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留下的电话号码,陆寒给维塔利挂了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人说,他根本就没在宾馆,一早就出门去了。
没办法,维塔利还没有移动电话,仓促间陆寒也联系不上他,短暂的考虑之后,只能先去加斯帕舞厅等着,反正这家伙晚上肯定会来。
这段时间跟着维塔利来过舞厅几次,看门的大胖子早就认识他了,从窥探口看到敲门的是他,大胖子勒索了一支万宝路才嬉皮笑脸的放他进去。
这个点,正是舞厅里最为喧闹的时候,才穿过走廊,耳朵就被节奏感十足的的士高震得隐隐作疼。过去,陆寒作为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也很喜欢热闹,平素也喜欢听这种节奏高十足的的士高和摇滚乐,放年假的时候,他甚至专门跑去北京听了崔健的演唱会,崔健用红布蒙住双眼献唱的形象,让他一时痴迷无比。
可不知为什么,仅仅只个月的间隔,他现在却变得非常讨厌喧闹,尤其厌恶的士高这种刺耳的噪音,他现在喜欢的是轻音乐,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歌剧。
“嘿,陆,”看到他走过来,吧台里的侍应生大声打着招呼,撇下旁边等着的几个客人,第一时间凑过来,“想喝点什么?”
“就来一杯格瓦斯吧,”陆寒坐上一张吧椅,皱着眉头说道。
“好嘞,你稍等,”侍应生朝着点点头,很快给他接了一杯格瓦斯过来,顺便还给他面前放了一碟葵花籽和一碟乌梅干。
“谢啦,”陆寒朝侍应生点点头,说道,“去招呼客人吧,我在这儿等等维塔利。”
“他一会就会过来,”侍应生手里托着一个酒瓶,说道,“刚才来过电话,说是今晚要在这儿招待客人,让把最好的包厢留出来。”
“哦,什么客人?”陆寒问道。
侍应生努努嘴,双肩一耸,意思是他也不清楚。
陆寒也不多问,端起格瓦斯抿了一口,又从口袋里掏出万宝路,抽了一支出来,正要点上,就感觉到一股浓郁到近乎刺鼻的香味飘过来,紧接着,有人坐到身边的吧椅上。
“能请我抽一支烟吗?”还没等陆寒扭头去看呢,一个女人用一种慵懒诱人的声音问道。
陆寒扭头看了一眼,嗯,或许是化的妆太浓了,只能说女人的相貌很艳丽,因为坐着的关系,再加上角度不对,也看不出身材咋样,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胸前那两团肉太丰满了,隔着紧身的白色羊绒衫,就像是里面塞了两个大柚子。
“能请我抽一支烟吗?”看到陆寒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女人还故意挺了挺胸脯,同时再次问道。
陆寒没说话,只是把手边的烟盒连同打火机一块推过去。
“谢谢,”女人拿过烟盒,自己抽了一支烟出来,点燃一支后,说道,“既然到了这里,为什么要点格瓦斯呢?他这里有德国黑啤,很不错的。”
陆寒又扭头看了这女人一眼,转回头去的时候,弹了个响指。
“陆?”侍应生很快过来,带着询问的眼神问道。
“这位小姐需要一扎德国黑啤,”陆寒翘着右手,用夹着香烟的食中两指指了指女人,笑道。
侍应生抿嘴一笑,正要说马上送来,没成想陆寒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记得让她付账。”
侍应生一愣,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那女人,却见对方愕然片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妞挺不错的,”侍应生回过神来,失笑一声,说道。
“我不喜欢胸太大的,”陆寒双手朝自己胸前比了比,说了一句,紧接着,左手成爪状,做了几个抓握的动作,笑道,“我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侍应生哈哈一笑,朝陆寒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什么尽在掌握中?”侍应生的手还没放下去呢,维塔利已经坐到了陆寒身边,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陆寒都没察觉到。
陆寒没理会他的问题,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该配上一部移动电话了,不然想找你的时候都找不到。”
“用不起,”维塔利很干脆的说了一句,“有事情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陆寒也不是真的让他配那东西,在如今的莫斯科,倒是有基础的移动电话,可那玩意就不是人用的,其价格不是贵的离谱,而是非常离谱。再说啦,信号也不是很好,即便是配上了,该找不到人的时候还是找不到。
“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维塔利一把揽住陆寒的肩膀,将他搂向自己一边,同时指了指坐在他另一侧的人,说道,“这位是阿里姆坚,阿里姆坚·杜日苏诺维奇·托克塔霍诺夫,这位是陆寒,你叫他陆就可以。”
阿里姆坚·杜日苏诺维奇·托克塔霍诺夫?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陆寒就感觉自己的脑仁骤然间麻了一下,脑海中瞬息间闪过一张胖胖的,亚洲人的脸。
“你好,陆先生,”对面的人不知道陆寒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第一时间打招呼,同时隔着维塔利伸过手来,“叫我阿尔洛奇卡就好。”
陆寒与这个长着一张亚洲人面孔的家伙握了握手,没说话,心里还在想为什么自己像是认识这个家伙似得。
“噢,阿尔洛奇卡在塔什干出了点事,现在内务部的人还在找他,所以他用了阿尔拉这个化名。”维塔利误会了他意思,解释道。
“哦,你好,阿尔洛奇卡,”陆寒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招呼道。
“对啦,今天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等到两人认识了,维塔利拍着陆寒的肩膀,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生意的事,”陆寒看了一眼另一侧的阿里姆坚,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维塔利点点头,朝四周看了看,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走,咱们去包厢。”
陆寒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从吧椅上站起来。不出意外,阿里姆坚也跟着站起身,看样子是要一起去。
三个人绕过舞池,从侧厅走廊进了最后底的一个包厢。
维塔利让服务生送来饮品和一些甜点、果盘,最后把包厢的房门关严了,这才来到陆寒身边坐下,对他说道:“前段时间你不是告诉我,要想办法把信用证和货币兑换的事情搞定吗?我托了一些关系,但这事还真是有些麻烦,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情阿里姆坚有办法可以办好。”
“是吗?”陆寒拿过三个杯子,往杯子里逐一倒酒,同时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态度有些漫不经心的意思。
维塔利皱皱眉头,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陆寒对自己私自引入外人这事有所不满。不过他没把陆寒的不满放在心里,他相信只要陆寒听了阿里姆坚的说法,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阿尔洛奇卡,把你的想法跟陆说说,”扭过头,维塔利对坐在另一侧的阿里姆坚说道。
阿里姆坚是个灵通的人,他当然也能看出陆寒的不满,不过他并不介意,他真正在乎的,是能不能与维塔利套上关系。
相比起维塔利如今的势力,说起来阿里姆坚的势力更大,他手底下有近千口子人呢,在莫斯科左近的巴尔维哈、奥金佐沃、斯克尔科沃等地区势力庞大。但说到底,阿里姆坚没有背景,他是个通缉犯,尽管也有警察给他提供庇护,可那种庇护是他拿钱换回来的,即便如此,那些警察也见不上他,从不给他好脸色。
别看维塔利手底下只有几十个人,可就凭着维塔利有一个做上校的哥哥,阿里姆坚就不敢招惹他,否则只要安德烈打一个电话,那些给阿里姆坚提供庇护的警察们,分分钟就能弄死他。阿里姆坚的黑帮素来依靠暴力求财维持生存,可他们的暴力若是与国家暴力机器撞到一起,那真就只有被碾压的份了。
所以,阿里姆坚不在乎维塔利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在乎陆寒厌弃的眼神,他只知道这是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从藏身的地洞里爬出来的机会,为了把握住这个机会,他才不在乎是不是会被人踩上几脚。
“是这样的,陆,”双手接过陆寒递过来的一杯酒,也不往桌上放,就在手里端着,阿里姆坚说道,“在奥金佐沃有一家国营服装厂,规模不小,过去一直都是给特别供应站提供高档服装的,所以,他们的布料一直都是从国外进口,有比较自主的进口权限。”
所谓的特别供应站,就是专门为官员们服务的机构,那里面都是些进口货和高档货,普通人是不能进去购物的。
“这家厂的厂长、书记,我都认识,”阿里姆坚停了一下,舔舔嘴唇,这才继续说道,“这两个人经常出国,还喜欢赌博,前段时间据说是输了不少,亏空了一大笔的公款,数目很惊人。为了填上这个亏空,他们找到了我,要我替他们办一件事,还承诺事后给我20万卢布的好处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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