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八章 没办法了?

  
“就在前几日,那位重光真人曾忍不住,与敖坤交过一次手。此战重光大败重伤,只能无奈遁走。两人虽是同阶,战力却颇有差距。你那位义兄,可当真了得!那重光真人,两千年前便是圣境,可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撑了半日时光。”

  水凌波神色怪异的说着,心中却对宗守一阵佩服。这个家伙,不知此时云界之外的具体情形,居然也敢在神境修者面前半步不让,针锋相对的挑衅。分明看透了那元梦子的虚实——

  剑者固然无畏,也需善于谋身,这个小子两样都做的不差。

  宗守则是微怔,重光真人?这又是谁?全没听说过。

  有资格能与敖坤动手,水凌波又亲口说是同阶,自然也是圣境。而且多半,是道灵穹境在外域的元老。

  不过敖坤不是才刚入圣境不久么?前一阵子,还因毁灭龙丹与其心性不合之事,而道基浮动,怎么就能重创那重光真人?

  要知修为能够进入这个境界,都是这世间,亿万人中无一的天才。

  彼此天赋上的差距,其实已经极小。即便战力仍有强弱之分,那也是大道高下,本源层次上的差距。

  然则这重光,既然早两千年,踏入圣阶。没道理压制不住敖坤才对,哪怕后者掌握的,是毁灭之法——

  接着就只听水凌波继续言道:“还有一事!是你那位明玉师兄让我转告。说是最多二十日时间,道门穹境又将有两位圣境返回。龙玄仙子敖碧与华云真人。这二人万年来双宿双栖,在外域诸界,都是声名远扬。若是一人,他还可应付。可若是这对道侣联手。即便是他于敖坤合力,也没把握战而胜之。要你万分小心——”

  “原来如此!”

  心念只一转,宗守就已知这元梦子,今日为何色厉内荏的因由。

  “师妹你是想说。那位元梦不敢动手,虽是有顾忌我那义兄之故。也有这二位圣境即将回归云界,不愿冒险之因?”

  心中是颇觉遗憾。他先前差点就以为,这元梦子真是被自己‘吓’退了。

  不过如此更好,待会他要做的事情。倒是又多了几分把握。

  “孺子可教!”

  水凌波那边是笑眯眯的点着头:“所以韩师侄他,才要你不可太过!道门底蕴深厚。穹境之内,除了这元梦子外,虽已无可压制你的手中。可穹境之上,还有洞天。内中数百余位尊神,虽大多都在沉睡养伤,可也难保道门不会发疯,将洞天提前开启,或者请一两位先师降临。”

  宗守眉头再次一挑,洞天?先师?

  洞天他听说。三大洞天,凌驾于五穹境之上。

  道魔两家,各掌其一。不过最大的一个,却是儒家所有。

  儒家无有穹境,却有洞天。据说那闻名于世。却无人能知晓方位的白鹿洞书院,便建在其内。

  洞天之中,还供奉有儒家上古诸子圣贤的灵位。蕴养浩然之气,凡是修者,无论正魔,都无法靠近。

  而道家洞天。则最是神秘。

  剑宗是从道门之中分裂,故此如今,应该是与道门,共用那处洞天。

  而佛家与苍生道,一个是外来,一个是从儒家分裂,被云界诸多宗派世家排斥,都没能有自己的洞天。

  至于这先师——说起来,以前严凡与水凌波二人,为争夺他入门之时,就已经跟他提起过数次。

  至今还没搞清楚,这所谓‘先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心中微微好奇,有心想问。不过此刻,却不是时候。

  也未太过在意,宗守引导着那丹药之力,在体中逐步化开。

  骨骼中血髓震荡,血液生成。不过须臾,面上就恢复了红润。

  他习练的这门‘帝风’,最大的好处,就是中正平和。

  最初时不过普普通通,威能甚至比云界那些小国的王道武学,还要略逊一筹。却可将根基一点点的筑下,牢固扎实,一旦能修到第九层以上,便已可将一身王道之势,逐渐发挥到最大。

  即便是这门血祭之术,也不太伤根本。借助丹药。只是须臾就已恢复了大半元气。

  当体内一切妥当,那股才收敛了些许的凌厉剑意,就再一次冲出体外。

  目锐如刀,战意沸腾!

  “那元梦子虽是无礼,可话却说的不错——”

  水凌波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又嘎然而止。

  只见不远处宗守,已是遁身飞起,离开了这翠明峰巅。

  手中的血色长剑,发出‘呛’的一声剑鸣,身后则龙影咆哮,似乎在呼应着宗守,那磅礴剑意。

  这时才觉不对,也同样飞起空中。脚下踏着一条红云一般的红色薄纱,一个闪身,就追到了宗守的身后。

  “宗守你这是要去何处?道灵穹境既已不要了脸面,你在这中土逗留,又有何益?道灵穹境界,你疯了——”

  水凌波的面色,已经是近乎苍白,眸里全是骇然惊色。

  此刻二人飞遁的方向,正是南面。再两千里外,就那道灵穹境。

  这个家伙,难道真是已经发疯?

  宗守莞尔,知晓水凌波过来,应该是奉苍生道之命,让他见好就收。

  也知这是宗门,对他的关切,故此并无不满。

  只是今次之事,却不能就这么了结。

  这一次,不但是为那百万子民,讨个公道,也同样是为他自己,为乾天山。

  绝非无谋!

  “水师妹该不会以为,师兄会挑了这苍生穹境?你师兄,又不是什么蠢人——”

  水凌波也没心思去计较这称呼问题。挑了挑眉,心想难道不是?

  世人都说她与赵嫣然性子有些疯,可这宗守疯起来,却比她们还过!

  都敢将无墟斩落,又有什么事是其做不出来?

  却见宗守又无声一笑:“其实说是疯了,也无不可!”

  目中所见,那道灵穹境。已经赫然在望!

  ※※※※

  道灵穹境,万魂灯室之中。元梦子是阴沉着脸,把数千里外。那具纯由意念凝聚的化身收起。

  而后就是神情默默,陷入了凝思。

  自从无墟身陨亡故,这间万魂灯室。便一直由他坐镇。暂掌穹境,一应事务。

  只是在这里,却是难得安宁——

  灯室之外,是一片噪杂之声。穹境近万门人,在那室外那宽宏石殿之中争吵。或是引经据典,或是冷嘲热风,多是争的面红耳赤。更有些不安分,意图叵测,言辞挑拨的。

  这是在争夺下任宫主之位,宫主选任之权。不在这些门人之手,却不妨碍其造势。

  每每被他呵斥之后,总会安静一阵,可往往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往往是故态复萌。

  就差没有当场拔剑相向。相互厮杀。

  好在这些人也还知道分寸,没有闹到他面前来。

  道门诸老,都一意修行。故此穹境宫主,其实等同是一教之主。

  掌握穹境弟子名额,数万道兵,数百护法神灵。以及无数的资源。哪怕只是不明显的稍稍倾斜,也可使一宗一派,受益无穷。

  元梦子倒是有心压制,可这些人的身后,也不知有多少位宗门内的仙境神境,甚至圣境。

  故此他是懒得去理会,任由其争吵。

  只是今日,却不知为何,这胸中越来越是心烦意燥。

  方才他对那宗守,虽是声色俱厉。可胸中却一直滴血心痛,为何道家,就无有这般惊才绝艳,可与其抗衡的弟子?为何如此出色之人,偏偏是与道门为敌?

  郁气满怀,不愿在这灯室之中多呆。元梦子身形晃了晃,就又到了穹境之外,一座孤峰之上。

  看苍茫云海,这才觉胸中稍畅。只是这山峰之上,却不止他一人。

  “晴明?”

  元梦子上下看了眼身旁,那也正临崖而立。一袭水蓝道装的明媚少女。

  “你伤愈了?如此便好,这次是万幸无恙。若这次你有一个三长两短,真不知该怎么向师叔他交代!”

  “晴明谢过师伯挂念!”

  明媚少女连忙敛裾一礼,而后又一声苦笑:“这次是晴明自己要回来,即便有什么事,也是晴明自找,也与师伯无关。以前弟子总是为自己天资自得,旁人百年苦修,自己十年可知。看不起云界,也目无余子。这一次才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师伯当初告诫,果然无错。只是却连累了梓归子师兄。”

  又略含忧心的问:“不知无墟与梓归子几位师兄,可有复生之机!”

  那元梦子本是欣慰的微微颔首,此次虽险,可能够受些挫折,磨练心性,却也不错。最后闻言是略一皱眉:“梓归子一意精进,未有保身秘术留下。无墟则是被重创元魂,宗守那一剑‘太初’,便连身外化身中的元魂,也未能留下。好在万魂灯室内,还留下一线生机。”

  晴明微微黯然,又好奇的问:“今日师伯可是去见了宗守,他是如何说的?”

  “此子狂傲,自然是不肯答应!”

  怒目微睁,元梦子的目里是满含冷意:“此事无妨,料来他一人,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我道门本就已经是脸面全无,也不差些许时日。只需待得你华云龙玄二位祖师回归,数月之内,就可令此子授首!”

  晴明眸光微喜,面上亦浮起了一丝杀机。

  也就在这一刹那,只见远处天空,一道红光坠落。

  “道灵穹境,可有人出来与孤一战?”

  清朗之声,震荡云空。

  元梦子一怔,而后那面上,是一阵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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