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满载着四十余人的残破卡车缓慢地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
王云海坐在副驾座上手里捏着一张血检报告单,两只衣袖高高地卷着,眉头深锁地反复检视着自己布满蜿蜒血管肌肉粗壮的小臂,黝黑干燥的皮肤上连片的脱皮叠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似在述说着他在这末世半年中求生的艰辛。然而此时让他感到万分感慨的却不是这些象征着艰辛的印记。而是那些曾令他万分惊恐****担惊受怕,从而受制于人整整三个多月,此时终于从他的皮肤上完全退散的细小斑点。
反复看着自己均匀的肤色,一种重获自由的松快感在王云海内心里油然而生。
一旁开着车的刘国宏脸上也一直漾着一抹喜色。总是忍不住不时地侧目扫上一眼王云海的双臂,然后冲着王云海出呵呵的一声傻笑。
看着半山中渐渐出现的那片建筑,王云海终于放下了袖子仔细地拉了拉确保已经完全遮住了手臂。
“王哥,我们这回算是有救了吧?”刘国宏开着车,侧头看了一眼王云海道。
王云海长长地吸了口气,看着前方的道路回答道:“解药是有了。现在就看我们有没有运气都拿到了。”
“·这是我们的命运。上天把这个机会摆在我们眼前,绝不可能只为了让我们看看。只要我们的配合好,他们一定能够铲除原老大这帮人。”刘国宏眸光坚定地道。
王云海点了点头,目光深沉了下去:“真是出乎意料啊。看上去那么不起眼的一个营地,人不多,却什么都有。论火力论人数虽然都远不及原老大这边,但是人家有那么一批敬忠职守愿意誓死捍卫他人生命的军人。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做靠山,关键时候能调出那么多架武装直升机来援救。这就算是搁在乱世之前,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的确不简单。光凭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就解了你身上的病毒,他就不能是一般人。”
“对,今天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小子又没忍住情绪。我们现在恐怕早已经被那个女人拿去祭奠人家烈士的亡魂去了。”王云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刘国宏嘴角一抽,脸上的温度升高了几度。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今天是真他吗自暴自弃了。心想吧,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死也死个痛快。没想到。实话一说倒引出个解药来。反而成了个抛砖引玉的结果。”
王云海感慨地一笑:“是啊。也多亏是说了。不然我们几个就那么闷不吭声地替日本人送了命,人家也不会惦念我们忠心,善待我们的亲人。·倒是这些人,让我感到很是意外。在如今这个世道里还能那么重情重义,甚至可以说是意气用事。也不知这些人是太傻,还是太自信。”
刘国宏向下弯着嘴角道:“我看人家是有实力,任性!我相信那个姓苏的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绝不是在吓唬我们。他们的实力绝对不止我们表面看到的这些,她说能屠了我们整个营地,我觉得,他们绝对做得到。”
“和他们做敌人,不光要有实力,还要有足够的胆识啊。也不知今天是怎么的,老哥我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对着那么标标志志的一漂亮姑娘竟然一点儿欣赏的心思都提不起来,反倒觉着一看着她的眼睛。老子就背凉得厉害。”王云海说着,自己闷声笑了出来。
刘国宏也忍不住笑着调侃道:“谁说不是?那女人也不知道属啥的,咋看着那么凶?随时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你也怕?”王云海笑看着刘国宏。
“怕!渗人!”刘国宏瘪着嘴,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了起来。
山道前方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道大门,看着那道大门,两人都不由得止住了笑声,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沉了下去。驾驶室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大门口两个持枪的壮汉正不时地来回走动着。老远瞧见正在驶向大门的卡车,其中一名壮汉远远地冲着卡车抬起了一只手掌。
刘国宏放缓了车。
“大刘。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摆脱这个地方,咱们该去哪儿?”王云海凝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大门沉声道。
刘国宏转头看了王云海一眼。眸底似浮起了什么坚定的东西。
卡车缓缓地开到了布满尖刺的门栏前停下。门口的两名壮汉叼着烟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爬上车门朝着驾驶室里看了一眼,往刘国宏脸上吐了口烟轻蔑道:“哼!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活着回来了?”
刘国宏也不作声,只沉着脸看着前方。
车外的壮汉扫了一眼车内不为所动的刘国宏和王云海,自觉无趣就侧头啐了一口痰跳下了车去。
此时后方检查另一名持枪壮汉也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面色平常地朝着门内挥了挥手。门内里几人见检查无异样便拉开了门栏。
卡车再度启动,缓缓地开进了大门。
门内是一条绿树成荫的上坡道,路边有一块巨大的石牌子,上面刻着:芷青山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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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餐厅后门,一个三十来岁身材微胖的短女人来到门口警觉地四下扫视了一圈后快步向墙角走去。
此时,一个身材瘦小却穿着一件大人旧衣的**岁男孩正蹲在墙角后的树荫下。抬头看见女人从转角走出。男孩一双乌黑纯净的大眼睛里立即亮起了欢快的光芒,起身拔腿就迎着女人跑了过去。男孩一跑到女人跟前就飞快地把一直小心攥着的东西塞进了女人的手里。做完这个动作,男孩还警惕地回头向后看了一眼才转回头来继续仰头看着女人。
女人垂下视线扫了一眼手心里的东西,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握着东西的手揣进了口袋里。然后变魔术般地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放在了男孩眼前。
男孩看着女人手里的馒头,立刻欣喜地瞪大了眼。
“吃完了再回去,别让人看见。”
女人把馒头放在男孩手里,摸了摸男孩的头,转身向餐厅后门走去。
男孩看了一眼女人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欣喜地落在手里的馒头上,闻着馒头隐隐散出的米面清香,男孩吞了吞口水就欢喜地两手捧着馒头大口啃了起来。宽大的衣袖随着男孩手臂弯曲的动作而滑落,露出了两只纤细的手臂和左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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