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按照集团制定的三年规划,元旦的前一天,中国公司的商务人员全部撤出nb工业园。
nb电气没有建高楼大厦的传统,为了便于开展工作,在市区租下两层写字楼。总部和会议室在12楼,11楼则由一起搬来的几个子公司商务人员办公。
不久的将来,nb电工、nb电器、nb电气成套的普通工人也会撤出生活区,像nb电子的同事们一样,住进省二建专门为nb电气开发的保安职工公寓。
之所以闹这么大动静,一是给nb实验中心腾地方,二是为了集团的发展。
因为从今往后工厂就是工厂,不会再与商务部门和生活区混在一起,连供应商今后都只能与仓库区的采购专员和库管们打交道。无论地方政府官员、管理层和职工的亲朋好友,还是远到而来的客户,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能够直接走进生产车间。
时隔6年,再次搬进写字楼,尽管楼下就是酒店,马路对面就是全特区最大的超市,不管去哪儿都非常方便,但看不见工人、听不见机器声,中国公司总裁李晓山还真有些不习惯。
好在现在多了一个“特别顾问”,没事可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晓山,这篇《反和平演变三论》的文章看了没有,跟前几天那篇一个基调,连口吻都带着‘以阶级斗争为纲’的腔调。”
从欧洲旅游回来之后,无所事事的丁爱国,就成了他这个全国政协委员的“政治顾问”。八点准时“上班”。五点一起“下班”。中午还在这儿蹭一顿工作餐。除了不拿公司工资和不干正事之外,看上去跟公司职员没什么区别。
像他这样的“编外人员”是不会有办公室的,所以总裁办公室就是他的“办公”的地方。没客人时坐在真皮沙发上研究宣传部门要求公司订阅的党报和党刊,有客人或李大总裁要谈事时就去隔壁会议室看电视。
作为一名合格的全国政协委员,就要投身到人民群众中去,听取民众的意见、然后积极地建言献策,反映广大民众的心声。另一方面,要不断地学习各方面的知识。提高参政、议政水平,增加委员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为社会主义建设献计献策。
李晓山显然属于不合格的那一种,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荣誉,况且那么多事等着他处理,哪有时间去管什么国家大事?正琢磨着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不参加一个半月后的两会,丁爱国又提起了时局。
两个多月前,几代中国人熟悉的镰刀和斧头的红旗从克里姆林宫降下,苏联gcd解散。
中国紧张地注视着。惶惑不安笼罩着人们心头。谁要是再提改革开放,就有“自由化”之嫌。人们在会上发言。都要跟报纸对口径。甚至有人提出,中国应该出头,挑起世界革命的重担。
这些年对特区的非议、反对一直不断,主要围绕建立特区是搞社会主义还是搞资本主义。可以特区进行的各项改革,是顶住各种压力,冒着很大风险进行的。但这些改革到底对或不对,包括他在内的绝大数特区人都希望上面能有个定论。
然而随着苏联解体,反对“和平演变”的呼声越来越高。连他这个不怎么关心政治的人,都能感觉到改革开放的命运已岌岌可危了。
章程的判断不会有误吧?
一想到在nb电子上投入那么多,李晓山便忧心忡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纸笔问:“科长,文章里是怎么的?”
在部队时丁爱国是师军需科副科长,而他只是一个相当于勤务兵的公务员,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以“科长”相称,改不掉,也不该怎么改。
丁爱国同样清楚称呼是个大问题,在部队里不管见了谁的家属都叫嫂子,而一直以来李晓山又与章程、丁文明、张兵和吴柱他们平辈论交,怎么称呼都不太合适,渐渐地也就随他这么叫了。
“都是些套话,像是回到了wg年代。什么‘资产阶级自由化和反资产阶级自由化斗争的焦点、中心,还是个政权问题’,什么‘谁战胜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阶级矛盾还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斗争还存在,各派政治力量的斗争还存在,无产阶级要按照自己的面貌来改造世界,资产阶级也要按照自己的面貌改造世界’。”
丁爱国实在念不下去了,直接跳到结尾:“什么‘资产阶级的思想、资产阶级的思想还要顽强地表现自己……我们要进行反对和平演变的斗争,要防止资本主义在中国的复辟’。”
李晓山轻叹了一气,摇头苦笑道:“科长,看来不去bj参加两会是对的,你我既是外资企业总裁,又是一个资本家,去了还能什么?”
“不去就不去,听老陈请假的又不光你一个人。”
“可这是我被任命为委员后的第一次会议,如果不去的话,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吧?”
“省里怎么,毕竟不是个人参会,而是省里组团去的。”
“省里没问,市里倒打听过,韩副主席请假可以,但要有足够的理由。科长,你是生病好呢,还是出差好?”
参加全国两会,多光荣的事,别人想参加都参加不了。他倒好,不仅不想起,还要绞尽脑汁编一个不去的借口。
再想到那句“关注政治,但不参与政治”的话,丁爱国意味深长地道:“思伟撂挑子,三儿呆在国外不回来,就是不想掺和这些事,但很多事不是躲就能躲过去的。晓山。在我看来既然投资国内。就不可能像在国外那样只要奉公守法便可以一门心思做生意。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必须要跟政府打交道。”
“科长,你是去?”
“嗯。”
丁爱国放下手中的报纸,循循善诱地:“你这个总裁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理顺公司与方方面面关系的吗?虽然现在东风刮得厉害,但也不是没有西风,将来到底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何况去不去是一回事。去了之后不,什么则是另一回事。”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番话让李晓山醍醐灌顶般地反应过来,顿时连连点头道:“科长,你得对,去不去是态度问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丁爱国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禁笑问道:“怎么做?”
“带着耳朵去,实在躲不过去,硬是要我发言。那就谈谈科研和环境保护。”
在实验车间时,曾听过实验室有一个“反伪科学”的计划。但由于种种原因。与向社会公开募集研究经费一样被无限期搁置。
那些气功大师越闹越不像话,到处妖言惑众,正因为他们整天在区里兴风作浪,丁爱国才每天来这躲清静。
nb电气发声与nb实验室发声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做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但这个得罪与政治无关,更何况对此同样不满的大有人在,只是缺一面“旗帜”罢了。
丁爱国权衡了一番,开口道:“环保别提了,就谈科学。请实验室的科学家帮你准备一些材料,利用这个机会狠狠抨击下越闹越不像话的气功。摆事实、讲道理,不要怕得罪人。”
“反伪科学”的计划李晓山并非一无所知,想了想之后点头道:“这是一次宣传集团和实验室的机会,就让我来当这个马前卒吧。”
丁爱国生怕他到时候打退堂鼓,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可我听那些所谓的大师有老帅支持。”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李晓山居然胸有成竹地笑道:“他们能装神弄鬼,我会比他们装得更像,到时候看老首长信谁。”
“你会变戏法?”
“我不会,但实验室的科学家们会,科长,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正着,胡美琪从对面办公室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指着手腕上的表提醒道:“晓山,林总快到了,是不是去市里再请一下?”
办正事要紧,李晓山立马起身道:“科长,我要去趟保安工厂,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你等会乘莲的车回去。”
“忙去吧,别管我了。”
李晓山刚走出电梯,就见大堂外停着一辆悬挂港澳牌的丰田商务车。这是集团总部刚采购的,一共六辆,中国公司也有一辆。
nb电子集团总裁林厚德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紧握着他的手笑道:李总,麻烦你了。”
“应该的,”李晓山一边和他一起钻进商务车,一边好奇地问:“林总,其他几个大区公司都准备好了没有?”
刚结束的大调整应该分为两个阶段,刘思伟一家三口出国、章程在香港负责集团事务时调整过一次,吴金华熟悉完情况之后又调整了一次,他最大的动作当属把nb电脑并入nb电子集团。
章程和夏遥去苏联,经过莱比锡国际机场时,又让欧洲公司从托管局以极底的价格,买下了一条前东德从日本偷偷引进的芯片测试封装生产线。
考虑到集团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储备,林厚德在征得董事局同意后,以这条生产线入股与nb电气关系一直不错的香港华兴电子集团。
所以他现在不仅掌管着nb电气投资最多的彩电、彩显业务,以及正在筹备中的电脑业务,同时还掌管着集团在华兴电子的4.7%股权。
从事家电行业这么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nb电子即将推出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具有什么样的优势。但能不能把优势转化为效益,能不能把优势保持下去,却是他这个集团总裁必须考虑的问题。
第一大股东一心一意搞研究,不过问nb电子接下来该怎么运营;董事局对nb电子期望很高,对他也非常信任,甚至给了令人不敢想象的权限;
领先国际同行至少一带的技术,高达近50亿港币的资产和流动资金,还有包括眼前这位在内的,集团几大区公司的全力支持,如果再干不出个样,林厚德真无颜见江东父老。
“准备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生硬的普通话道:“美洲公司的货柜后天就到,海湾公司和东南亚公司的货柜晚上装船,专供东欧的货也已经到了汉堡港。”
才正式投产一个月,却要同时铺全球市场,想到nb电工开始时的产能,李晓山忧心忡忡地问道:“够吗?”
“肯定不够,所以人工线和自动线同时开。”林厚德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还要帮实验室、安软、圣软和莫斯科公司赶制一批显示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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