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七大氏族中从未有人接触过境界守卫,不知道他们有何能耐,更不知道他们的人数与战术配置,即使是对境界守卫兴趣盎然的共济会也根本窥不透这个神秘团体。直到今天,生活在执行统合部保护伞下的人们终于见识了一次境界守卫的能耐,六个军事基地遭到阻断袭击,所有重要设施都陷入瘫痪,地面与中庭之蛇的链接也被切断,所有轨道设施皆被控制,无法向外界发出信息,自然也不可能呼叫舰队支援。
遭到如此重创,行星防卫署却连境界守卫的毛都没擦掉一根,这台看不见的战争机器将他们的从他们的尊严上碾过去,残忍地扒下他们的面皮。其实也不怪他们,就连联合议会精心培养的雨燕特种部队都没料到对手仅仅为了抢夺一具尸体就摧毁了整个伊休那星的防御系统,而且他们面对境界守卫的突袭时连一分钟都没支持到就全军覆没。不过万事皆有两面,至少联合议会通过这件事看到了他们军事上的软弱之处。
“你没考虑过如果失败会怎么样吗?”仍在沿着计划路线逃跑的装甲运输车上,已经解决掉两架黄蜂的A155接通了Z117的通讯,后者正是那架击落飞龙的夜鹰炮艇的驾驶员,“只有疯子才会用夜鹰去挑战飞龙。”
“我可不是疯子,但我喜欢疯子的乐趣。”驾驶炮艇盘旋于城市上空的光逝回答,他没有变化为精英体,一来夜鹰炮艇本就不适合精英体操作,二来他并不喜欢变成芽床形态,无论那个状态下有多么令人舒心。
“可我们的确有些‘失败’。”A155道,“零号没有按计划出现。”
“拜托,如果什么都和计划一样还有什么意思?”光逝满不在乎地说,“而且人家也许只是堵车没赶得上也说不定,耐心点,至少我们已经确保了尸体,零号来与不来都只是余兴。”
“其实你知道他不会来的,对吧?”A155敏锐地指出,她可以说是除开光逝和汐外最具有战略眼光和指挥素质的境界守卫了,“没有任何一支队伍留守霍普金斯医院,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陷阱,也是一个天赐的机会。你在玩你的硬币游戏。”
“哇哦,你的比喻能力越发精进了。”光逝笑道,并没否认她的猜测,他从来不怕别人看穿他的计划,因为他根本没有计划,“没错,这就是个硬币游戏。救与不救全在零号和他的智囊团一念之间,不过无论他选择哪一面,都会承受相应的代价。不救,那等我从这艘炮艇上下去的时候,也就是岩伯海生命走到头的时候;救嘛……”
“他露出的破绽会给你更多的线索。”A155说。
“当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就算是我也得遵从这条铁则行事。”
“你就不怕他大闹一场伤及宫夜?”
“那就让我们祈祷他不会,也希望他虔诚祈祷自己不会。”光逝的口气像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餐吃什么,全无A155想象中的情感,“这就是我的硬币了。”
这人是个疯子,A155心想,彻头彻尾的疯子。
0748时,霍普金斯医院监禁式病房隔离准备室。
监禁式病房给病人更换药物并不需要医护人员进入室内,但仍需他们走过长廊将必须的药品放进机器里,然后操作医疗辅助机完成剩下的步骤。卫生部规定,所有的药物都必须在医院的管理下,不能在任何医疗辅助机中滞留任何药物,再特殊的病房也必须如此。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医院更是要严格管理才行。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药物,都是些经过主治医师同意的常规辅助类药物以及营养液。两名小护士推着推车从准备室里出来,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公共卫生部设立的关卡。几名武装的防卫署士兵看上去相当无聊,又是打哈欠又是啃指甲,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
待走近关卡后,护士们从口袋里掏出实体身份卡递给一个军士,对方在检验器上随便扫了一下就还了回去。其余几个士兵手持对讲机一样的扫描仪在她们周身和推车上晃来晃去,足足折腾了一分钟才亮起绿灯放行。
两个护士在监禁式病房前停下,像刚来医院实习的新手一样动作僵硬地输入密码,开启医疗辅助系统的控制面板。只见一个光滑的大圆盘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五只机械手臂从圆盘里伸出,有气无力地吊在病床四周,等待进一步人工操作。
其中一名护士拿起两支装着透明液体的管状物,迟疑片刻,将它们放进控制面板旁边的嵌入式匣子中。她刚把手抽回来,两支玻璃管就消失了,几秒钟后它们重新出现在随即一支机械手臂的“弹仓”中。另一名护士正在给机械手臂输入指令,过程很简单,只需要选择常规注射就行。
机械手臂接到命令后立马行动起来,原本停留在弹仓中的玻璃管滑入机械臂末端的注射器中。找准位置的机械臂向岩伯海靠拢过去,锋利的尖端扎进他的动脉血管里,将药剂推入他体内……可惜两个小护士学艺不精,只会遵照医嘱行事,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动脉注射的常规药物。
也不知道玻璃管中装着什么神丹妙药,机械臂刚走完注射程序,岩伯海就非常配合的给出了强烈反应。这间特殊病房的监控力度很大,岩伯海刚出现异状,警报就拉响了,不远处关卡旁边的几名士兵立刻回过头来,只听一人吼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小护士惊得六主无神,只顾着摇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军人们只能把目光投向她的同伴,但他们随即发现走廊里再没别的护士。地上的护士服倒是证明刚才的确有人在这里,而那个人已经凭空蒸发了。
“诸神……在上……”士兵们的目光逐渐从护士服上落到监禁式病房内,仅仅两秒,这间病房就已经化为地狱。躺在病床上的岩伯海不见了,整间病房被一种大型蟑螂一样的黑色虫子填满,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忽然,虫子都不见了,全息屏上只剩下无数雪花,一定是里面的摄像头被破坏了。
有那么一瞬间,士兵们还对监禁式病房的防御抱有期望,毕竟有那么厚的复合装甲与先进的护盾,要突破也不那么容易吧?只要等他们召集足够的人手,带上喷火器,也不一定对付不了里面的异状。可惜,命运女神似乎并没站在他们这边。无数根黑刺像烧红的铁棍捅黄油一般轻松的撕开了监禁式病房固若金汤的防壁,刺穿士兵们的盔甲,捣碎他们的内脏与筋肉,把他们悉数钉在对面的墙上。
面对如此强悍又密集的攻击,既非职业军人也不是原能大师的小护士却活了下来,所有的攻击都险险的避开了她,只差毫厘就会要了她的命。她瞪大眼睛,好像要让它们自个从眼眶里掉下来。她的脑袋已经停止工作了,甚至忘记了如何保持站立。当她跪倒在地时,她的双腿就像是玻璃做的一样碎了,碎裂的肉块迅速在空气中变黑,不停地蠕动扭曲直到长出手脚,变成刚才在全息屏中看见的病房内的那种大蟑螂。
护士前倾倒在地上,化为更多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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