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古明地觉停止官面上的追杀,但是秦恩等人的日子仍然不好过。
地灵殿主人下达的命令只是安抚伤者与死亡家属停止官面派遣敌人,但是那些骄傲……或者说是愚蠢的、一根筋的妖怪们却仍然顽固的向着他主动攻击。
秦恩等人在地底世界杀了不少人,得到报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地底世界已经自成一脉了,几百年的封闭让他们增加了内部的沟通,谁家会没有几个亲戚呢?
而亲戚死亡,复仇也是很正常的。
他们报复的烈度极为强大,甚至远远比古明地觉的命令还要有效,除了少数不能上战场要作为底牌存在的人(比如帕秋丽与爱丽丝),其他人该上场的人已经上场了。
而羯罗部,十不存一。
他们早已经有了觉悟:尽管中途抱怨或者发过牢骚,但是他们却并不后悔追随矜羯罗行动的念头,没有任何一只鬼有不满。
因为他们是羯罗部的人,从某种角度来,他们甚至可以说是矜羯罗的亲戚。
觉悟,早有了。
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们走的路并非是单纯的路,而是由敌人和自己人的尸骸铺盖出来的死亡之路:连接着自由的白骨路。
白鬼与仅存剩下来的鬼族在于敌人麻烦的正面部队硬碰硬,白鬼已经解放了鬼族体内的血脉,变成十几米高的山丘巨人,那双本来就硕大无比的拳头呼啸的砸向每一个敌人,就像是暴走的火车头,身受百余创却屹立不倒,仍然咆哮着碾碎着面前每一个敌人。
……也不知道她那红色的肌肤是因为敌人的鲜血还是因为血脉觉醒。
这些鬼族是真正的主力,若是将队伍描述成一个整体的人类的话,那么他们就是支撑骨骼的肌肉。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差(毕竟弱小的人早已经死去)。他们往往将整个妖怪队伍撕裂成一条又一条混乱的小队,好让其他人逐个击破。
但是帕秋丽与爱丽丝只能忍气吞声的休息,珍惜的保存魔法师的体力应对问题,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甘心的被保护在深处,提示着众人维持阵型不败溃,同时还要防备敌人魔法师的袭击,只能用消耗最少的魔法对整个战场进行补缺。
“三点钟、六点钟、七点钟方向!”爱丽丝轻轻的声音飘入每个队友的耳中,这是魔法加密过的声音,属于秦恩等人的团队频道。
而这些汇报的数据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含义,持续许久的厮杀培育出来的默契让众人知道如何分工行动。
另一位魔女帕秋丽-诺蕾姬则沉默的释放着增益友军或者是削弱敌人的魔法,给予队友们无声的支援。
帕秋丽与爱丽丝是整个队伍的眼目。
“……有敌人靠近了!”
犬走椛听到属下的警戒信号后缓缓的睁开眼睛,枫红色的眸子迅速的锁定了入侵【范围】的敌人。
偶尔会有几只因为勇猛或者是巧合而靠近魔女们的妖怪,散乱的队形就是容易暴露出这个弱点,死伤惨重的队伍甚至无法维持对敌人的严密封锁了。
但他们没那么容易占便宜——迎接他们的是来自妖怪山的天狗少女们的攻击。
“是天狗!天狗在这里!”在用气势锁定敌人后他们往往会陷入短暂的混乱。
不是他们心智脆弱,而是天狗一族自带的气势压迫,尽管龟缩以地表上的妖怪山没有扩大势力的念头,但天狗毕竟是昔日的名族,比起这些血统杂乱的妖怪,具备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震慑成功,敌人豁免失败!
那么接下来就是必杀了!
小白狼深吸了口气,趁这个时候犬走椛举起手中的枫叶大刀,靠着天狗一族瞬间爆发出来的震慑威力对其的削弱与强横的力量一招就将距离最近的妖怪轻易的切成两半。
但她绝对不会让另一只手闲着。
枫叶小盾被当做飞镖投掷出去,盾牌边缘由妖力形成锋利的角度,携带着白狼天狗强大的力量,无数颗首级飚了上天
并非所有的妖怪血都是红色的,妖怪墨绿色的血液在天狗少女们洁白的衣服上留下一道不雅的痕迹。
还没完呢!妖怪的生命是何等的顽强,没有彻底消灭敌人确认他们不动弹以前不要早早给一个妖怪的生命画上句号。
深知这个道理的犬走椛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白狼天狗的白色犬耳朵抖动几下,犬走椛单手结印:妖族的火焰系法术从掌心放出,将飞头点燃,迅速的烧成无用的焦炭落入地底的泥土当中,成为第二年滋养细菌与少量植物的养分。
帕秋丽默默的看了眼犬走椛,随后就将自己注意力转移到更需要她集中精力的地方:在距离白鬼的附近,用魔法轰杀掉自以为藏得很隐蔽的敌人,履行着自己的指责。
而那个盾牌在其回旋一圈后又重新回到犬走椛的手中。
其他的天狗少女们同样有着不逊色犬走椛的手段,没多久就消灭靠近的敌人,犬走椛肃穆的将手中的枫叶大刀插入地面,艳红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战场的变化,沉默不语。
犬走椛等妖怪则是被命令保护帕秋丽与爱丽丝这两个关键的王牌寸步难行,他们的指责也并非冲锋陷阵,而是保护身为队伍眼目的魔女们。
十六夜咲夜不再像以前那样奢侈的扔出小刀,而是双手挥舞着银质小刀与野蛮的妖怪们厮杀,蓝白色的女仆长裙已经被染成暗红色,头发上站满敌人的鲜血,双眼赤红的厮杀着。红美铃则的一只手已经没了直觉,但她仍然站在十六夜咲夜身边拼命的保护自己的上司,一双纤长的玉腿不知道敲断多少生命的头颅,仅存的那只手也几乎报废。
用时停斩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望过去四面八方皆是可杀之人,每一个人都值得她去杀,但是他们的死亡却不会让军队败退,她已经意识到整个妖怪群体已经疯狂了,这些人几乎全都是被古明地觉夺走心智的疯子,古明地觉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他们没有被取消控制心智的魔法,参与到了这场战争当中。
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但是当他们以沙子掺杂渗透到每个军阵后威力就显现出来了,那些没有被夺走心智的妖怪皆被其感染成发狂生物悍不畏死的攻击,死伤率已经达到相当恐怖的境界。
而秦恩此时此刻已经上阵了……他虽然自诩主帅,可是他却并非是真正的统帅,只是话语权稍微多一点,但在此时这种四面皆敌的情况下却无法换来任何的好处与休息时间,一切都只能以幸存下去为条件来分配各自的工作,秦恩虽然是个废物,但这个废物却拥有难得一见的时间系力量,这就让他无法对战局装聋作哑。
在这种状况下就做不到第一次那样的完美全歼,有不少妖怪领袖从容撤退,然后他们要么去找地灵殿要说法要么就是重新招人报复秦恩等人。
局面已经恶劣到秦恩也无法坐视不理的地步了,借用来自矜羯罗的技艺传承发挥出以前没有的实力。
一向贪生怕死的秦恩也已经拿起自己的武器进行了属于他的战斗。比起奇技百出的犬走椛与地位明确的爱丽丝等魔女,在近战上面又不如自己的老乡红美铃。
他没有明显的特点,飞行胡桃百教不会只能在地上摸滚带爬,又没有今泉影狼与鬼族奇异的变身能力横冲直撞,连时间停止时间都没有咲夜长久。
他是最不该进入战场的人,最应该在战场早早死亡的炮灰。
但是,他还是有些底牌的,他的底牌就是来自于自己的两个替身,其中一个是被起个时崎狂三假名的美艳黑发少女,另外一位则是少言寡语的鬼王矜羯罗。
前者与秦恩同源的时间系能力弥补他的不足,后者虽然虚弱却留下不少值得一提的技术。
在这种状况下秦恩甚至还有时间走神。
他虽然手在拿着剑(从战场捡来的),但是双眼却看向别人都见不到的深邃远方。
与此同时脑海当中浮现的是一名穿着红色和服、戴着鬼面具的少女在森林当中尽情挥洒着剑意岛语的场景。
她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甚至含有奇妙的魅力,以至于秦恩完全无意识的服从她的动作在这凶险无法自保的战场厮杀。
“噗咳!”
有人吐血了。
吐血的人不是秦恩,也不是秦恩这边的人,而是一个看上去凶悍无比的人形妖怪,他的眼内的光芒渐渐消散,带着不解和迷惑注视着秦恩,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亡的。
血自然的是别人的:是这个死者临死前吐到秦恩脸上的痕迹。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厮杀已经结束了,最少的……敌人交给白鬼们对付已经足够了,他发现自己拿着滴血的剑站立在战场自然形成的血池中。地底坚硬的泥土已经被热血变的稀软,四顾望去见到不少人类足迹大小的坑洞,然而那里面却是流淌着许多敌人和友人的血,无意识踩下去除了让裤脚被血染的更红以外,就剩下那种好像是踩踏到那种内脏的不快感了。
敌人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减少,在付出无数的死伤后对方终究还是变弱了,力度变弱以后秦恩就有了时间休息。
他没有一屁股坐下去,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哲人一样沉默着许久:他根本无法在这地方找到一个合适屁股坐下去的位置,最终只能站在原地了。
敌人的血已经变冷了,渐渐的从他脸上滑落下来,秦恩沉默的活动着手腕,注视着那滴血融入到泥土当后才开口:“刚才我见到是什么?”
他是对着矜羯罗询问的,在刚才记忆的片段当中见到的很明显是鬼王矜羯罗的记忆碎片。
矜羯罗并不觉得唐突,她已经和他的生命连为一体,对方想什么她自然清楚的很,说起来秦恩恍惚还是因为她才产生的。
“那是我曾经练武留下的回忆。”矜羯罗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太刀。
沉重的刀在她手中轻如羽毛,像是陀螺般的在手中旋转,当停下来的时候而刀锋上的血迹则全都凝聚到刀刃口上,狠狠的向着地下一甩就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
太刀也因此变的干净了许多,但是矜羯罗作为战士的判断力却告诉他这刀坚持不了多久,只要在厮杀几个回合他就会在这过程折断,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这是很危险的。
因此矜羯罗冲着刀锋吹口气,红色的符文出现在太刀的身体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其中。
然后,矜羯罗将刀刺入一具死尸,在刀初步刺入其头颅的时候,那个尸体无声的痉挛下,紧接着就再也没有反应,当矜羯罗拔出刀以后则一滴血都没有沾。
“这是什么技术?”
“不用问我,以后你自然就会了。”
矜羯罗语带深意的说道。
在经历短暂的处理时间后,队伍重新又聚在一起:自然的,伤者身上的伤更重,仅存下来的生者没多久了,连白鬼都沉默了。
她清点了下仅存下来的人,然后来到秦恩的面前,毫无表情的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她已经放弃了成见。
这样频率的厮杀让这个年轻一代的鬼族领袖不太习惯。
对秦恩的矛盾感已经消失不少,这是因为在这战斗的过程当中白鬼领悟到只有活着才是一切的事实:无限逼近死亡的几次冒险,终究让这个胆大而又年轻的鬼族领袖害怕了。
她知道,征询意见了。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
秦恩并未苛责她,而是坦然说出自己觉得最正确:其他人也赞同的意见。
“距离蓝大人接应还有段时间,我们暂时撤离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
然而,秦恩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他就变了脸色——
其他人也是同样,剩下来的生存者们:其中饱含在地上装死与在远处愤恨的埋伏着寻找机会的敌人们,都看向某个方向:从地灵殿的方向那里,好像有什么人迅速的向着这里赶过来。
很不妙,非常不妙……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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