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蓉蓉!。。。。。。你去哪儿了?我的孩子,快点回家来吧!你要把大姨急死吗?蓉蓉。。。。。。”出了大门,顺着胡同向南奔跑、呼喊着的沈七凤,连嗓子都喊岔了音儿。她一路呼喊着,逢人就打听着,有没有见到过这个孩子。。。。。。
眼看着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迎面已几乎看不清路人的相貌了。听到沈七凤这焦急嘶喊的大嫂(凌贤之妻)和好心的邻居,也纷纷加入了,这寻找小韩蓉的行例。
在曾见到过这个陌生小女孩者的指引下,一路向南追寻的沈七凤她们,已穿过了迈来小河,追到了对岸的小港村子。。。。。。
“蓉蓉。。。。。。俺的孩子!你到底去哪了?快点跟大姨回家吧!蓉蓉。。。。。。”沈七凤那扯破喉咙的嘶喊,直穿透黑色的夜幕,在夜空中回荡着。
料定外甥女已经走丢的她,那难以言寓的恐慌和绝望,使其瘫跌在了小港村子的大街上。。。。。面对着四处幽黑的街道,想到那才仅六岁的外甥女,不知正缩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涕哭、害怕成什么样子。。。。。。她那绝望的心,更是被揪的粉粉碎!在大嫂的搀扶下,挣扎着爬起来的她,嘶哑着嗓子,继续踉跄着,一声声呼喊着外甥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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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俺在这儿呢!”正当越喊越感到恐慌的沈七凤,快要彻底崩溃的时候,被凌诚的叔伯兄弟,从小港村那灯火辉煌的食堂里找到的小韩蓉,手里抱着吃了半截的煎饼,边朝着沈七凤跑过来,边笑嘻嘻地回应着。
“俺的蓉儿啊!总算是找到你了!。。。。。。你可把大姨给急死了!。。。。。。”一把将韩蓉扯进怀里的沈七凤,失控地痛哭着,道。她那颗惶恐绝望的,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才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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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找到外甥女的沈七凤,在叔伯兄弟的引领下,向收留了韩蓉的恩人千恩万谢着。。。。。。之后,在大嫂及众乡亲的陪同下,手紧紧抓着外甥女的小手,步履艰难地,往回家的方向踉跄着。
被这一场恐慌到极点的虚惊大波动,差一点给彻底击垮了的她,边走,边心疼地盘问着小韩蓉离家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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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同青竹她们一起在碾盘旁玩耍的韩蓉,她那假小子般的体格和活力,让肚子里那个半糠半粮的窝窝头儿,很快就消化完了。直感到饥肠辘辘的她,跟表姐青竹嚷了声“肚子饿了,回家找大姨。”就舍下青竹她们仨,自己一溜烟跑了。
喘嘘嘘跑回家的她,在院子里没有看到大姨的影子,就悄悄推开了堂屋的门,却发现大姨在炕上睡着了。没敢吵醒大姨的她,在屋里翻找了一个遍,竟没能寻到半点能吃的东西。。。。。。又饿又失望的她,感到好象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于是,六岁多的她,就开始想自己的娘了。。。。。。一向我行我素的这个假小子,立刻悄没声息地给大姨关上了房门,不管不顾地,顺着记忆中的小路,一直向南而去了。
小协庄与迈来村相距二十多里地,中间那弯弯绕绕的路径,又岂是才六岁的她,所能记得清楚、牢靠的?心惊胆颤地穿过了迈来河水的小韩蓉,不久,就开始迷糊了。。。。。。不知道该走哪条道儿,才能回家的她,三绕两绕,越绕,越分不清楚,哪条路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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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西沉了。黄昏后的四野里,连个人影也已经看不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韩蓉,这个时候,却真的是害怕了!已经恐慌的“哇哇”直哭的她,在这暮色笼罩下的旷野里,迷失了方向——就连返回大姨家的路,也已经弄不清楚了。。。。。。
如迷途的小鹿般惊恐、惴惴的小韩蓉,口里不停地喊着“娘”;喊着“大姨”。。。。。。,用脏兮兮的小手揉着眼睛,慌里慌张地,顺着脚下的道路,一直朝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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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妮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你家大人呢?天都要黑了,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子家到处乱跑?。。。。。。”正惶恐无措,哭着向前跑的小韩蓉,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矮小的妇女喊住了。并关切地问询着。
“俺。。。。。。俺想回家!。。。。。。可俺不认得路了,呜呜呜。。。。。。”怯怯地打量着眼前这又矮、又丑的大婶婶,小韩蓉也顾不得紧张惧怕了,鼓起勇气呜咽着回答。
“奥!那你家是在哪个村呀?你爹叫什么名字呢?”虽相貌丑陋,心地却善良热情的来者,继续关切在问道。
“俺家是在小协庄的!俺爹叫韩。。。。。。”一脸紧张的韩蓉,一时间竟没能想起父亲的名字,着急地歪着头思索着。“俺是从俺大姨家跑出来的,俺大姨夫叫凌诚!。。。。。。”想不起父亲名字的她,灵机一动,报出了姨夫的名号。
“迈来村的凌诚?”听到“凌诚”二字,对方语带惊诧。
“嗯!俺大姨家,就是叫迈来村。”小韩蓉瞪着两只怯怯的大眼睛,抽泣着点头确定,道。
“你这小妮子,遇到俺算是你遇到亲人了!你大姨夫是俺的本家兄弟!别哭了,先跟俺去食堂吃饭吧!吃完饭,俺找人送你回你大姨家!。。。。。。”脸上已现欣喜之色的矮个子妇女,上前牵着小韩蓉的手,边走边亲切地絮叨着。
原来,她竟然是迈来村凌家胡同,凌诚的一同宗不同祖的叔伯姐姐。因患“侏儒”之症身矮貌丑,而不得不嫁给了小港村,一个家贫人恶,三十大几都没能说上媳妇的老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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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现在还记得你那回走丢的事儿吗?”望着眼前这已出落的如花似玉的韩蓉,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沈七凤,余悸依存地,暗自庆幸着这失而复得的宝贝外甥女,忍不住笑着问。
“嘻嘻嘻。。。。。。大姨,俺早就都忘光了!是俺那时候不懂事嘛,你就别再笑话俺了,好不好?!”没待沈七凤讲完,脸就已羞的通红的韩蓉,此时更是不好意思了起来。她搂住大姨的脖子,讪讪嘻笑着,撒娇地说道。
“傻丫头!大姨哪里是笑话你呢?大姨只是在后怕!那会儿子,要是真把你给丢了,大姨这辈子还不得后悔死?今天,可上哪里去找俺这漂亮、懂事的大蓉蓉哟!。。。。。。”沈七凤手拍着韩蓉羞涩的笑脸,欣慰地慨叹、打趣着。
“再说了,咱家走丢过的孩子,可不只你一个呢!还有你表弟俊辉呢!那小子七岁那年啊,放了学一声没吭,就偷偷拎了根草绳,跑到大西岭子顶上,学着别人采高梁叶子去了。。。。。。天都快黑了,大姨到处找,就是找不见他的人影。那个时候,可把大姨给急坏了!满村子呼喊着疯找!。。。。。。大姨那扯破喉咙的嘶喊啊,在西岭顶上都能听得到!你说说,你大姨俺,得有多么的着急吧?!。。。。。。”继续同外甥女讲着往事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当时那恐慌揪心的一幕。
“孩子,你们如今都长大了、懂事儿了!大姨看着你们呀,心里可是比吃了糖还甜呢!你娘身体不好,大姨知道你们那个家啊,多亏了你和壮儿帮着你爹支撑着!。。。。。。大姨得替你娘,谢谢你们,乖孩子!。。。。。。”环视着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笑脸,一脸欣慰的沈七凤,由衷地对十五岁的韩蓉感慨着。提及因后来的胆囊切除手术,至使身体羸弱的,连家务都做不了的妹妹,她的眼圈,早已又红了。
“大姨。。。。。。你看你,怎么又说这话了?!放心吧大姨!俺娘现在恢复的可好呢!都已经能下床,做一些家务了!要不然,要不然俺怎么能在大姨家住下来呢?是不是?。。。。。。兴许过不了多久,俺娘就能去姥姥家了呢!。。。。。。”被沈七凤的一番话,惹得心里酸酸的韩蓉,忙揪着自己的衣袖,一边给大姨擦着眼角的泪,一边懂事地安慰,道。
“表妹,那你就在这儿多住几天呗?!你都那么久没来俺家了,俺可都想你呢!。。。。。。”正在忙活着刷洗碗筷的青竹,接过话茬,一脸真诚地说道。
“就是嘛!多住几天吧,表姐!俺晚上还跟你睡一个被窝!只是现在俺可长高长重了,你那俩脚丫子啊,只怕是再也没那么容易踹俺下地了!嘻嘻。。。。。。”帮着姐姐打着下手的玉竹,只比韩蓉小着半岁。抱着一摞碗正往碗柜上放的她,调皮地接茬逗趣着。
“哈哈哈。。。。。。你个死丫头!还记着俺小时候,踹你下床的仇呢?!来,来。。。。。。我掂掂你有多沉?晚上睡着了心里好知道,该用多大的劲儿,来踹你!。。。。。。”闻言的韩蓉,回想起小时候睡觉拳打脚踢的自己,常常半夜把二表妹踹到炕下面。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的她,大笑着冲上前,用力抱起刚放好碗的玉竹,转了个大圈圈,笑闹着。惹得正在里屋围观弟弟们的小秀竹,颠颠地跑过来,怔怔地盯着嬉闹着的两个姐姐,那可真是两眼的困惑,一头的雾水!更是惹得,还在缝补着衣服的沈七凤,抿着嘴偷偷地乐。
“大表姐,大表姐!快去那屋看看,小华驹正准备演节目,给俺二表哥看呢!。。。。。。”见姐姐们闹罢的小秀竹,方才上前牵住表姐韩蓉的衣角,兴高采烈地嚷嚷着。
“奥?那咱得快去瞅瞅,这小不点演戏,还演上瘾了嗨!。。。。。。咱得快点去捧捧场!要不然,赶明儿这小子一不留神成了名角儿,再记咱的小仇儿,不认咱们这些老姐姐了!哈哈哈哈。。。。。。”闻言的韩蓉,立刻夸张地调侃着。大笑着,随着小秀竹跑进了里屋的她,随即,更是被看到的一幕,逗得直喊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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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文绉绉坐在炕沿上的大表弟凌俊辉,和自己的弟弟韩宁,俨然是一幅老大的派头,专注地为装扮成小老头儿,一板一眼演唱着“鸡已叫,天刚亮,老汉急忙起了床,扛起锄头往外走。。。。。。”的小华驹,打着拍子。
而调皮的小俊生和小忠驹,每人头上也顶着块破毛巾,模仿着小华驹的姿态,扭捏着身体,紧随在后面掺和着。。。。。。嘻嘻、哈哈地,起着哄。
好奇地踩着韩蓉的笑声,挤进里屋门一探究竟的青竹和玉竹,顿时也全都忍俊不禁。。。。。。这满屋子开怀的欢笑,让外屋的凌诚和沈七凤,脸上也洋溢着掩不住的笑容。
此情此景,可真真是一幅:“世事虽险路虽艰,无邪烂漫花依然。童稚足以驱霾散,赋得一堂笑语喧。”的温馨、幸福的最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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