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个大男人大笑着将各自的粗大手掌紧紧握在一起,洪韵儿站起身微微笑道:“好啦,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今后大家都是进退一条心,世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林凤祥、李开芳重重的点点头,林凤祥心想,这西王娘看似和西王争执不休,其实心里还是向着西王的。李开芳却想,西王娘虽然是天王义妹,但她本是出自珠堂王家,看来心中还是忌恨天王、东王打压珠堂王家的,这西王起了离去之心,多半是西王娘游说的功效。
萧云贵呵呵笑道:“有二位兄弟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二位兄弟回去整顿兵马,明日随我迎接大队。待大队入城之后,咱们静观其变,真要是容不下咱们,咱们在商议往何处去。在此之前,对其他兄弟不必名言,只可以旁敲侧击,探探大家的口风。”
林凤祥和李开芳都知道萧云贵的意思,当下二人领命告退离帐,洪韵儿秀眉松展微微笑道:“这林凤祥和李开芳是西王的老部下,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也是情有可原,那剩下的其他几员大将呢?”
萧云贵搓搓手道:“林李二人是代表着西殿兵马中广西老兄弟,只要他俩人肯跟我们走,其余的人也不再话下。吉文元、朱锡昆两人也是西王旧部,萧朝贵还救过两人性命,向来也是听命而行的,只要林凤祥和李开芳跟来,他们也一定会跟随。剩下的李秀成和林启容是我到了长沙才提拔的将领,也一定会跟着我们。其余那些湖南天地会的将领就更不用说了,东王向来看不起天地会的人,明日他们见识过东王的气度之后,就只会死心塌地的跟我们走了。”
洪韵儿嗯了一声道:“那曾水源呢?”
萧云贵踱了几步道:“这人是天王的人,怕是不会跟我们一条心,防着点好。今夜我之所以先跟林李二人说了这件事,意在试探广西老兄弟们的态度,看得出西殿的老兄弟们都是憋了一口气啊,连林凤祥这等老实人都看不过眼去,旁人就更不用说了。赖汉英没有什么战功,就因为是天王的大舅子,就能做上指挥,林凤祥、李开芳这些战将自然会不甘心,与其留下来受气,还不如和本王出去闯荡一番。”
洪韵儿斜靠在椅背上,轻轻弄着秀发的发梢问道:“你想好怎么编故事了么?”
萧云贵点点头道:“我想先说动东王,将专意金陵的方略告诉他,想必杨秀清此时也有意进军金陵,毕竟金陵城六朝古都,花花世界,谁不想占了去?实在不行我就来个天兄下凡,逼着他们去金陵。然后我们留在长沙,就说为大队断后,阻挡清妖,在适当时候跳出包围圈,南下就行。”
洪韵儿秀眉微蹙道:“天兄下凡?这可不妥,你别忘了,你和杨秀清是穿一条裤子的,你们两人互相知道底细,他可不怕你那什么天兄下凡。可别惹怒了他,来个天父下凡,一下子就把你压垮了。我觉得你还是别用这招,倒不如像左先生说的那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好能坦言你无意争权,只愿领兵在外,替天国牵制清军,这样杨秀清才有可能首肯。过了杨秀清这关,天王那边才好说。天王真要不同意,那时候你才能和杨秀清商议,是不是让天父下凡。最后今后你都不要让天兄下凡了,东王忌讳这个,他本来就想今后有天父下凡就够了,天兄一边凉快去。”
萧云贵轻叹道:“是啊,我常在想,要是天父天兄一起下凡,你说该听谁的?这也是为什么杨秀清那次眼疾痊愈复出之后,萧朝贵很少让天兄下凡的原因。”说到这里萧云贵心头一阵烦闷,只觉得此事甚是棘手,忍不住抓了抓头,长叹一声:“真是心烦,我该怎么说呢?”
洪韵儿掩口而笑道:“你的花言巧语只能蒙骗些无知少女罢了,真遇上事,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又无用了。”
火光下洪韵儿艳丽非常,红扑扑的俏脸说不出的娇媚,萧云贵忍不住一呆,大大的咽了口馋咽,涎着脸凑过去道:“要不韵儿你出马去说说吧,或许洪秀全和杨秀清都听你的呢?”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只会叫我出马。要我去也行,当真说不好的话,杨秀清派我们去打金陵,他们留下来享福,你可别叫冤啊。”
说到这里萧云贵呆了一呆,跟着怔怔的盯着洪韵儿看,洪韵儿被他很严肃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打算呵斥他时,萧云贵猛然哈哈大笑着跳起来道:“四眼妹!你可真聪明,亏你想得出来!”
洪韵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奇道:“我想到什么了?”
萧云贵喜滋滋的搓着大手道:“你说的啊,反过来,我们去打金陵,杨秀清他们留在长沙享福!我向杨秀清说了专意金陵的方略,杨秀清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很有可能让我们领兵去取金陵,他们在长沙留守!”
洪韵儿愣了一下,思忖起来,果然还真像萧云贵所说,要是洪秀全和杨秀清贪恋长沙城大富庶,不想继续北上,就此占据长沙,就此定都长沙也是有可能的,然后分兵袭取其他州县,从此开创天国。之前他们才打下永安这样的小城,洪秀全、杨秀清就忙不迭的封王建号,才打下郴州,洪秀全就一口气纳了十六位王娘,如今打下的可是一省首府,当真在长沙做起土皇帝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这有什么高兴的呢?
萧云贵摸着下巴,坏笑着续道:“左先生的上策不是取金陵,下苏浙,断漕运么?你提醒了我,现下我忽然冒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要不我们撺掇洪秀全和杨秀清就留在长沙,我们领兵直出洞庭湖,按照原先太平军取金陵的路线,一路直杀到金陵城去,由我们占了金陵,把长沙和湖南留给天王和东王去闹腾,这不很好吗?”
洪韵儿吃了一惊,这才明白萧云贵的如意算盘,也细细的盘算起来,贝齿轻启喃喃道:“反过来?我们去金陵,他们留长沙?这、这行的通吗?”
见洪韵儿还没回过味来,萧云贵急不可耐的喜道:“就是如此,你想啊,天王和东王都是私欲较重之人,从前也没富贵过,如今占了长沙不好好享受一番,太说不过去了吧。说服他们留下享福,我们去打金陵,只怕比说服他们离开长沙去打遥远的金陵更容易吧。再说了,左先生本意的上策就是让我们专意金陵的,我们并非一定要到两广去的啊。我们其实一直都执念了,老想着洪秀全和杨秀清一定按历史那样,去攻打金陵,定都金陵。其实眼下长沙已经攻下,虽然比金陵小,但洪秀全和杨秀清又岂会白白放过此地,跑去攻打金陵?须知金陵远在千里之外,能不能攻下还是个问题呢。”
洪韵儿这才回过神来,也是大喜道:“这个办法好,我们俩要是真能攻下金陵,身旁也没有天王、东王掣肘,不但免去了内讧的危险,而且金陵、苏浙富庶,又临近上海,回旋余地更大了啊。”说到这里洪韵儿似乎想到什么,秀眉又蹙起道:“但杨秀清只怕不会同意我们单兵冒进打金陵,他也怕你势力太大,将来更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有,要是将来我们真的打下金陵,他们又像现在这样,带着大队人马赶到金陵抢夺我们的胜利果实,这该怎么呢?我们那会儿就算再强,也还是不可能公然反叛的吧。”
萧云贵也是喜色渐收,沉吟道:“出兵之事倒是容易忽悠,杨秀清到了长沙之后,假如不走的话,定会派兵四面出击,扩大地盘,我们就可以带着西殿兵马假意北上攻打岳州等地,一旦攻下岳州,打通洞庭湖到长江的水道,我们就可以沿长江水陆并进,仿照历史上太平军的进兵路线,一路杀到金陵去,我们身后的城市可就不用管了,想必清军会逐一复占,这样就会成为我们和大队之间的屏障,洪秀全、杨秀清他们应该不能轻易越近千里跑来金陵的吧。”
洪韵儿又接着泼冷水:“但我们只有万余人马,大部分还是新军,就凭这点兵力能够打到金陵去吗?到了金陵之后,我们手下能臣猛将远远没有洪秀全和杨秀清的多,我们能像历史上的太平军那样,扛住清军江南、江北大军的围攻吗?要知道历史上,洪杨打下岳州,一路东进,到达金陵城下时,可是号称有数十万之众的啊。”
萧云贵轻轻哼了一声道:“他们不过是攻下武昌之后,裹挟了数十万的百姓罢了,能战之兵绝对不会超过十万。我们也可以学他们啊,裹挟百姓东进,只要能打下岳州、武昌,我们就能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东进!”
洪韵儿还要再说,萧云贵有些气恼的说道:“四眼妹,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老是说些泼凉水的话。”
洪韵儿撇撇嘴道:“我这是在分析可行性,不提前想好了,当真道事不可为才来后悔吗?”跟着也不等萧云贵反驳接着道:“好啦,好啦,我们不要争了,这样吧,我写封信,你差人送给左宗棠去,就请左宗棠给我们出出主意,怎么样?
萧云贵沉吟片刻后,一拍大腿道:“也好,就这样办,让左宗棠给咱们出出主意。这信上,你要把我的意思写清楚,我就不信学着历史上的太平军还会打不下金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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