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晚餐时候的好心情,西格尔晚上继续在自己的书房中进行法术学习。通过手头仅有的资料试图解开传奇法术的秘密。借着明亮的烛光,他一遍又一遍审视自己的法术书,不厌其烦地拆解咒语的结构,找出其中最隐秘的联系和构造,以求抓住魔法的本质。
他的书房桌子上经常摆着卷轴和信件,所以白天很少开窗,这里的仆人也被告知没有指示就不要到书房来,所以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憋闷。西格尔走到窗边,打开沉重的扣锁,迎面吹来的清爽夜风让他感觉好多了。
隔着众星堡的庭院,他可以看到主堡还有许多房间是点亮的,看来国王陛下还没有休息。埃文最近也很忙碌,他几天前还抱怨过,明明已经叫来西格尔作为帮手,可工作量一点都没有下降。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从正统会、末日预言到新大陆的局势,这些事情对新国王来说都是挑战。而且法师协会和联合会,列尔和西格尔之间的矛盾也够埃文受的。他们都是些强大的势力,不是简单几个公爵领就能对付的。他是一个国王,这意味着更多的责任、负担和压力,意味着他不可以随心所欲,就像西格尔一样。
毫无疑问繁星王室现在还不能摆脱学城的影响,甚至很多领主根本不想摆脱学城。有顾问帮助处理日常的杂务,可以大大减轻工作的压力,而且在这个方面学城顾问一向做得很好。西格尔自己不也是这样?他需要研究魔法,所以需要一个小型的议会来协助自己。对于繁星王国的贵族来说,学城顾问是一件非常顺手的工具,长期以来矜矜业业的工作,从来也没有发生过顾问背叛领主的事情。就算是最近的世界末日预言,它也并不是谎话,若这消息真是从学城顾问那里传出来的,他们也没有欺骗或背叛。
不过学城顾问们能够统一行动这方面的确需要引起王室的注意。他们通过信鸽、渡鸦和其他手段建立了领主级别的通讯,就连国王向他们下达的命令。也需要使用这个渠道才能保证最快捷的到达。许多学城顾问同时也是饲养动物的专家和书写密文的高手,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掌握了情报的交流,甚至比情报总管维基还要神通广大。
如果不能扭转这方面的局势,那么国王的命令能不能被领主们准确、及时地获取。就不是国王说的算了。不知道维基有没有这方面的思考和计划,也许是时候提醒他一下了。
西格尔猛然发现,学城在繁星王国早已经扎下根来,自己正在和一个根深蒂固的系统作斗争。在这个系统内,除非埃文陛下决定一切推倒重来。否则凭借一个暴发户一样崛起的新领主是根本无力做出彻底改变的。
当然,这句话也不绝对。地精的科技是一条路子,他们的通讯系统一点也不见得比法师的水晶球探知术差。就算没法制作出手持通讯器材,他们已经淘汰的电报系统也比鸽子什么的更好用。想到这里,西格尔立刻坐下来,努力回忆自己当初读到的那些文献。可只经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头脑发懵,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看来最近对传奇法术的思考太占用精力,自己的头脑也不是没有极限的。屋子里已经换成了清爽的空气,西格尔一勾手指窗户便自己关上。他用力伸一个懒腰,不管庭院对面的埃文睡没睡。他自己是要休息了。
他的计划被门上的一阵轻敲打断,半兽人哼克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有人相见您,他化了妆,但就是不肯通报姓名。”
西格尔一听就知道这个人哼克认识。普通的化妆有什么用处,半兽人的鼻子能够发现真相。不过对于专业的间谍来说,例如维基或者过去的珍妮特,他们自然是有办法骗过灵敏嗅觉的。看来这个人并没有那样的技术,是已经尽了全力还是刻意隐藏实力?
“让他进来吧。”西格尔一挥手,把桌子上展开的卷轴全部合拢。书籍和信件也都自动归位。
访客体格健壮,脚上的靴子还站着新鲜的烂泥,不过那破破烂烂的样子不像是刚刚做出来的。他披着军士常用的那种防水厚帆布,黄褐色的粗糙料子上还有几个拥有历史的补丁。他的面容被蒙头斗蓬遮住。所有的皮肤都藏在布料下面。
“你这幅样子看上去好落魄,索尔克。”西格尔挠了挠脸,然后说道:“你在王宫工作没有薪水吗?还要去卫队兼差挣钱?”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索尔克用怪异的低沉腔调说道。他很快醒悟过来,恢复了正常的声音:“您是大法师,自有手段,我只能表示佩服佩服。可是我感觉。您门口的侍卫也认出我是谁了。难道我的伪装本领和维基有那么大的差距吗?”
“是的,总管大人,你毕竟不是专业的。”西格尔指了指座椅,然后说到:“索尔克,我相信你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讨论伪装术的问题。”
“是的,侯爵大人,我是你的朋友,我们得单独谈谈,我需要你的帮助。”
“看来事情很紧急,让你都有了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办化装舞会的兴致。”西格尔对哼克点了点头,命令道:“你退下吧,别让别人靠近。”等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之后,索尔克才长出一口气,自己走到酒柜边,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柜门。
有什么事情吓着他了,那双颤抖的手根本没法打开瓶塞。“你想喝点什么,还是我来帮你吧。索尔克,你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先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好好谈话。”
“真抱歉,侯爵大人,让你见笑了。”索尔克嘴角的肉抽动两下,然后说道:“麻烦你了,随便什么红酒就好,甜的,不要烈的,我的嗓子就像冒烟一样。”
西格尔抖了抖手指,隐形的仆役接过了这项工作,将饮料送到索尔克手中。他用力握住酒杯,然后大口吞了下去,还差点把自己噎着。然后总管说道:“侯爵大人,我听到了消息,有人想要杀我。”
“你?”西格尔愣了一下:“这件事你不去找王宫侍卫,而是来找我?你想我怎么帮你,噗地一声把你变没吗?”
“不,让我重头说,我有些慌张,没讲清楚。”索尔克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说道:“有人计划行刺,目标里面有我。其他的目标可能还有国王和你,但一个有忠心耿耿的侍卫们保护,一个本身就是大法师,所以他们肯定不能得手。只有我,可怜的我,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到时候肯定没人顾得上我,我就死定了。”
在王宫内行刺,这种没头脑的事情……西格尔摇摇头,还是决定先听一听。“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们计划什么时间动手?”
“我在城堡内散步,无意之间听到的。”索尔克回答道:“并不是非常真切和清晰,但这件事情我的确没有撒谎。他们说要确保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而我是有可能干扰计划的,所以必须消灭掉。至于他们有什么计划我就不知道了,为什么我能干扰计划我也一头雾水。”
“会不会是在故意吓唬你?”西格尔有些奇怪。
“您是这样想的吗?”索尔克脸上露出惊讶,然后他的眼珠子来回抖动,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他随即站起来,把杯子赶紧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侯爵大人,我只求您一件事,请让我待在您的身边,如果真有事请把我噗地一声变没。我的命就在你的手里了!”
西格尔盯着他,点了点头。索尔克转身就走,但是到了门边,手已经摸上了门把手,他又转回头来。“大人,如果我这样就走了,你是不是不会帮我?”
“也许吧。你的身份是总管,怎么可能真的一直待在我身边?”西格尔耸耸肩:“我完全搞不明白你在做什么。易容化妆跑过来,突然说自己要被刺杀,陛下也可能是目标。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对你的仇恨要大于对国王陛下。我很少仅依靠别人的一两句话就决定什么事情,所以我只当你来拜访了我,然后发生意外的时候,若在能力范围内我不会让坏人伤到你们,但也仅此而已了。”
“您是个诚实的人,我能从你的话里听出来,这是个难得的品质,在王都已经很罕见了。”索尔克松开门把手,又走了回来:“侯爵大人,你不适合待在王城,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走吧。”
西格尔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倒没必要和索尔克分享。“我抵御刺杀的能力比你要强,在这个方面应该是我比你更适合待在这里吧?”
“您一直没搞清楚国家的敌人是谁,您的对手又是谁。”索尔克说道:“我当然非常相信您的法术实力,不管是魔法飞船还是跨大陆的长效魔法阵,都是我难以理解但感觉非常神奇的事情,是奇迹。所以我才相信您有能力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和阴谋中活下来,但人的力量总有极限,即便是您也有看不到、听不到、防不住的东西。在这方面,我很为您担心。”
西格尔皱起了眉头,怎么话题又扯到自己身上了?王宫总管这到底是干什么来了,他的话语中到底隐含着多少哑谜?这也正是西格尔不喜欢当什么军事顾问,还有出席御前会议的原因。明明想说什么事情,但就是用各种隐喻、暗比和历史典故来交流,就像平白无故用起了密文。
“别玩游戏了,我已经听不懂了。”西格尔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提,猜来猜去最后倒霉的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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