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深深的看着戴沐文，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居然如此心细，竟从自己一点点的怪异之处找出了最初的答案。
戴沐文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不由忐忑不安起来。
叶飞却出奇的平静，他没有一点辩解的意思，直认道：“可能会。”
戴沐文为自己刚刚的忐忑而恼怒，正暗骂自己胆小时却听见叶飞肯定又不肯定的回答，这回答让他内心又开始慌恐了。
“你真的沾染了突变药剂？你以前失控，也是因为突变药剂？不是因为能力的缺陷？”得到叶飞的回答后，戴沐文反而有点不希望这是真的。
叶飞却再没有什么隐瞒，直言不讳：“不是沾染，我曾经注射过突变药剂，却没有变成那种红色的怪物，反而得到了力量。”
“那冉国浩也是因为这个而下令杀你吗？”戴沐文问。
叶飞道：“不，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再次注射突变药剂，为了得到药剂，我和他们打了起来。”
戴沐文十分震惊，他不明白会是什么原因才让叶飞不得不再去注射那种可怕的药剂，注射了一次没有变成怪物已经是万幸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去注射的二次？甚至不惜以个人之力和军队冲突。
“那后来呢？”戴沐文继续问，他忽然感觉，这之后的发生的事情，才是他这时最想要的答案。
叶飞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回答道：“后来……算是我成功了吧，注射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然后呢？”戴沐文紧追着问。
叶飞沉默了一会，才道：“我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杀了很多人。”
戴沐文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完全明白了。”
叶飞点点头，道：“那你走吧。”
…………
这次事件后，很多人受了重伤，队伍只得暂时停下休整，这样倒是不太会影响进度，经过几次战斗后，大部队内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觉醒者，行军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不止。
医护人员在一群伤员中忙里忙外，其中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文静女孩，也急匆匆的穿梭于伤者之间。
突然，在场的伤员齐齐气息一滞，看向道路边的树林，一人一狗正从林中缓缓走出。
李秋歌也看见了叶飞，她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嘴角，想要微笑着打个招呼。可当她发现后者径直朝她走来时，她就忍不住有些慌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一步。
叶飞没有去看其他人惧怕又憎恨他的眼光，他在李秋歌面前站定，问道：“你怕我？”
“我……我……”李秋歌不知如何回答，她与叶飞接触有也好些天了，后者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十分安静的男人，总是投向窗外的目光也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但她确实有些怕，毕竟她也目睹了叶飞屠杀数百人的场面，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恐惧、不能理解。李秋歌也一样，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那些残忍的外星人才会那样屠杀同胞。尽管那些同胞已经失去了理智。
看着李秋歌吱吱唔唔的样子，叶飞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于是直接撇开这个话题，问道：“觉醒者身体恢复的很快，你不需要这样费力的去替他们治疗。”
他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掩饰，周围的觉醒者听的一清二楚，众人本来就对叶飞有很大的怨念，现在听到这样的话直接就爆发了。
他们一个个不忿的瞪着叶飞道：“你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为了挡住那些发狂的人才受了伤，你心狠把他们杀光了不说，现在还不准我们疗伤了？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别以为你比其他人厉害点就可以为所欲为！秋歌给我们治疗是自愿的，关你屁事！”
“就是，有本事你把我们也全部杀光啊！”
李秋歌连忙向众人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叶先生绝对没有那种意思，大家不要误会。”
这样的劝解明显没有起到作用，有几个人倒是叫的更响了，声音将李秋歌柔弱的声音完全盖住。
叶飞这时候手里还握着刀，他将刀横在胸前，用袖子抹过刀身，一双冷眼同时扫过周围叫嚣的几人，血迹被擦去，刀刃立刻闪出寒芒。
被叶飞视线盯上的人无不立刻心脏一抖，口不敢言，叫嚣之声尽数止息。
李秋歌吐了口气，看向叶飞，道：“叶先生，要不我们到别处去说吧。”
叶飞点点头，率先转身走向树林内。
周围众人道：“小姑娘，你别去的，那个人很危险的，现在还满身是血。”
“没事的，我待会再来替你们治疗。”李秋歌说完，便跟着叶飞进了树林。
叶飞并没有走多远，进了树林后没两步就停了下来。
李秋歌说道：“叶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您替我着想却被他们责怪。”
“这跟你没关系。”叶飞道，他很清楚，这些人会因为一句话就一同暴起指责他，完全是因为他杀了那几百个发狂之人的原因，其中有不少是他们认识的朋友。
李秋歌看了看叶飞，有些忐忑道：“叶先生，您为什么……会在乎我替别人治疗的事？”
叶飞道：“你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再这样下去你也活不长了。”
“我知道，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李秋歌道，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却格外明亮。
叶飞露出回忆道：“我曾遇到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她和你一样，为了给别人治疗，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力。”
“所以，她已经死了吗？”李秋歌问道。
叶飞点点头：“死了。”
“我也会像她一样吧。”李秋歌笑了笑道。
叶飞皱了皱眉，道：“你没必要这么做，只要保持每天适量的治疗，这样同样能救很多人。”
李秋歌道：“我也这样想过，他也要求我这样做过。”
“他？”叶飞问。
“他是我男朋友。”李秋歌道：“本来我们正准备一同迎接高考，努力考进同一所大学。可我们没等到高考，却等来了人生的另一个转折。那天过后，他一直保护着我。我也用我的能力替他治疗伤口。
本以为我们可以就那样一直活下去，可当他发现我的治疗需要消耗自己的生命时他第一次拒绝了我，只允许我每天最多替他治疗十分钟。
可后来我们和其他人组成了团队，由于还需要给其他人治疗，所以十分钟的治疗时间也就不够了。
他的伤一天比一天重。可他却总对我说等明天再治疗吧这种话，而我却也愿意傻傻的等。
最后他死了，就因为身上有伤势拖累，他没法使出全力。”
说完，叶飞等到李秋歌平静后才道：“这就是你拼命替别人治疗的原因？”
“是，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身上的伤而死去。”李秋歌道：“只要我治好他们，他们就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而且他们是对抗外星人的战斗力，而我却没办法去和那些外星人战斗。”
“你应该自私一些。”叶飞道：“大家都是自私的。”人都是自私的，这是叶飞独自漂泊社会时那些年的深切体会。
“那叶先生自己为什么不自私一些呢？”李秋歌突然说道。
叶飞愣住了，自己很无私吗？
李秋歌道：“叶先生，谢谢您这么关心我。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是我自己的战斗方式。就像……就像叶先生您一样。”
“我？”叶飞却不明白。
李秋歌道：“当时因为我在车里，位置比较高，所以我能看到当时大家组成的包围圈差点就要被那些发狂的人冲散了，到时候死伤会更多，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杀死。
我想叶先生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出手的吧。”
叶飞点了点头。
李秋歌道：“所以是叶先生救了大家，大家本应该感谢您才对，可是大家的反应却正好相反，也包括我在内。当我看到叶先生您杀掉那些人时，尽管知道您是在救我们，但我却仍然觉得叶先生您特别的可怕，就像那些外星人一样可怕。
因为那么多人，除了叶先生之外，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大家都不能做到像叶先生那样果断，即使对自己人也不留情。大家都怕了您，这样的怕，在有些人心里却变成了恨。
您救了大家，却又默默承受所有人的指责，背负大家对您的怨恨。我想问，如果再出现一次那样的情况，您还会愿意像之前一样出手吗？”
“会。”叶飞深吸了口气，有些血腥味。
李秋歌道：“所以我说叶先生你和我一样啊。”
这时候叶飞知道，他已经不能再去劝李秋歌什么了。后者和他一样，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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