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傍晚,暮色渐渐WWw..lā
审判之塔的牢笼中,有美妙的歌声在回荡。
“喔~打一马,打一马,打一咦噫衣~马~”
有人躺在床上,对着光秃秃地墙壁纵情歌唱:“二一马,三一马,四一马……十一马,都比不过,打~一马~”
整个监狱里沉浸在这欢欣的歌声里,犯人们仿佛感悟到了世间的美好和希望,忏悔了自己的罪行,不由得留下两行泪水,以头抢地,痛不欲生地发出呻吟。
“夏尔,我明天一定要弄死你!”
“闭嘴!不要再唱了!”
“看守!看守在哪里?我招了!我招了!不要让他再唱下去了!”
“……”
直到最后,康斯坦丁都听不下去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的歌声。他再不站出来,这混蛋明天就要被人打死了。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啊,夏尔……咳咳,唔,有什么好事么?”
“今天是周日啊,康斯坦丁先生,你忘啦?”
夏尔眉飞色舞,“咱们晚上有烤肉吃啦!!”
“嗯?”
康斯坦丁依旧困惑:“就这个?”
夏尔一愣,“有烤肉吃还不好么?”
“……”
康斯坦丁无奈地摇头,“你不要再唱了,这两天我消化不太好,我那份就麻烦你来解决了。”
“真的?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啦!”
夏尔喜出望外:“您老人家上了年纪,要多注意身体啊,不如我去找看守要个炸鸡腿给您老人家补补身子?”
“……”
康斯坦丁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到最后,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看着他的样子,夏尔就忍不住叹气:“康斯坦丁先生,我知道你是大人物,看不上这一顿烤肉,可现在我们已经被关到审判之塔里啦。
下半辈子要么是在这里过着包吃包住的日子,要么就被拉到绞刑场之后再也没有什么日子……
生活这么艰苦,就不要这么亏待自己啦,烤肉多棒啊,干嘛不喜欢啊?”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夏尔,你会因为一顿肉而满足。是因为你的心里没有太阳。”
“太阳?”
夏尔笑了,“太阳早就下山了。”
“它还在那里,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康斯坦丁抬头,凝视着夏尔背后的铁窗,铁窗外的漆黑夜空:
“只要你站得足够高,哪怕是在漫长的夜里,闭上眼,也能听见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是太阳运行的巨响回荡在真空里,衰变在大气之中。它掀起了以太潮汐,无尽的光和热洒下来,推动这个世界的运转……
它就在那里,等待你去找到它。
当你心中有了真正的太阳之后,你就不会因为微尘而痛苦,因眼前的泡影而愉悦了。
——你会看得更远。”
寂静,漫长的寂静。
夏尔呆呆地看着他,许久之后,似乎是发现自己需要给一点回应,才如梦初醒地点了点头:“哦。”
康斯坦丁的沉默许久,忍不住自嘲地笑了,挥了挥手。
“是我说了难懂的话,不用放在心上。晚饭时间到了,去吃烤肉吧。跟你说这么多,我也想多吃点了。”
“好诶好诶!”
在晚饭的钟声中,夏尔起身,翘首以待地等着牢门开启。
可许久之后,都未曾有人过来。
一片寂静。
有雨水滴答的声音响起。
年久失修的天花板上,粘稠的液体滴落了下来。夏尔感觉到脖颈上湿湿的,错愕地抬起头,伸手,一滴血红色的液体落在手中。
刺耳的尖啸声传来。
“又来了……”
夏尔轻声呢喃,却感觉眼前一黑,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手扶着栏杆,几乎倒在地上,弯腰,恶心欲呕。
“******……又来了……”
他轻声呢喃,倾听着那血色的雨水一点一点落在自己身上的声音,回头时,整个房间已经被染成血红。
那些尸骸依偎在血红中,看着他,咧嘴微笑。
有的人悬挂在梁上,双腿欢快地踢打着,有的人躺在床上,手腕上切开了一道裂口,血水从里面流出来,宛如潺潺小溪。
牢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在门口,那一具朽烂的枯骨低头看着他,似是康斯坦丁。
“夏尔,吃饭啦。”
他伸手,想要将他拉起。可那一只手在空中风化了,变成了灰烬。骸骨坍塌在地上,四分五裂,再无存留。
走廊中,遍地都是杂乱的尸首。他们像是死在一场剧变之中,那些魂灵仿佛还凝固在空气中,于是就有惨烈的尖叫声不断地回荡,此起彼伏。
错乱的场景不断的出现又消失。
有时候是森严戒备的守卫巡行,有的时候是无数愤怒的犯人暴动,还有的时候,是囚徒被扼死在囚笼里,面目狰狞。
更多的时候,这里都是空空荡荡的,寂静地像是死者的国度。
隐约有飘忽的影子穿行在走廊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彼此毫无察觉,却融洽地被囊括在这令人恍惚的错觉之中。
“假的……都是假的……”
那些残留在过去的影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嘲笑的声音响起。
夏尔抱住头,想要捂住耳朵。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在纷乱又残忍的景象里,看到一双眼瞳。
像是被覆盖在那些残忍场景的最底层,被掩埋在记忆的最深处,那些被遗忘的角落里,有人在静静地凝视着他。
她的面目遥远又模糊,可红色的长发却像是近在眼前。
那颜色宛如燃烧之后的余烬。
美得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妈妈……”
夏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个身影凝视着他,许久之后,转身离去。
“不要走!”
夏尔踉跄地爬起,追了上去,在那些层层叠叠的尸首之间奔行,想要拦住她:“不要走……”
恍惚之中,似是有一瞬间,他触碰到了她的发梢。
可下一瞬间,那个身影便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坍塌消失了,堕入深渊之中。
黑暗吞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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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
夏尔惊叫着直起身来,错愕的凝视着晒在脸上的炽热阳光。
正午的阳光耀眼,照进囚笼中来,洒落在脸上,便驱散了幻觉。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尔呆滞地凝视着四周,神情恍惚,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你醒了?”
室友察觉到他的惊叫,看了过来:“你还真是说睡就睡,怎么叫都叫不醒。如果不是医生说你在睡觉的话,我还以为你已经猝死了呢。”
夏尔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话。
沉默中,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在展开的五指之间,有一根隐约的长发。
那长发是暗红色的,宛如火焰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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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被轰鸣声惊醒。
大地震颤,天空上的云层碎散,无形的狂风从极远处席卷而来,又呼啸而过。
夏尔错愕回头,看向铁窗之外。
在尖锐嘈杂的巨响中,一道赤红色的光柱冲上了天空,将大半天空染成了血红,宛如无数血液翻滚沸腾。
“不会吧?又来?”
他轻声呢喃,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不是错觉,他看到了别人同样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监狱里响起的警报声。
“那究竟是什么?”
他困惑地凝视着那一道赤红色的光柱。
在对面,康斯坦丁抬起头看了一眼,神情就变地嘲弄起来:
“大概……是圣城新弄的的起床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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