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才过上几天好日子,怎么又闹腾起来了?幸好三儿有先见之明,早早把琳带出国了,不然我非担心死不可。”
电视里触目惊心的画面,看得吴秀兰心里直发毛。一场突如其来的**,也让她真正理解到章程极力要求章琳出国的良苦用心。
北边乱成一团,南边也不太平。
特区和广都的学生蠢蠢欲动,香港那边更是群情激奋,抗议的抗议、游行的游行,连几家中资银行都遭到挤兑……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关键时刻,跟香港学术界关系紧密的nb电气,不得不拿出一些实际行动,否则nb电工的上市计划必然会受到影响。
刘思伟哪有心情看电视,把章慧悄悄拉到门外,凝重地:“亲爱的,三弟昨天来过电话,也认为公司这两年应该把重心放在国外。我打算明天上午去河内跟亨利汇合,争取年底前把厂房建起来,好对香港那边的朋友和同事有个交代。”
章慧大吃一惊,急切地问:“他们对公司投资国内有意见?”
“同事们倒没什么意见,关键是实验室那些专家和教授,他们的学生都上街了,肯定会受到影响,这时候我们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
“这么一来,区里和市里会怎么看你?”章慧回头看了看客厅,忧心忡忡地:“阿伟,咱们是做生意的,家业又都在特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人在商场,身不由己。
刘思伟暗叹一口气,倍感无奈地:“我知道这么做不合适,可公司发展到这一步,我们没别的选择。如果不拿出点实际行动,那么多人为nb电工上市所作出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何况几所大学的专家学者对我们太重要了,得罪他们的后果比得罪市里和区里更严重。”
“三儿也是这么的?”
“三弟可以适当拿出点姿态,再越南方面签订投资意向书不是一天两天,相信市里和区里应该能够理解。再我们又没像其他港商一样撤资,主要业务还在内地。甚至把上半年一半的销售利润提前还贷,以缓解中资银行被挤兑的压力。不过这事要保密,绝不能让香港那些报记者知道。”
毫无疑问,他跟区里和市里已经私下达成了协议。
章慧这才松下一口气,想了想之后又问道:“你一走,公司怎么办?那么多大学生研究生,又都是刚毕业的,想想就让人不放心。”
“李总和陈总那边我都交待了,会把他们组织起来对职工展开职业技能培训。一是让他们分身乏术,二来有利于公司未来发展。毕竟懂技术的工人太少了,特别是金属成型车间和组装车间,没一点技术含量,有手有脚就能干,这么下去不行,必须把他们培养成电工,以便将来随时可以抽调到高低压成套车间接线。”
章慧微微点了下头,同意道:“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我就不多了。”
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国内闹“学chao”,国外也不太平,尤其同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东德。
一个月前,匈牙利政府开始拆除匈牙利与奥地利边界上的警戒系统。
众所周知,柏林墙下有最森严的警戒,胆敢穿越者要冒被射杀的风险,从匈牙利越境显然丧命的风险要一些。于是数以万计的东德人以游客身份赶往匈奥边境等候机会,或露营,或暂时栖身教堂,随时准备借道奥地利前往西德。
东德科学院物理化学中心暗潮涌动,弥漫着一股诡秘的气氛,尤其那些年轻的科学家,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似乎在酝酿什么。而统一社会党高层竟浑然不觉,依然在为几个月后的建国四十年大典做准备。
同在一个单位“上班”,同住一个别墅区。
抬头不见低头见,章程渐渐成了阿希姆教授家的常客。
今天的家宴克林斯曼博士也来了,看着西德的电视节目,吃着章程带来的食物,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中国的动乱上。
在戒备森严的东德看西德电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可法不责众,几年前还有警察爬上屋顶拔天线,拔一根竖两根,随着天线越来越多,东德警察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不不干那徒劳无功的事了。
“章,你认为他们是英雄吗?”
换到东德电视台,有关于中国的描述截然不同,一个同情学生,一个同情烈士,真不知道未来的德国女总理问得是前者还是后者。
无论重活前还是重活后,章程对政治从未感过兴趣,略作沉思了片刻,淡淡地:“我不知道英雄是怎么定义的,我只知道他们是历史的教训!”
安格拉一楞,随即反应过来,摇头笑骂道:“章,你真是一个狡猾的狐狸。”
“亲爱的,别这么章,”阿希姆教授正色道:“他的理想我们都知道,不想成为政治家,也不可能成为政治家,甚至对学术都不那么感兴趣,尽管有着惊人的天赋。”
克林斯曼博士乐了,饶有兴趣地问:“章,你的理想,就我不知道,这不公平。”
“可以,但您不可以笑。”
“我保证。”
这一老一煞有介事的样子,安格拉感觉很是好笑,忍不住:“章想成为第二个爱迪生。”
克林斯曼博士放下酒杯,惊叹道:“天啦,你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发明家?”
不等章程开口,安格拉又笑道:“博士,确切地他是想像爱迪生一样开一个电气公司,而不是成为爱迪生那样的发明家。”
克林斯曼博士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将信将疑地问:“开公司?”
“是的,”章程重重点了下头,一脸认真地确认道:“我想开一个像通用电气那样的大公司,而且我已经拥有了一个公司。”
到底是从资本主义国家殖民地来的,年纪轻轻居然有自己的公司,克林斯曼博士彻底服了,啼笑皆非地:“章,千万别告诉我nb电气就是你的那个公司。”
阿希姆教授笑道:“博士,您猜对了,章就是nb电气的第一大股东。”
克林斯曼博士揉着双眼,摇头苦笑道:“真难以置信,我居然请来一个资本家!”
“这无疑是您所作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安格拉指了指满餐桌的食物,意味深长地笑道:“所以我们才能享用到这一切,是不是博士?”
“安格拉,你得太对了,我们不应该跟章客气。他可是资本家,他剥削别人的剩余价值,有得是钱,我们无需为接受这一切感到内疚。”
“所以我列了一份清单,让他明天多搞点吃得过来。”
阿希姆教授被老前辈和自己的**搞的哭笑不得,禁不住:“安格拉,搞这么麻烦干什么,还不如让章直接给你一百西马克。”
没外人在,克林斯曼博士也开起玩笑,举手道:“这是个好注意,记得给我一份儿。”
章程哪能不知道他们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假作严肃地:“资本家的钱也是辛辛苦苦一分一分赚来的,谁也别想不劳而获,更别想占我一芬尼的便宜。”
作为人才交流计划的发起人,克林斯曼博士认为有必要把一些事情问清楚:“章,你很年轻,有自己的公司,甚至在学术上取得了突破,在我看来你有很多很多选择,为什么还会接受我的邀请来柏林?”
“是啊,”希姆教授也感觉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香港是全世界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在那里生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博士是第一个邀请我的人,”章程顿了顿,接着道:“另外我听昂纳克总书记准备‘革新’,中国改革开放,越南也在搞‘革新开放’,甚至连戈尔巴乔夫都认为需要改变。nb电气在中国投资,在越南也有投资,所以我来了。”
安格拉半信半疑地问:“你想投资东德?”
章程笑了笑,反问道:“已经有了两个成功案例,为什么不呢?”
克林斯曼博士显然信了,想了想之后问道:“章,你对东德的‘革新’有信心?”
东德统一社会党总书记埃里希·昂纳克是声称柏林墙还要存在一百年的人,鬼才会对东德的革新有信心呢,但章程还是郑重其事地道:“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总得有点改变是不是?再我很年轻,有得是时间,肯定能等到真正革新的那一天。”
“所以你不愿意在香港等,于是我一邀请就跑过来学德语,熟悉投资环境?”
“是的,这还要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想到东德陷入的困境,想到人们对改革的呼声,克林斯曼博士长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章,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如果有可能,我还想被你剥削一次,尝尝被剥削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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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书友们的疑问,老寒在这里解释几句。
首先因为书名的关系,很多书友对在国内搞电感觉很不靠谱儿。但能坚持看到这一章的书友,都应该清楚主角所从事的是电力装备业。
如果拿种地打比方,电厂和电一是种菜的、一个是卖菜的,在整个电力产业链中只占一部分。
相比之下,掌握电力核心技术才是最高境界。比如西屋的核电,abb的电力装备,西门子的燃气轮机发电机组……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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