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李宛云只是用满是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盯着李婉茹,却是不发一言。
李婉茹见状,自顾自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桌边的椅子,坐下身来,眼睛打量着四周,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在盯着李宛云,唯恐她在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终于还是李宛云沉不住气,积攒些气力,右手装作不经意的伸向发间,将头上的银钗悄悄的放入袖中。
李宛云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她的小动作早已经被一直提防着她的李婉茹看在眼里。
屋里的两人,各怀心思。
李婉茹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好似对李宛云的动作毫不知情,可是暗自却是提防着李宛云的动作。
李宛云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被李婉茹发现她的意图,就很难伤到她,所以她必须让李婉茹降低防备,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李婉茹现在却是可以抽身离开的,可是一想到老夫人之前的话,她终究还是留了下来,心中却在犹豫是不是将墨玉叫进来。
正在李婉茹犹豫的时候,就听到李宛云的声音传来:“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把握害的这么惨,你很开心是吧?”
刚一听到李宛云的声音,李婉茹被吓了一跳。李宛云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清脆,反倒是有些沙哑,就仿佛一个老妪的声音,想来是因为李宛云之前寻死的举动伤了喉咙。
正待李婉茹在那里感慨的时候,李宛云却是看准时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健步向着李婉茹冲了过来,伸手就想控制住李婉茹身前的双手。
李婉茹只是片刻就反应过来,心中不禁恼怒,明知道李宛云不安好心,偏自己在这个时刻走神,让李宛云找到了空档,不过眼下李婉茹脑袋却是一片清明,好在李宛云现在身子虚的紧,她平日里有很注意锻炼身体,她手上稍一用力,就挣脱开李宛云的钳制。
李宛云没想到李婉茹竟然如此轻易的挣脱开了她的束缚,有些恼羞成怒,伸起拿着银簪的右手,就要划向李婉茹的小脸。
墨玉一直不太放心二小姐独自一人面对有些魔怔的四小姐,所以一直注意听着内室的动静,此刻听见室内的声响,有些不放心的进来查看。
一进来,就看到四小姐正拿着银钗要划向二小姐的小脸,好在二小姐紧紧抓着四小姐的手腕,她
看到眼前的景象,墨玉吓的差点忘了如何呼吸。
“四小姐,你快放手。”墨玉连忙冲上来,用力的掰着李宛云的手掌,李宛云却被刺激的更加疯狂,挣扎着将手中的银钗往前送,可是腕部和手掌传来了剧烈的疼痛,银钗终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宛云双眼通红的盯着还依旧掰着自己手掌的墨玉,声嘶力竭的大叫:“你这个贱蹄子,不过是个奴才,竟敢伤我,还不拿开你的脏手!”
“还有你,李婉茹,你们都该死,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该去做姨娘的人应该是你!是你啊!”
墨玉却根本没看李宛云一眼,而满是担忧的看着李婉茹的脸上是否被划伤,见李婉茹除了发髻有些歪了,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抬眼询问李婉茹是否可以放开四小姐李宛云。
她的主子只有二小姐,其他人却是无法命令她。
“哼,李宛云知道现在你还是如此不清醒吗?你说你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如何害你了?难道是我设计你与人行那等苟且之事?”
没等李宛云开口,李婉茹又接着说道:“那日在建安寺发生的事情,我现在也是想不通,怎么我们的房中会出现一个陌生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四妹妹可不可以帮我解惑呢?”
李宛云自然知道整件事情不是李婉茹设计的,可是大夫人她们设计的人本来是她――李婉茹啊,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她为她挡了祸事?
见李宛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李婉茹放开她的手腕,转身又坐到了桌边,就这么双眼清明的看着李宛云。
双手得到释放,李宛云也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刚才的举动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李婉茹示意墨玉扶着李宛云坐到了床上。
李宛云本想硬气的不要人扶,可此刻她却实在没有力气,最后只能由着墨玉扶着她坐下。
歇了好一会儿,李宛云才恢复了些力气,抬眼看向老神在在的李婉茹不禁又是一阵气闷,但却是比先前冷静了许多。
“你今日到底来做什么?就是为了看我现在又多惨吗?”
“呵呵,看来四妹妹还是如此的自我感觉良好。我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听到李婉茹这么说,李宛云嘴角噙着冷笑,嘴里声音仿佛老树皮一样干燥:“哼,不是过来嘲笑我,难不成是过来找我叙旧?我可不记得我们二人有什么旧好叙的,没事的话,就带着你的丫鬟滚出我的蒹葭阁。”说完,李宛云踢掉脚上的绣鞋,躺倒在床上,言下之意,好走不送。
李婉茹仿若没听到李宛云的话一般,还是坐的老神在在。
李宛云见状,气的猛地坐起身来,用手指指着李婉茹骂道:“李婉茹,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看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说着说着,李宛云竟然被气的哭了出来,而李婉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开口辩解,也丝毫没有劝慰的意思。
于是,这屋里就出现了这一幕诡异的场景,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坐在床边哭的声嘶力竭,另一个清丽不俗的少女则一脸淡然的不为所动,另一个年长些的少女则紧抿着嘴角低着头。
从建安寺的事情发生后,李宛云一直处于一种心若死灰的状态。她本就因着伤了身体,难在有子嗣,如今又设计李婉茹不成,反倒将自己赔进去给人做姨娘。
想起这几年她的悲惨境遇,李宛云的眼泪就怎么也听不下来,好似今日一天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就这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宛云终于哭累了,发泄出来后,李宛云平静了许多,只是眼神中却满是愤恨,抬头看向李婉茹,声音冷冷的说道:“你现在满意了?我被你害的这般模样,你还想怎样?”
“你到现在还认为,你现在这般模样是我害的?我本以为你经历过生死后,会有所顿悟,眼下看来――”李婉茹话说到一半,却是没有继续说,只是眼中的轻蔑之意毫不遮掩。
“你,给我说明白,我怎么样?”
“只四个字――愚不可及!”
“你――”李宛云看着李婉茹脸上的不屑,又听到李婉茹如此评价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婉茹见机也不给李宛云缓冲的功夫,又扔下一句让李宛云更为憋闷的话。:“不孝生母,陷害姐妹,你现在的结果难不成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你――”李宛云在李婉茹的质问下,竟然无从反驳。
想到四姨娘一次次被自己无情的言语伤害,直至心灰意冷,就连这次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来看她一眼,想必四姨娘是真的当没她这个女儿了吧。
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期盼的吗,怎么如今达到了她的目的,她的心却这般痛?她这么多年认贼做母,在李宛晴面前伏低做小,如今她得到了什么?
她现在真是得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李婉茹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她自食恶果,是她咎由自取。
“李婉――二姐”李宛云有些难为情的第一次开口叫了李婉茹一声二姐。
李婉茹却是没有接话,而是抬眼看着李宛云。她今日说这些话不是她滥好人,这当中除了老夫人的因素外,她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李宛云替她承受了上世的命运,算是一种补偿吧。
李宛云看李婉茹没有搭话,神情有些讪讪的,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对着李婉茹指名道姓的,这声二姐倒是第一次开口叫,“这些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分不清哪些是真正心思歹毒的,也为此做了很多错事。有些事情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我得了这个下场,也算是得了教训。”
听到李宛云这么说,李婉茹倒是有些意外,她倒是真没期待因她几句话就让李宛云变好,不过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此刻李宛云主动示好,她也没理由冷着脸。
“你如今想明白了也不算晚,嫁过去,只要守着自己的本分,想来也可以富足一生了。”
“我这辈子,却是没有什么盼头了,因着这样的缘由嫁进去,能得到什么好。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四姨娘,因着我之前糊涂,没少说戳她心窝子的话,如今她不来看我,也是我罪有应得。”
说了这么多话,李宛云的嗓子更加沙哑,顿了顿,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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