话连篇。有好几个不胜酒力者,都已钻到了桌子底下打起了呼噜。
一直被使唤着跑腿打杂,而不得入席的二蔫巴,这个时候才委委屈屈地,吃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望着满桌子的杯盘狼藉,和那连点肉腥腥都没给留下的盘子底,一向窝囊不言的二蔫巴,肚子里也是直往外蹿着火儿。敢怒而不敢言的他,赌气抓起了脚下那还剩下的半瓶子白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泄愤般地,狠狠把瓶子“咣啷”一声扔到了地上。
瓶子落地的碎裂声,在这深更半夜里,无疑就象是炸了个响雷!把个歪在办公椅子上,迷迷瞪瞪着的肖科,吓得立时蹦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啊?是什么东西炸了?。。。。。。”酒都已醒了大半的他,惊慌失措地连连问道。
“是俺。。。。。。是俺摔了个酒瓶子!哈哈哈。。。。。。瞧你,瞧你吓得那个熊样儿!跟个愣怔鸡似的。。。。。。”人常说酒壮怂人胆,这话看来真是一点不假。从来都唯唯诺诺,不敢言语半句的二蔫巴,此时酒劲已上来的他,竟手指着肖科,大笑着嘲笑,道。
“你TM的活腻歪了?半夜三更的吓唬老子?!”连惊带吓,又被个蔫巴给取笑着,恼羞成怒的肖科,扬手一巴掌就甩在了对方的脸上,嘴里同时恶狠狠地咒骂着。
“肖克星,你个王八蛋!你就只会欺负你爷爷俺!你这混蛋小心着点,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早晚有人会跟你算帐!”酒后遭打的二蔫巴,可真是一点也不蔫巴了!他手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破口大骂着肖科,“不信你就等着瞧!今晚俺就看到老沈家来了个穿洋装的人!。。。。。。那派头,肯定是个大官!你TM等着吧,你天天欺负人老沈家,总有一天,人家沈金贵是会回来的,到时候肯定饶不了你这混蛋!。。。。。。”被欺压太久的他,继续恨恨地骂着,竟连看到的那衣着不俗之人,也搬出来威吓着肖科。
“什么?什么,什么?老沈家来了个穿洋装的?是什么时候的事?”被二蔫巴一顿臭骂的肖科,竟没有疯狂发作着回骂,反而对二蔫巴口中的洋装者倍感惊奇。他上前抓住对方的衣襟,神情紧张地连声问。
“对呀,就是来了个穿洋装的!高高大大的,同沈安贵一起走着,聊的可热乎呢!那派头。。。。。。可足、可神气呢!”不明肖科心思的二蔫巴,见其好象真被吓到了,更是得意洋洋地,夸张咋呼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TM的怎么不早说?”此时的肖科,酒已彻底醒了。一边恶语斥问着,脑子里已快速思索了起来。根据二蔫巴的描述,他料定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离家多年的沈金贵。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个死蔫巴到这会儿才说?!你TM天天装聋作哑的,有屁也不知道放一个!这回要是误了老子的大事,看我不把你弄成个真哑巴!”已确定自己的判断正确无疑的“肖克星”,手指着已醉眼朦胧的二蔫巴,恨恨地责骂着,恶毒地发着狠。
“起来,起来!你们一个个TM的都喝死了?快起来跟老子抓沈金贵,找政府邀功去!”又紧张又兴奋,又慌乱又惧怕的“肖克星”,拿脚踹着东倒西歪着的几个民兵,迫不及待地吆喝着,恨不得立时就把沈金贵给绑上。无奈睡的死猪般的一屋子酒鬼,任他徒劳地呼喝叫骂,没有一个人理会于他。
。。。。。。
天已四更了,火烧屁股般转了一晚上圈圈的肖科,终于听到章怀柔呓语般嘟嚷着。
“TM的,总算是有个会喘气的了!”他欣喜若狂地暗骂,道。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没轻没重的推搡。把个还在梦中的章怀柔,硬是给推醒了过来,睡眼惺松地直楞楞盯着他,没好气地喝道:“你干什么?天还没亮就发什么癔症?!”
“快起来章连长!起来给你个立功的好差事!。。。。。。”他见对方一脸怒色,立刻陪上笑脸,客客气气地称呼着,诱惑般地地鼓动着。
“沈金贵回来了,快起来咱去抓住他,晚了只怕又让他给跑了!你是副连长,趁连长不在,赶紧起来去抢个头功!”他继续跟踩了电门似的,怂恿着章怀柔。并又用脚踢醒了其他的几个民兵。
一行七八个人,在兴奋的一整晚都片刻未睡的“肖克星”的带领下,拖拉着长枪,哈欠连天地去了沈金贵家。
。。。。。。
“沈金贵,现在老实交待一下,你是如何杀死胡二的?”检查院的审讯室里,负责对沈金贵一案,进行调查取证的两位检查官,对如实承认、交待清楚了国民党身份的沈金贵,再次威严地审问,道。
“胡二?”闻言的沈金贵,一脸诧异地问,“俺没有杀胡二呀!”他立刻一口否认。主审者这莫名其妙的讯问,让他十分困惑不解。
这本来是针对自己国民党身份的审讯,怎么还与胡二扯到一起了?他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
“老实点你!刚才交待国民党身份的来龙去脉,看你还算诚实。怎么这会儿又开始抵赖耍滑了?”主审检查官,一脸不悦地斥责,道。
“我没有抵赖,俺说的都是实话!俺就是没有杀胡二!”沈金贵再次执地有声地否认,道。
“你还狡辩?难道这是空穴来风?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无风不起浪,你若没有做,别人能状告你?”对方显然冒火了,语句越来越犀利。
“俺真没狡辩!俺做过的事,俺肯定承认!可俺真没有杀胡二,你让俺交待什么呀?”沈金贵也有些急了,为对方不相信自己而倍感无奈地审辩,道。
“那你有没有带着枪去找胡二报过仇?”
“有没有对着胡二开过枪?”
“胡二是不是随后就在沈家堡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些你都做何解释?”一脸不屑的主审官,不容沈金贵有片刻的喘息,一连串地厉声质问着。
对方这连珠炮般的发问,句句如尖刀利刃,直切沈金贵的要害。让曾经确实拿枪对着胡二的他,实实在在难以辩驳清楚。此时的他,意识到自己又落入了一个局,而且是个一招至命的死局。
他内心开始恐慌了起来,感到自己已被一步步推向了死神的怀抱。。。。。。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一枪崩了胡二那畜牲,那样今天就是真被政府给枪毙了,至少也死的不算冤枉。
可是明明没做过的事儿,难道真就这样被强按到头上,认了吗?“不,决不认!这不是俺沈金贵的风格!即便最终含冤受屈,也要做据理的抗挣!”想到此时的沈金贵,反倒镇定了许多。他开始默默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寻找洗清自己的契入点。
。。。。。。
“这回没话说了吧?!别拿沉默拖延时间,赶紧交待!”见沈金贵半天没言语的主审官,自以为对沈金贵仇杀胡二的犯罪事实,已论证掌控了十足的把握。一脸蔑视的他,慢条斯理地催促,道。
“俺是曾想过杀胡二报仇;俺也带着枪去过他家;俺还真对着他开过枪!。。。。。。”面对威严的两个审讯者,沈金贵一一坦诚地承认着,“但是,俺就是没有杀胡二!因为俺开枪的时候,俺的枪是空膛的,俺已经退出了子弹!”随即,他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次坚决否认着,这被冠在头上的杀人罪名。
“你。。。。。。好你个狡诈的沈金贵!你承认你开了枪,却又说枪内没子弹!你枪里没子弹谁能给你证明?你这前后矛盾,自打嘴巴的这套说辞,你把我们查案取证者,都当成白吃干饭的三岁小孩子吗?”此刻的主审官,顿时有种被沈金贵愚弄、戏耍的感觉。恼怒的他,厉声驳斥着,并顺手抓起桌案上的一摞纸张,气势汹汹地冲沈金贵摇晃着,道:“你说自己没杀人,你就真不是杀人犯了?你若真象你自己说得那样仰卧无愧于心,怎么沈家堡会有这么多的人,呈文告发你?。。。。。。”已被状纸上所罗列的累累罪行,先入为主了的主审官,嫉恶如仇地怒视着眼前这个拒不认罪的杀人狂徒,气得手直哆嗦,脸都变了色。
“好了,好了!消消气老张,过于激动对你的心脏不好!时间不早了,咱今天就先调查到这里吧!。。。。。。”从开审就一直凝神静听,几乎未发一言的副审柳志远,见状忙起身劝慰着自己的上司,并挥手示意门旁的警察,将盯着主审手中那厚厚的状纸,直发愣怔的沈金贵,给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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