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偏西了,伤痕累累的沈福贵,在四哥的搀扶下,趴在了三哥的背上,有气无力地喘息**着,被哥哥背着往家走。
走在后面的沈金贵和凌诚几个,经过这一场不是战争的战争,也个个蔫头搭脑的唉声叹气着。。。。。。这首次的交锋,让沈家兄弟更深深体会到了,章怀柔的顽固不化;深深明白了,要想达成这门亲事,简直比登天还不易。
预期的提亲计划,还未来得及商议,就被这突发的状况给全盘否决。。。。。。此次交锋,表面看似没输没赢,但实际上,却已将这门亲事,置于了再无回旋之地的死局。。。。。。束手无策的沈家人,当前唯一的路径,只有沈福贵能忘掉章莲心,与其彻底断掉,一切的往来。。。。。。
然而,让沈家兄弟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事情这么凑巧?偏偏就在全家商议提亲方案的当口,章家却先于一步,把沈福贵给抓了呢?而且对方还口口声声,说是有人告发的。。。。。。可到底又是谁告发的呢?难道除了自家人之外,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吗?问题种种,更是让沈金贵他们,困惑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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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福贵被人告发这一说,还真不是章怀柔的自说自话,而确确实实,有此一人。
此人说来,与沈家还有着同命相怜的渊缘,也是沈金贵兄弟自小认识的同堡乡亲;同时,更是一位多年以来,痴心爱恋着沈福贵的姑娘。
姑娘名叫宁小艾,祖父宁宏达,亦是沈家堡有名的大地主。而且其家势地位,只仅次于沈继祖之下。然而,所不同的是,宁宏达那为富不仁的品行,却让其永远也无法,与沈继祖相提并论。
不知是何缘由,锦衣玉食的宁宏达,于香火的延续之上,实在是不怎么尽如人意。。。。。。首任的正妻,进门未及一年,就怀揣着五个月的胎儿,染疾而终。随后续娶的二任,两年之内,人倒是养的肥肥胖胖的,可硕大的肚腑里,根本就没能播下,那开枝散叶的种子。
盼子心切的宁宏达,天天吹胡子瞪眼睛,直骂老婆为“死猪、废物”。盛怒之下的他,竟一连纳入了三房小妾。。。。。。妻妾成群的老财,并扬言许诺:不管是哪一房妾室,只要第一个为其生下儿子,就破格取代正妻,升为宁府的掌门大奶奶!
一诺出口,好家伙,昔日寂静的宁府,这下可真是热闹的开了锅!四个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的阵势,真真是难以用文字来形容。初时,被四个女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宁宏达,甚是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洋洋自得。岂料好景不长,随着妻妾间为达到生子目的,日渐升温的勾心斗角,和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宠手段,以及金钱物质上的索求,步步攀升,使得再也美不起来的他,直喊“头疼”。而对一个比一个贪婪的妻妾们,常常借故退避三舍,把自己躲在店铺里。
或许是命中无子吧!盼星星盼月亮的宁宏达,终于盼得怀胎十个月的三夫人,生产了。。。。。。岂料,三夫人杀猪般呼嚎了两天两夜,才得以降临人世间的婴儿,却是一个令其失望透顶的丫头片子。。。。。。这让已被郞中诊断为纵yu过度,导至元气伤损,精疲体衰,很难再有延继香火能力的他,捶胸顿足的哭嚎了三天,从而,变的一厥不振。。。。。。好在这被三夫人取名“珍珠”的唯一血脉,生的相貌姣好,再加上得到了其母那善观颜色的真传,三岁上就深懂讨好卖乖之道的小珍珠,楞是将抑郁消沉的宁宏达,哄得喜笑颜开。让又有了生活情趣的他,终于接受了这无子的现实,将这唯一的女儿,视如明珠珍宝一般,宠溺着。
时光的日历,在三夫人的得意魅惑中,一天天翻着页。在母亲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下,出落的花枝招展的珍珠,不仅刁蛮任性,更是妩媚风流。
其十八岁的那年,竟与借助着宁宏达的入资,在沈家堡私开地下烟馆的杜常仁,勾搭在了一起。并且怀上了杜常仁的孩子。这一丢人败德的丑事儿,让深知杜常仁之恶劣品行的宁宏达,根本难以接受女儿与其的苟合。一怒之下的他,不仅撤出了与杜常仁私底下的交易,并勒令女儿,立刻打掉胎儿。
被杜常仁那儒雅风流的外表,所深深迷恋住的珍珠,岂肯听从其父的安排?刁蛮任性的她,与宁宏达公开对恃,誓死也要生下杜常仁的孩子!。。。。。。
眼看着女儿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无奈之下的宁宏达,为了保住女儿的名节声誉,只好匆匆从莲花山的老山套里,选了个老实巴脚的庄稼汉,入赘进门,做了珍珠的丈夫。
老实巴脚的庄稼汉,又如何能入得了珍珠的法眼?根本近不得其身的庄稼汉,也只是其名义上的丈夫而已。被私底下依然与杜常仁密切来往的珍珠,视如无物,连看家的一条狗儿,都不如。
杜常仁被解放军处决之后,珍珠虽勉强接受了老实的庄稼汉,但也只是将其当成了,一个用来满足生理需求的工具罢了!根本就没打算给对方,生下个一儿半女。
而其执意生下的,那个与杜常仁的孩子,就是告发了沈福贵的宁小艾。也是其一生之中,唯一的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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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艾只比沈福贵小两岁,相貌虽然不错,但品德行为,却并不比其母亲珍珠,逊色多少。
同样身背“地主”十字架的宁小艾,却靠着抄家之前,母亲和外公所藏匿的大批财宝,日子过的是相当的富足。因此,与沈福贵同一生产队劳动的她,就算是在饥荒的年月,也时常私底下,硬塞一些好吃的给沈福贵——向自己倾心爱慕着的对方,示着好。
在她看来,英俊、风趣的沈福贵,虽然一直若即若离地,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肯与自己亲近。但,只要自己契而不舍地紧追不放,凭着自己多情的魅力,和富足厚实的家底,料他这穷的叮当乱响,兄弟好几个都娶不上媳妇的沈家老五,早晚会被自己如火的热情所打动,而乖乖被她宁小艾收服。
然而,令其意想不到的是,一向没走出过自己视线的沈福贵,竟在两年前,悄悄离开了生产队,到外村的沙场推沙去了。。。。。。对方这连个招呼都没打,无视自己存在的举动,让自信满满的宁小艾,倍感恼火。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她,虽背地里雷霆震怒,但,一心要将对方拿下的执念,还是令其隐忍未发。且借故,常去沙场看望沈福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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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福贵被毒打的前两天,借串亲戚路过为名,再次到沙场找到沈福贵的宁小艾,面对沈福贵那爱搭不理的冰冷态度,那原本就遗传其母的刁蛮暴燥,和内心隐忍了太久、太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连连质问沈福贵冷落自己原因的她,让已与章连心私定了终身,而再也不想与其有任何瓜葛的沈福贵,不得不托出了与章莲心的关系。并诚恳地请求对方放手,成全他与章莲心的姻缘。
“。。。。。。好你个没良心的沈福贵,你想得可真美呀!。。。。。。让俺成全你?那谁来成全俺呢?”如遭当头棒击的宁小艾,呆愣了半天,才委屈地抱怨呜咽着。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设定好的姻缘路上,会杀出一个章莲心的她,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福贵,求你了!别这样狠心的对俺好吗?看在俺对你好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跟章莲心断了好吗?再说人家是民兵连长的闺女,你们俩。。。。。。你们俩是根本不可能的!求你醒醒吧,福贵!。。。。。。”深深暗恋了沈福贵这么多年,最终等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不甘心的宁小艾,再次放下自己的自尊,紧紧拉住对方的胳膊,哭泣哀求,道。
“俺也求你了好吗?宁小艾!别再拉着俺纠缠了好吗?俺对你根本没感觉的,俺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章莲心!你也醒一醒,别在俺身上浪费时间了,去给自己找个好婆家吧!。。。。。。”一向优柔寡断,默许着宁小艾那暖昧之情的沈福贵,此刻,是真想赶快摆脱对方的纠缠。他用力地扒拉着宁小艾的手,语带不耐烦地回绝着。
“沈福贵,俺再问你一遍:你铁定了心,是要跟章莲心好吗?”被沈福贵的态度,再次激怒的宁小艾,已不再哀求。她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面沉似水地切齿问。
“是的!俺铁心了!你就死心吧,小艾!”沈福贵已不顾及对方的感受,果断、坚决地说,道。
“好,很好!你等着,姓沈的!。。。。。。俺会好好的成全你,成全你们的姻缘的!。。。。。。”刁蛮任性的宁小艾,竟然没有象沈福贵所想向的那样,歇斯底理地疯狂发作。反倒异常平静地,昂头傲视着沈福贵。冰冷冷地吐出每一个字之后,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暗自庆幸着如此简单,就了断了宁小艾纠缠的沈福贵,顿感心轻气爽。连走路的时候,脚步,都透着说不出的轻盈。
没想到乐极自生悲。。。。。。还没等其高兴过两天。正当他兴冲冲提早结束手上的活儿,准备回家参加大哥主持操办的,为商议去章家求亲的家庭聚会时,却被收到举报信的章怀柔,带领着三四个民兵,直接给堵在了沙场的门口。
好在投放举报信的宁小艾,亦旨在拆散其与章莲心。那封只写着“沈福贵诱骗、勾搭章莲心”的简短信件上,并没有署上名字。她这内心尚存有希望的折台信,方才使得其内里,那复杂不清的关系,避免了进一步的混乱、复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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