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程处默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书房里。
“怎么样?你人没事儿吧?”程处默前脚刚一进门,就看着玄世璟嚷了出来。
“能有什么事儿啊。”玄世璟笑道:“来看我的?”
“不然呢?你要是没事儿,我家老头子还不能让我出来到你这庄子上来呢,现在咱们两家走动,怕不是来给你们家添麻烦的。”程处默说道。
“也没有这么严重。”玄世璟说道:“该怎么走动怎么走动,无所谓了。”
“看你这自暴自弃的样子,真不像你的性子,对了,还听说你把齐国公的爵位还给陛下了,怎么?这么严重?闹开了?”程处默自己找了个地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玄世璟辞去齐国公的爵位这事儿传出来了,但是他在含元殿之中做了什么事儿,消息没有传出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御史们都被玄世璟给喷了一顿,他们好意思把事情往外传?
传出去不是自己丢脸吗?所以这事儿,他们得捂着。
朝中舌头最长的,不就是现如今的那些御史吗?
“只是有些心累了罢了。”玄世璟说道:“而且有些事儿,也的确是出了问题,现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挺好的,以后不就轻松了?反正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什么都不用操心,管好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就好。”
“但是你现在一介白身,这么大的家业,你就不怕人惦记?”程处默说道。
“怕什么?”玄世璟笑道:“他们有本事,那就来抢就好了,再者说了,我是一介白身,我夫人还是实打实的公主殿下呢,我是没有官位了,在朝中没有地位了,可是这就等于先前所有的人脉就全没了?”
“这也是。”程处默说道。
若说万一,玄家的产业被人惦记上了,玄世璟因为是白身,就要人欺负,他这个做兄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那肯定不是的。
这小子估计也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才敢这么做的。
“你说你这个决定,是你提前想好了,还是当时脑子一热就这样了?”程处默问道。
“原本还真没打算闹的这么大,但是当时在含元殿中,真的是火气上来了,干脆就这样了,他们这么爱算计,这么爱玩儿,你那就让他们自己玩儿去,老子还不奉陪了。”玄世璟说道:“所以一怒之下,官帽就给摘了,该还回去的,都还回去吧,从始至终,我就只想过安稳日子。”
“这我倒是知道,你但凡是有一点儿上进心,玄家比现在可能要更辉煌一些。”程处默端起茶杯说道:“不过,好在你没有什么上进心,没有上进心就已经如此了,若是有,玄家现在可能就更危险了,用不着来俊臣这个狗东西在当中挑事儿,陛下就得收拾压制玄家,或者说,你跟晋阳公主殿下的事儿都不可能成。”
“所以说啊,我现在无官一身轻,有什么事儿啊,别找到我头上来,我这样子,陛下也放心。”玄世璟说道。
“那你这在庄子上搞这么大的动静是要干什么?”程处默问道:“好家伙我从进了庄子,到进你家门,好几拨护卫给我拦下了,来见你一趟还真是不容易。”
“清算账本呢。”玄世璟笑道:“看看家里的产业到底有多少,心里也有个数,树大招风,打算缩减一下,避避风头。”
“就这个?”程处默问道。
“当然啊,光明正大,只是家里的账本,岂能让旁人看了去,所以就守的严密了一些,当时在朝堂上我也说了,玄家的账本,还关乎到内务府,这一点儿陛下也清楚,所以我在庄子上这么做,陛下心里也明白,偏偏来俊臣那条疯狗,连这个都要攀咬,说我在庄子上密谋造反。”玄世璟无奈一笑。
说实话若是玄世璟真想造反的话,有太多的机会给他了,哪一个机会都比他现在要好的多,比如说当初再熊津打仗的时候,手里握着十多万兵马,或者是南下琉球的时候,手里也有兵,人又在东南方,离着长安城千山万水,消息传的都慢。
真想造反,等到现在?等到现在手里一点儿权利都没有的时候?傻子吧?
来俊臣攀诬他的借口也实在是太烂,对付对付朝中那些不入流的小官员还成,对付他玄世璟?怕他不够格。
还是那句话,没有陛下,他啥都不是。
“来俊臣这种人,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本来办完了钱庄的事儿,他升官发财了,低调做人多好,以后想要再在朝堂里升迁,安安稳稳的,踏踏实实的走,非得把事儿办的这么激烈,一手好牌让他给打的稀烂。”程处默说道。
“估计以他的性格出身,也就只能走这条路了吧。”玄世璟笑道。
“这可是一条死路。”程处默说道:“不仅仅把自己给走死了,还连累了朝中这么多人,别人不说,就说狄仁杰吧,狄仁杰虽然年轻,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啊,是近几年里,朝中为数不多的后进人才,在大理寺,勤勤恳恳的做事办案,收拾了不少烂摊子,就因为他,被陛下关进了牢房,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提起来俊臣,程处默也是一肚子的火气,程家也是如此,原本好好的,结果他这一折腾,程家就得关门谢客,他程处默也只能呆在府中,低调度日,已经两个多月没出去浪了,燕来楼的小浪蹄子都不知道换了几个相好了。
眼下长安城的形势,自家老头子绝对并不会放着自己在外边儿浪,所以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那个该死的来俊臣。
闲着没事儿瞎折腾什么,你倒是折腾的欢快了,遭殃的可是老子。
其实程处默还是希望玄世璟反击一二的,就这么推却的话,实在是太憋屈了,憋着一口气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可是程处默又希望玄家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回,就像玄世璟说的那样,只要人没事儿,那一切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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