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沉吟片刻道:“西王娘乃是世间不可多见的奇女子,也是一位外柔内刚的女子,但说到底她还是一名女子。但凡女子都有妒性,更何况西王娘是个强势的女子?西王和西王娘有糟糠结发之情,又共过患难,西王娘她为了西王您的大业不惜抛头露面,更殚精竭虑筹划方略,西王啊,人生一辈子能得此女子相伴,你还不满足吗?”。
萧云贵老脸难得的红了一红,辩解道:“我也没真想多纳几个王娘,只是在上海和周秀英、沐英红走得近了些,她就疑神疑鬼的。”
左宗棠呵呵笑道:“俗话说知夫莫若妻,西王您扪心自问真没想过纳周秀英和沐英红?若没想过为何要带着两女招摇过市,惹人话柄?”
萧云贵呆了呆,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见左宗棠揶揄的笑容还没散去,便转开话题道:“对了左相,瑞典卡曼尔莱德m1842型号步枪生产线两条,以及配属的附件和药生产线三条,已经全部运到,你看是安置在苏州制造局好呢,还是安置在上海制造局好。还有技术人员和工人打算如何安排?”
左宗棠翻出一份卷宗道:“工部徐寿已经拟好了章程,初步选址还是在苏州制造局,上海虽然水陆交运都较为便利,但上海实在太靠近洋人的势力,唯恐一旦他日和洋人交恶,上海制造局恐有些不安稳。至于技术人员和工人都是从苏州制造局和上海制造局抽调人手组成,还有苏州各地学校开办的夜校,也将有一批夜间技工培训班毕业的工人毕业,工部建议先充实到军工方面,初步定下的人员有一千二百多人。这些人只要跟着洋人的工程师在上海好好学上一段时间也就没有问题。”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徐寿的这个章程我也大体看过。毕竟他是内行,我们听他的就行,把重要的军工生产部门放在苏州也还可以,上海的确极易受到来自海上的威胁。”
左宗棠呵呵一笑说道:“其实西王对这件事早已经成竹在胸,这时候翻出来说莫不是想岔开刚才的话题?”
萧云贵清咳一声,微微有些尴尬的说道:“老左,看来你真是老树开花了,怎么?如今家眷来了,也会开玩笑了?”
左宗棠笑而不语,萧云贵起身道:“我去李开芳府上。他今天为本王接风,你去不去?”
左宗棠笑道:“早间我向李大人推辞了,今日左某家眷到步,正是该和家人团聚的时候,就不去打扰了。”接着左宗棠语重心长的说道:“西王啊。你今日才到步,该多花些时间陪陪西王娘的。她有身孕正是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看到萧云贵脸很臭。左宗棠急忙改口道:“左某多嘴了,西王有事就请自便。”
当下左宗棠将萧云贵送到门口,萧云贵带着唐二牛等护卫径自往李开芳府上而去。
李开芳的府邸隔着西王府不算太远,此处原来乃是一户告老还乡的清廷官吏之宅院,苏州城破后,这官吏据说是举家殉了清廷。但听旁人私下议论却是被苏州守将张国梁逼捐太狠,最后城破时被清军乱兵屠灭满门的。
到了府邸门口,李开芳亲自带着家小及数名亲信在门口迎接,进到府邸之内。李开芳引着萧云贵到了内堂入席。
萧云贵看了那宴席上摆放的都是珍馐百味,还有数瓶雪梨洋酒,这一顿饭只怕足够寻常人家两、三个月的用度了。萧云贵忍不住暗叹连自己手下将领都腐化得如此之快,更何况在天京那边手握圣库的大佬们呢?想到此处萧云贵不禁暗暗担忧起来,看来还真如左宗棠所说的,法度和人情世故之间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判得那么清楚的。
李开芳为人圆滑得许多,又是萧云贵的亲信宿将,萧云贵也不好意思当场发作,便一摆衣袍入席。
此时李开芳把家人亲信换来作陪,天国法度除了封上王爵之人才能按王位不同多纳王娘,李开芳还不是王爵,只有一房妻子,但萧云贵看到他身旁跟着的几名女官对他神色颇为暧昧,萧云贵暗想这厮一定是已经把人家收房了,只是未敢公开罢了。
对于天国的婚姻法度萧云贵其实也不大信服的,就像后世一样也规定了一夫一妻制,但实际上有钱有势的人多少在外面都有小三什么的,更何况现下还是清朝封建时期?像李开芳这样算是苏褔省三号人物的要员,府上不养几个同房女官或是丫鬟才叫奇怪了。
还有这禁酒令,虽然天京明令禁酒,但对于上层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约束作用,不过西殿军中却执行得甚是严格,但凡在军中饮酒的一律重处,而像李开芳这样要员的内堂却是法度管不到的地方。
李开芳和他家眷以及心腹之人轮番给萧云贵敬酒,萧云贵倒也来者不拒,每个人喝完之后,萧云贵都笑着问上几句,以示对李开芳的宠信。
宴席很快结束,因为西王在席间说了句饭后有要事和李开芳商议,所以众人都很识趣的匆匆用完酒饭。
随后萧云贵和李开芳来到书房内单独议事,走入李开芳的书房,只见书架上放了不少的基督教文典,萧云贵忍不住笑着拿起一本英文版的《旧约》问道:“开芳啊,你还看得懂洋文?”
李开芳有些尴尬的笑道:“让西王殿下见笑了,属下只是听闻这乃是教义的洋文版本,便托人从上海带了一套过来充充场面的。”
萧云贵把书放回书架上笑道:“你倒是老实,这里没有旁人,也不用官面上的称谓,咱们还是像私下里的兄弟相称吧。”
李开芳应了一声,萧云贵坐下身后抚着太师椅的扶手叹道:“开芳,你这套花梨木的桌椅只怕也很名贵的吧。”
李开芳察言观色知道西王有些不喜,急忙说道:“这是屋内原来便有的家具,这屋主原本是清妖的官,家具所用甚是奢华。小弟搬进来后见家具还好,也就没命人搬走。”
萧云贵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这个我知道,你搬进这里前后也只购了些许物件,大多都是用原有之物,也不算什么。开芳啊,咱们打天下不容易,虽然说当年被逼着起事造反说白了也是为富贵一场,但如今咱们大事还未成,也不可太过奢华,否则一旦大家都腐化堕落了,只怕不等清妖来打,咱们自己的人心都要散了。”
李开芳只觉得冷汗直冒,连忙躬身道:“小弟肚肠嫩,兄长教训得是,今后一定事事从俭。”
萧云贵指了指一旁的杌子道:“你明白就好,不过呢也不必太过苛求自己,只要是在你自己俸禄范围内的花销,本王也不会过问什么的,坐下说话吧。”
李开芳告了声谢便坐下身来,萧云贵接着说道:“兵部的差事你办的不错,本来呢也不打算让你再领兵上战场的,不过福建那边的攻略出了点岔子,还是要你这个西殿老将出马才镇得住场面。”
李开芳抱拳道:“小弟任由兄长差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萧云贵笑了笑道:“不错啊,有了书房,这说话也文绉绉的起来了。”
李开芳听到萧云贵和自己说笑,松了口气也笑道:“和左相他们共事一场,说话也就有些墨水了,到让兄长见笑了。”
萧云贵点点头道:“你还肯学是件好事,听闻你府上的几名薄书、女官都是才子、才女,本王知道你和左相他们共事有压力,回府之后夜间就挑灯让女官教你读书识字,你到比吉文元强多了。吉文元这小子,到现在还是找人代笔写公文,倒不像你已经自己能书写公文了。”跟着萧云贵笑眯眯的看着李开芳道:“刚才席间那叫秦淑娴的女官便是你读书认字的老师吧,不过开芳你可不老实哦,是不是已经把人家收了?”
李开芳又是惊出一身冷汗,嗫嚅道:“小弟和那秦淑娴每晚在灯下读书认字,时间一长就暗生情意,小弟没管住自己,请西王殿下降罪。”
萧云贵笑着摆摆手道:“你和秦淑娴的事本王也知道一二,郎情妾意,这是人之常情,只要是有真情,你又没有强迫人家,本王是不会过问这许多的。不过你要记好了,假若哪天你真是靠着权势压人,强逼军中姐妹跟你,本王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开芳急忙应了,萧云贵抿了口茶接着说道:“你知道福建攻略上出了什么岔子么?”
李开芳道:“知道,是李秀成御下不严出了事。”
萧云贵点点头道:“不错,李秀成手下没给他长脸,却做出些天人公愤的恶事来拖了他的后腿,他已经不适合再领兵南下福建了。”跟着萧云贵看着李开芳道:“南下福建还有什么困难和顾虑么?”
李开芳起身将书房内挂着的一块帘子掀开,帘子后面挂着的却是一副宁波、福建地图,李开芳指着福建温州、台州、处州三处道:“兄长,小弟自从宁波克服后就一直关注福建兵事,清妖头李廷钰集兵六万分布于温州、台州、处州三处,便是想明哲保身,阻挡我们进入福建,李廷钰此人当年虽然骁勇,但毕竟已经老了。咱们宁波有新编师两万余精锐,辅以地方乡兵三万足以南下攻取福建,小弟并不怕清妖。”说到这里李开芳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弟担心的乃是福州、厦门两处的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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