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晨,大雪已经停止,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晨曦的销烟中,台州知府衙门内刁斗旗杆上清军达洪阿的帅旗被扯了下来,明黄色滚着白边的西殿大旗冉冉升起,随之而来的是数千名太平军将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经过两天的激烈巷战,在今天清晨,太平军新编第一师二团一营的官兵攻克了清军最后的据点——台州知府衙门,在知府衙门内,抓获了达洪阿以下数十名清军文武将官。
走出台州府衙门大门后,达洪阿失魂落魄的抬头看到那面太平天国的西殿旗帜升起,心中满是苦涩的滋味。达洪阿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不少,额头的汗水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止不住的沁了出来。原本想要自杀的他却被手下人阻止,随后太平军的兵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就再也没给他寻死的机会。他怨毒的看了周身押解自己的太平军士兵一眼,却不知道这些长毛贼会如何折辱自己。
台州布政使衙门内,堂上一盆巨大的炭火熊熊燃烧着,光焰散发着热量把衙门大堂炙烤得很是温暖,太平军十多名高级将官分列而坐,官衔最大的林启荣和陈布实坐在首位上。大门打开,达洪阿等人被带了进来。
一众将官都是恶狠狠的看着这些面色凄惨的清军将官,都恨不得将这些人立刻杀了。
林启荣看到达洪阿等人进来,缓缓问道:“你们中谁是达洪阿?”
众清军将官都是不敢出声,但眼光都不住往达洪阿身上看去。达洪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说道:“我就是大清漳州镇总兵达洪阿!”他昂着头,语气甚是傲慢,丝毫不像是被俘虏的人。
林启荣和陈布实对望一眼。一起都笑了起来,林启荣笑着说道:“底气还挺足,难道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达洪阿脸上一抽,大声说道:“要杀就杀,老夫戎马一生,能为国尽忠,为皇上尽忠便是臣子的本分,不像尔等乱臣贼子,怪力乱神,以洋教蛊惑人心。祸乱天下,尔等迟早败亡,挫骨扬灰,永世不得安宁!”
林启荣面色一沉,冲着押解的士兵喝道:“让他们都跪下!俘虏有什么资格站着说话?”
几记枪托打在达洪阿的腿上。他马上腿一软跪了下去,但脸上仍是愤怒之色。林启荣也是怒目而视站起身怒喝道:“满清入关两百年。杀我多少汉民,辱我多少姐妹,掠我多少财帛,你那狗皇帝一家原本只是明朝边兵一介家奴,何德何能窃据我中华两百年?今时今日我们便是来讨还血债的!”说罢林启荣拍拍手,内堂转出一人来。众清将一看,都是纷纷怒骂起来,来人正是前清廷浙江巡抚王有龄。
王有龄对那些斥骂丝毫不以为意,马上那些清将便被身边的太平军兵士一阵打骂。慢慢的消停了下来。林启荣将一张纸递给王有龄大声喝道:“这些都是他们在台州犯下的罪行,念出来,让他们死个明白!”
王有龄坦然的接过,一一将上面清军所犯下的恶事念了出来,这些恶事其实王有龄都有参与,当中无非就是达洪阿纵容清军祸害台州城里面百姓之事,滥杀无辜、屠村灭寨、强拉民夫、抢掠民财,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个明白。
达洪阿面色虽然开始发白,但他仍然挺直了上身,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念到一半的时候,达洪阿身后的将官们开始忍不住求饶起来,光是屠村灭寨一事,台州的清军就干了不下三十起,每起死难的百姓多则上千人,少则百余人,都被他们杀良冒功,当做军功报上去了。这些将官自然知道这些百姓死得冤枉,而太平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达洪阿大怒回头喝道:“那些勾结长毛的乱民杀了便杀了,那时候不杀他们,长毛一来他们便是反贼,为国平乱杀几个反贼算什么?你们还是大清的武将么?挺起胸膛来!不许求饶!”
林启荣冷冷的说道:“达洪阿,我念你当年和英人对抗还有些骨气,给你留个全尸,来人将他拖出去绞死!其余人等,按律治罪!”
就这样,台州城一干将官被带出去,在台州城的武帝庙前明正典刑,前来围观的百姓成千上万,看到达洪阿等凶恶的清将被处死,纷纷拍手叫好,更有些放起了鞭炮来庆贺。不少清将还没到刑场就被沿途的百姓用石块打死,算是便宜了他们。
围攻台州的太平军士兵和乡兵们经受住了严寒的考验,在付出千余人伤亡的代价之后,顺利攻克了清军温台防线的门户台州,歼灭台州清军三万余人,温州援兵两万余人。伤亡比例让人感到不可意思,但当战报传到萧云贵手中时,西王却说伤亡还是太大了。要知道随后的二次鸦片战争中,英法联军攻入北京,才死了多少人,看来太平军和英法军队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而且要不是王有龄打开西门投降,太平军的伤亡或许会更大。
两天后,李开芳带着后续后勤兵马到来,建立起补给线来,保障前线物资的充足。从这一仗看来,太平军的实力大幅度提升,但也不可避免的带上热兵器军队的普遍毛病,那就是非常依赖后勤补给,整支部队光弹药的需求量就非常巨大,大家也慢慢明白为何西王只敢轮换整训,要是一下子铺开来搞十几万人的热兵器部队,就算西殿再财大气粗也是支持不住的。
李开芳到来之后,南线的部队也派了兵马回来会师,李开芳搞了一个入城仪式,要求各部派兵马回来参加,同时分派下一步的作战任务。
南线阻击温州援兵部队派回来的是张文祥的骑兵团,张文祥的这支骑兵团这次可谓是战功赫赫,他们是第一批隐蔽南渡灵江水系的太平军,也是第一支在野战中大败清军骑兵的兵马,充分发挥了骑兵的机动力量。得到了李开芳的褒奖。
在入城之时,张文祥的骑兵团换回了骑兵的军服,红色滚白边的军服,内里是浅色衬衣,蓝色的马裤,脚上是黑色马靴,肩头挎着马枪,胸前两条交叉的子弹带,腰间还有一把马刀,头上是飘着羽翎的铁盔。当时他们南下作战的时候考虑到隐蔽作战的需要。所以换装了步兵的迷彩服,但事实证明,高头大马的骑兵无论如何也迷彩不了,张文祥他们每次还是得把自己插得浑身都是树枝才行,所以今后的骑兵作战中。再也没有使用过迷彩装备。
入城仪式结束之后,李开芳召集各部将官分派任务。张文祥的骑兵团被派往处州南面。切断处州和温州的联系,而林启荣则带领步兵团直接南下温州。李开芳意图便是放着处州不理,一旦拿下温州之后,孤悬北面的处州自然不攻自破。
王有龄和胡雪岩等归降之人则被李开芳派人护送回苏州,台州自有苏州任命的地方官吏接手管治。
……
太平军在温州和清军鏖战之时,另一边一条新的战线也即将开辟。十二月下旬。上海英国领事馆的会客厅内,上海英国、法国重要人物、英法联军重要将领云集,正在举行重要的会议。
包令一身燕尾服,领口的蝴蝶结打得极是整洁。他轻咳一声,桌边的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只听他缓缓说道:“先生们,我们在北美休养的舰队已经返回上海,在西面和俄国人的战争也到关键时刻,我已经得到议会和内阁授权,我们将以雇佣兵的方式联合太平天国的军队一同北上作战。”
此言一出,英国海军少将何伯那浓密的海狮须抖了一抖,很是不满的说道:“我们大英帝国就沦落到需要和黄种人合作才能取得胜利了吗?”。何伯就是上一次指挥英法联合舰队出击北面俄**港的指挥官,但是因为吃了败仗,已经被免除了职务,只任职海军而已。
新任英军远东舰队统帅格兰特一身红哔叽将帅制服,里面穿了件法兰绒衬衣,一顶白色的头盔放在桌上,他看了看何伯淡淡的说道:“太平天国的军队最近都在接受各国教官的训练,我前天观看了他们一次军事演习,他们的军事素质丝毫不比英国士兵差。请何伯少将注意,太平军现在是我们重要的潜在盟友,而且印度军队要是听到将军的言辞只怕会不高兴的。”格兰特刚接手远东的英军,和法国方面已经商量妥当,英法联军的总指挥官还是格兰特来担任,原因很简单,英法联军中,英国的舰队和人员都占了大头。
何伯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格兰特最近在努力的减弱自己在军队里的影响力,他是不会放过打击自己的机会,因此还是聪明的闭上了嘴。
格兰特也没有太过为难何伯,看着桌上巨大的远东北部地图说道:“我们上次的失败主要还是投入陆上的兵力太少,不知道太平军这次能够调集多少人出战?”
包令说道:“昨天和西王的会晤中,西王已经明确表示可以派出两个标准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一共三千多人。”
法国海军少将里戈德热努依里皱眉说道:“没有派出炮兵部队吗?”。
包令耸耸肩笑了笑说道:“西王的步兵团中配备有炮兵营,足够应付战事,大口径火炮的支援还需要海军,而且按照我们现在的海上运力,想要再加派炮兵团过去也是不现实的。”
格兰特沉吟片刻后说道:“俄国人的军港大部分军事设施我们的海军炮火还是可以摧毁,不过我们就不知道俄国人还有没有其他防御设施,登岸之后一切就要看太平军他们自己的了。”
一旁沉默的英国上海领事威妥玛忽然开口说道:“公使阁下,西王的要求议会也同意了吗?我指的是帮助他们建立海军的事。”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英国人要帮助太平天国建立海军?
包令微微颔首说道:“是的,西王已经接受我们的造舰计划,我们在朴茨茅斯的造船厂将会开始为太平天国建造两艘风帆、蒸汽双动力的巡洋舰,而等到战事结束后,英国远东海军内五艘三桅战舰也将交付给太平军。”
何伯很是不满的说道:“太平军要是有了海军,将来我们如何保持远东的海上优势?”
格兰特淡淡的一笑说道:“国内在明年将会增派六艘最新式的蒸汽战舰到远东来,海军部计划随后几年将陆续替换这些风帆战舰,何伯少将不必担心。而且根据协定,太平军的海军人员包括水手也都是要到我们英国进行训练,你担心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会打败老师么?”
何伯没有再吭声,而法国人也不觉得惊讶,因为布隆布尔昨天也收到了西王在法国订购舰只的照会,法国人也想分得一杯羹,所以英法都没有太过在意太平军的海军计划,他们很自信自己军事力量,也不相信没有丝毫底蕴的太平军海军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会议最终决定了在北部海面结束封冻期后,英法联合舰队就出兵北上,首批舰队由法国海军少将里戈德热努依里和英国海军少将何伯指挥,主力战列舰八艘、巡洋舰十艘、其余的炮舰、炮艇、武装商船、输运船、各类补给舰总计一百余艘,加上太平军的三千余名陆军部队,这次英法太平联军一共达到了五千多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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