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阎煞阵开启刹那,魔邪混流倏笼方圆。顾不得剑之初与魔王子的争斗,闻人然急将百岫嶙峋拉后,再与燹王对阵。
“纵不受绿菌影响,但凭你一人,仍阻止不了三王。”
“他们不需我对付,我只要牵制住你即可。”
虽在结界之中,达成初步协议。众目睽睽之下,闻人然还是得与燹王二度交手。黛色剑光纵横披靡,十方包夹不予抽身之机。
而见燹王一时难胜,嘹亮爆喝一前一后,阎王倏然后退辅助鬼方赤命同祭杀招。刹那间,阎煞阵演洪流吞灭大地,滔天凶威淹没向前,过处不存半点生机。
“斩龙吟,鬼破天惊!”
“魔毁六道·无间沉灭!”
致命威胁之下,戢武王与咒世主纵有恩怨,此刻亦不得不短暂联手,齐施抗敌之招。咒世主催发兵甲武经裂字卷最上层,邪流直窜九霄而上,句芒双剑暗炎如潮,裂天之毁,威势赫赫。
“八龙逆道。”
戢武王见状心思一转,异化变用废字卷之功,不求克人、意增邪威,霎时八龙盘旋而起,融入裂卷邪流加乘其能,霸道雄劲俯冲直落。
双方交手虽一时未分胜负,连番受创的咒世主却已难承余劲冲击,瞥视魔王子一眼牙关紧锁下令。
“众人先退!”
两境之主,各有担当。咒世主心知不战而逃,只会演变成糜烂的溃败,主动留下断后。而有拂樱斋主收拢败军,至少不会再增无谓伤亡;内心自有权衡,戢武王深明此刻何者为重,亦未故陷咒世主于不利,且战且退。
交手正酣的剑之初与魔王子,察觉两军战况走势各有盘算,一者指发敛锋剑芒,一人掌推爆裂邪火,竟是暂放恩怨,随后配合双强,抵挡森狱联军,掩护残兵退却。
“穷寇莫追。”
鬼方赤命正欲追击,忽闻燹王喊停之声。而见燹王衣装整洁,分毫不见激战迹象,鬼方赤命顿生不悦:“哼,吾与阎王拼尽全力,燹王你倒是悠闲。”
“吾王只是出于谨慎考量,赤王勿怪。”
君权神授不疾不徐道:“魔王子与后来与之敌对的剑者,都属于四魌界,吾等不得不防。而之前还有一道哀丧之气弥漫战场,可见对手仍有伏兵。吾军既占有绝对优势,又怎能急躁误中对手陷阱,平添伤亡?”
对方所言虽有一定道理,鬼方赤命却是不为所动。何况,以三王联手之能,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一味放任,只是白给对方时间准备。燹王,这不是你怯战的理由。”鬼方赤命回以冷笑。
“四魌界并无彩绿险磡所求之利益,助阎王夺取黑月也是出于盟约旧谊。所以,若要吾不顾彩绿险磡陪你们冒险,那是绝无可能。”
燹王定视鬼方赤命,寸步不让道:“还是,你想此刻与吾一战?!”
“咳,两位不必争吵。”
内心虽与鬼方赤命看法一致,阎王却知谁才是其最大的依仗,强行压抑不满上前做起和事佬,道:“经过一轮激战,不仅是火宅佛狱,就是杀戮碎岛,同样死伤无数。燹王之意虽嫌保守,但吾方亦产生不少损伤,疲累加身。养精蓄锐,来日再战,也有其道理。”
“哦,那下次开战,吾倒要一看燹王你将有何惊艳表现!”锐眼一扫阎王、燹王,鬼方赤命以退为进。
“随你。”
仿佛懒得理会鬼方赤命,燹王索性背身先回军营。而在半刻之后,一名森狱传信兵却急急跑到阎王面前,惶恐跪地。
“启禀阎王,十一皇子不幸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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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烟硝,哀思绵绵。佛狱内新建的伽罗殿,摆放着一具失去生息的俊美躯体。鲜红的人影超凡拔俗,踏入肃静悲默的大殿,直到兄弟亡躯之侧方才止步。
“你来做什么?”
“吾来吊祭玄震。”
作为与其最为亲厚的兄弟,玄嚣不悦道:“连森狱存亡你都能弃之不顾,还有必要惦念兄弟之情吗?”
“玄震是众位兄弟中,吾难得看得上眼的兄弟。”
“玄震不会稀罕你。他与吾玄嚣才是志同道合。”
“死者为大,你在与谁争风?”
不顾玄嚣言中讥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玄同,将白花一束摆在玄震胸口,默思少顷随后转身,直面咄咄逼人的玄嚣:“玄震原是森域纵天之弓箭神手,但他之箭,却为你沉沦得毫无仙气,这志同道合的,又是谁的志?”
“玄同你……”
玄嚣一言未尽,突见阎王带着说太岁走入,只得暂时住口。
“吾儿玄同,你果真丝毫不顾森狱处境?”
“森狱占尽优势,又何须我这名闲人再造无谓杀业?”
回应之后,是长时间的静默。明知前路有险,玄同亦不逃避所谓的亲情人伦,兀自走出伽罗殿留下冷然一语。
“生死、胜负、恩怨,都不过——剑上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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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是与非,只向剑中寻。若非亲仇难抛,玄同宁愿漫行求道之途,远离四魌界之争斗。但在此刻,之前放了紫色余分的假期,没了后顾之忧的玄同离开伽罗殿之后,却独自一人找上闻人然。
然而,大致明白玄同来意,闻人然却犯了难,道:“你要与魔王子一决?”
“是。就吾日前观察,他应非是善类。你当不会维护他才对。”
平心而论,闻人然与魔王子非亲非故,自然没有帮他的道理。不过,这个时候玄同如果和魔王子对上,无疑不利于和咒世主之间的合作。
闻人然想了想道:“要不你先住下,我们慢慢商量?而且除了魔王子,恐怕那人也是你的目标吧?”
“你认得他?”
比起心思莫测的魔王子,玄同无疑对同样用剑的殢无伤更感兴趣。而听闻人然这样讲,玄同稍一思索就应了下来。
当下的火宅佛狱,基本都已落入森狱之掌,四处都是阎王的人马。对于这名新结识的朋友,在了解闻人然真实用意之后,玄同并不愿其与黑海森狱走上极端。若暂居能够保此地一分平静,玄同亦不介意旁人看法。
看着暮秋筠斟满花茶,闻人然明白玄同不会执着于一时,不假思索答道:“嗯,那人是慈光之塔的禁忌之剑。剑法虽糅异术,却也不偏正道,是一名论剑的好对手。”
“哦,吾在检视十一弟尸身之时,已感其不凡。到底是怎样的剑?”
“剑启终末,天地悲怆。水墨之境一开,哀丧之气无从闪避,对手未战已丧其志,实属特异。”
“哀丧……他之剑道,应与其心境有关?”
剑道钻研精深,一言切中要害,玄同心系兄弟之仇,又生试剑之兴,顿时战意更盛:“除了他,最后那名参战的剑者呢?”
“剑之初么?”
一提起剑之初,闻人然想起此刻的无衣师尹,恐怕还在为殢无伤与剑之初碰面而烦闷,不由轻笑道。
“与其空泛而谈,不如我们去与之一会。不过……”
闻人然言之未尽,玄同却已心怀默契接地过话头,颔首该然道。
“吾仍只是异境游人,秋风暮霞惋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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