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两月你们崆器宗开山收徒。录入弟子,足达十万之数——”
若是换作别人,天器必定会心疑这语中,另有什么深意。换作宗守,却很是放心。知晓这只是单纯的问询而已,即便心有不满,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当下那眸中,就闪过了一丝得色。
“灵潮在即,我崆器宗怎能不预作准备?我宗与乾天山是同休戚,可如今的灵锻师,是显得愈发的少了,只得多增些人手。想必君上,对此也当是深有感触。”
重要的是此时的崆器宗,足够供养这许多弟子。
辉洲矿藏数百,东临云陆这一年多时间里,也多了好几条大型矿脉。这位妖王却并未独据,只要跟在他后面,都能捞到不少好处。
故此他崆器宗名下,也多了好十几条矿脉。
如今是只愁有灵师天赋的人不够多,这十万弟子中,未来能有两千可入崆器内门,他就心满意足。
崆器宗传承万载,却在他手里,渐渐强盛。
说是灵锻师不够用,也是确然。
如今乾天山对高阶灵器级的战甲兵刃,需求是愈来愈多。
而那低阶的灵器需求,也未减少。
自宗守几年前颁布那些政令,这乾天山中汇聚的武者灵修,是与日俱增。
整个国内,也是武风极盛。几乎每过一个月,都会有成百上千的先天武师。以及出窍级灵师。在乾天治下诸城报备。
这些如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的强者,对一件灵器的渴求,已经使崆器宗数万弟子,都觉不堪重负。
此时这世间,若说还有什么事,能让天器感觉心忧。便只有宗守名下的炼器产业,以及如今东临境内,那几个突然出现的墨家宗派。
狐部族人,只需不是血脉太弱,基本都是天生的灵师。
而宗守掌控中的炼器师。也不仅仅只是狐族一脉而已。
因数年前其即位之初,就已开始着手培养。此时宗守名下,虽未有什么炼器大师级的人物,可数目却是众多。总数三万。几乎不在崆器宗之下。
而自雪氏族灭,其附庸狐部诸族,降服于宗守,这数目更增至接近四万之巨。
身为国君,不可能只倚重一家,需有制衡之策。
故此天器对此虽是忌惮,却也不敢说什么。
真正让他头疼的,却是那几个墨家宗门。多是从中央云陆迁来,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实是令人恼火。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此时的丹泉宗,也是与他们同样的烦恼。
宗守那边则是嘿然一笑,不置可否。
也知不久之前,崆器丹泉二宗联手,挑动参议殿,取缔那几个竞争宗门之事。可惜最后,却是功败垂成。
没人愿意这两大当世大宗,独霸乾天山的丹器生意。
此时这天器招收十万弟子,可不仅仅只是因缺乏灵锻师。
踏空而行,宗守飞身至那八艘空舰所在。上下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就又闪过一丝惊意。
“这些九阶元灭弩,都已经配齐?”
八艘空间,就是整整四百之数的九阶元灭神弩。他以为崆器宗,至少要到年末。才可完成。
“这是张经略之功,辉洲如今出产的灵矿甚多。足够所需。”
提起这张经略三字,天器的言语中,是颇含着几分赞叹之意。不过更多的,却是自傲。
“大约三月之前,我崆器宗已陆续有七位灵境长老,从域外回归。”
宗守听的一挑眉,并不意外。原本的上霄灵府,就可容纳两位灵境初阶的修士。
此时灵潮渐盛,别说七人,便是九人十人都可。
至于这天意语中的张经略,指的正是张怀。
张怀如今的官职,是国事顾问,乾天参议,辉洲经略使。这些官名是不伦不类,却是不得已之策。
一州之地,可设总督。可乾天辖下,总共才不过六州之地,故此每省只有一位巡抚。经略使只是临时职位,用以经略辉洲。过个一两年,稳定下来,就可废除。
微微颔首,宗守便不再理会这几艘空舰巨舟。转而又向南面的方向,径自行了过去。
这兵营连绵达百余里,最多可驻扎二百万大军。
当宗守穿过那重重灵阵,就见那前方不远处,两支数千人的骑队,正是以木刀为兵,在一片满是杂草的原野上搏战厮杀。
一方正是血云骑,总数一千。都是龙角翼马,一身血铠。
另一方却是甲胄银白,几乎是清一色的狐部族人。
数目则更多一些,达两千人之巨,也同样是高达四阶的骑兽,数千玄焰金麟兽,脚踏焰火,气势炽腾。
与血云骑缠斗,虽落下风,却能勉强抵御,不显颓势。
几乎每一人,可换一位血云骑士落马。
天器亦紧随在他之后,踏步而来。顺着宗守的目光望了一眼,而后是眼含异色,一声轻笑:“恭喜君上,这支强兵,看来是不日可成!我乾天山,又将多一支柱。”
“支柱?”
宗守挑了挑眉,眸中却是略含着几分不满之意。
这只全新的玄狐铁骑,他是结合数家之长推演而成。
血云骑,苍生玄龙士,项家铁骑,大秦铁骑,总共四种强横道兵,取其精华融而为一。
所有成员,也都是从狐部诸族,挑选出的六阶强者。
可这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那甲胄是他花费数月时间,精心设计。又耗时数月,推演出的辅助功法。
可对上这血云骑,却依然只能做到以一敌一。甚至有时候,还办不到——
看似战力相当,可这只玄狐铁骑中,都是六阶修者,且多已在外域身经百战。
而血云骑内,却有近三成的骑士,还是五阶。那血云之术,更还未动用——
是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果然这无敌道兵,只有经历无数的厮杀争战,才能磨砺完善。
那边天器,这时也察觉出宗守面上的失望之意。心中讶异之余,却更多的是不解。
在他眼里,这支玄狐铁骑,战力固然是不及血云骑。可在所有六阶道兵中,却能稳入中上之列!
即便与五大圣地的道兵相比,也只是稍稍逊色而已。
血云骑受限甚多,乾天山虽掌握了一条血英神铁矿脉,却提炼艰难。那灵甲炼制,也颇有难度。
反倒是这只玄狐骑,甲胄兵刃,都不受材料所限。有无数的灵材,可以替代。
只需宗守愿意,三五年内,就可扩张到七千之数。这股力量,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七霞山战后,几乎所有的大国,所有的宗派。都是在关注着辉洲,孔瑶麾下的那支百万大军。
六千血骑,各增至五万之数的天罡剑卒与天罡赤弩士。还有那越来越多,突破三阶甚至四阶境界的精兵。
却全然不知,在东临云陆,乾天山城。又有一支同样高达六阶,注定了将扬名于世的强横道兵,正是悄然蕴成。
“之前定下的那些六阶套甲,最好是暂停——”
这句话入耳,天器心中是微惊,看了宗守一眼。
此时崆器宗的炼器生意,虽是忙不过来。可真正利润最高的,还是乾天这边定制的高阶灵器。
旋即就又镇定了下来,这等实力的六阶道兵,天器绝不肯信宗守,会轻易放弃。
宗守却是抱胸于前,若有所思。心里想着的,是此刻正藏在他袖子里的奏折。
乃是孔瑶上书,言道那南风越朝,正是在合纵连横,统合诸岛之力。
类似以前东临的千城盟,只是却更是松散,而那大越王朝的地位与作用,则比之当初的龙象城,更强不少。
这诸岛盟约,虽是威胁不到乾天山。却恐诸城一旦对东临封锁,会损及到海贸商税。
故此孔瑶在奏章中请令,命其领军,侵攻中央云陆的东南诸州。
一位安周围诸岛势力之心,二却是为引蛇出洞,引诱大越,攻入辉洲。
宗守这些时日,虽是还有是未曾有回复。可其实心里,已经是认可了孔瑶之策。
不过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好战。
怪不得会有人说孔瑶是凶星降世,便连其父,也总说她是煞气太重。
才消停了一年,就已经打上了那南风云陆的主意。
以此女为帅,对乾天山而言,真不知是福是祸。
而此时他犹豫不决的,却是眼前这支玄狐铁骑,到底是交到孔瑶的手中,还是用于外域——
正费神思量着,宗守神情却是微微一变,看向了东面。所有思绪,都尽皆抛开。
而此时的天器,也同样是面色苍白的,往那个方向注目过去。
“好强的冥能——”
不逊于宗守,施展冥河告死剑之时。
宗守的眸光,是变了又变。已是大约知晓,那冥能爆发之地,到底在何处。
“九幽冥女么?总算是出世了——”
心中竟有着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个定时炸弹,总算是爆炸了,还好不是选在他突破天障之时。
微微一叹,宗守猛地祭起了辟魔神梭,轰碎了空间。转眼就至千里之外,往东面飞遁。
这个他亲手栽下的麻烦,终是需他自己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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