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不久,守宫一身风尘赶回驻地。
小葵和睚眦他们正围坐着篝火取暖,妖市昼夜温差极大,入夜之后竟也有着丝丝寒意,可惜小葵感受不到,即便是置身寒潭中她也不觉得冷,离火堆自然也远了些。
守宫刻意隐藏了气息,翩然降临在她身后,睚眦和湛青一见他回来都站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小脑袋,自然的伸出手去:“附近有几处困魔焚灵阵,不少妖修已经落网了。”
“困魔焚灵阵!?”
随着睚眦这一声,守宫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大手一下子顿住。
——为什么一见她就克制不住,不是要忍吗,这样子怎么忍?
“嗯。”他顺势匆匆收回手,极力把注意力转向睚眦:“每个阵法里都嵌了十足量的上品妖石做阵眼,看来这群蠢货在狩猎区潜伏的这段时间是收获不菲啊。”
“守宫兄…你靠近那困魔焚灵阵,一点儿事都没吗?”
“别把本尊与你们相提并论。”
话虽这么说,睚眦仍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那可是合体以上仙修才能启动的困魔焚灵阵啊,听说一旦将妖魔困进去阵法就会自行启动,炎刑雷罚,走进去的不论是什么,都不会有活着出来的机会,就连靠近阵法都会受到牵连。
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有把握走出那阵法。
“那个困魔焚灵阵,是雷罚的阵法吗?”小葵小小声的插话。
两人看向她,守宫沉吟了一会儿,却没有说话。
“我在山里的时候看过很多阵法炼器的玉简,说不定能找到破阵的办法,那雷罚阵对妖魔有用,但对仙修是没有…”
“不行。”那人**打断她的话:“这事不用你插手。”
小葵顿了一下,咬着下唇没再说话。
连小包子都感觉出两人间的气氛不对,一向这位大人是倍加呵护小葵姐姐,任何事都是宠着腻着,从来不说一句硬话,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吵架了?
“我在储物锦囊里带了一点妖市客栈的酒,今夜月如白昼,守宫兄,陪我小酌两杯吧。”
守宫瞥向他,心说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睚眦一把揽过他的肩,拽着就走,守宫竟也没拒绝,就这么任这人和他勾肩搭背。
小童们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他们侍奉守宫数千年,从来没见过自家主上和别人并肩齐进过,就算是老龙王来了主上也瞧不上眼,何况是他儿子,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精明小童吩咐其余三个留下来看护小主子,正要跟上守宫,却被他一个抬手止住。
“留在她身边。”
小童当然知道是哪个她:“…是。”
几人就这么看着睚眦架着守宫翩然离去,湛青扭头一看,几个小童已经将小葵围了个严严实实,她大步上前,硬是在她身边挤出一席之地,一屁股坐下。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湛青有意和她闲聊别的。从两人认识之初,一直聊到她在茺州城策划出逃,最后聊到祁连山。
提起祁连山小葵总算打起了一些精神,开始和湛青说起她从前和族人们在山中修行的事。
另一头,睚眦并不湛青轻松多少。
月如白昼,大地洒下一层淡淡鹅黄,四周景致柔和许多,两道身影匆匆落在一处绝壁高地,夜风清徐,虫鸣不绝,倒也有几分雅致。
“今夜这月色真是美。”
睚眦附手踱步到巅峰处,转头对身后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守宫兄何不静下心来好好欣赏一番?”
守宫长身而立,衣袂迎风猎猎有声:“你说本尊心不静?”
睚眦笑问:“静吗?”
他不静,何止是不静,他都快要抓狂。
想去触摸她,想每时每刻都让她待在视线范围,想抱着她,摸她的头,想伏在她耳边说一些欺负她的悄悄话,可是不能,蠢东西怕他,总是急得面红耳赤,经常是惊慌失措的别开目光。
是自己冒进了吗?是自己冒进了吧。
是该像现在一样保持着一点儿距离,让蠢东西慢慢的接受他,习惯他。
可还得等多久啊?
虽然自己夸下海口,说有的是时间,可他从没感觉到原来时间是如此漫长的,见不到她,每一分钟都像现在这样倍觉煎熬,可好容易见到了她,身心和精神都在习惯性的想要靠近她、触碰她,更是忍得辛苦。
“喏!”
睚眦扬手撇来一物,守宫伸手接下,是一壶酒。
“你听没听过借酒浇愁这句话?”
守宫沉默,扒开壶塞,仰头便灌了一口:“你又听没听过,借酒浇愁愁更愁。”
睚眦小心试探:“是小葵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没有。”守宫摁紧塞子,将酒壶扔回给睚眦:“她哪里都好,是我的不是。”
“既然她哪里都好,守宫兄又为何要惩罚她?”
守宫愣了一下,皱眉:“你在说什么蠢话?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惩罚她。”
“守宫兄觉得哪里好好的了?今天起你就一直刻意避开小葵,我和湛青小包子是旁人都已经看出端倪,小葵作为当事人能不自知吗?”
避开?他那是避开吗,那明明自我牺牲啊!
“感情方面的事,她或许迟钝了些,但谁对她好,对她不好,她心里清楚的很。”睚眦也不避开,直面守宫的目光:“你今天有见她笑过一次吗?”
守宫这才觉出点味儿来,今天一天似乎真的没有见过这蠢东西笑一下。
“可每次我稍微表现的亲近了些,这蠢东西就吓得缩了个脖子不敢抬头,目光对视必然别开脸去,难道…”守宫有些愣愣的转过头:“这家伙不是在害怕?”
睚眦从没见过他如此痴傻的表情,足足笑够半天才问:“她为什么要怕你,人类最怕妖的原形,她看见你的真身时害怕吗?”
守宫回想了一下:“不怕。”
不但不怕,似乎还高兴的很。
“那不就成了,硕大的妖狐她都不怕,做什么要怕你人类的样子?”
“那她这是…”
睚眦实在忍笑忍得辛苦:“守宫兄,她这是在害羞。”
害羞?
回想小人儿面红耳赤,垂着头哼哼唧唧不说话的样子,他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哎!守宫兄你去哪儿!”
“回去!”
话还未落,人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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