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殿淳化守将马霖陈江投靠了西王?!杨辅清部困于湖熟镇进退不得?!西殿陈玉成部李秀成部前后堵住了杨辅清的去路?!”翼王石达开猛击桌案,嚯的一声站起身来,一双凌厉的目光直视面前跪禀的探子,但那探子却一句也答不上来。W
伤势初愈的张遂谋眉头紧皱起来,冲着那探子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随后也起身,沉声对营帐内的诸人道:“各位,西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趟他借勤王名号聚拢翼殿和东殿兵马,便是意yu一举吞并我等啊!哼哼,西王处心积虑,谋略安排,只怕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开始谋划,在下猜想马霖陈江仅仅只是个开始,既然西王胆敢和杨辅清摊牌,就不会仅仅策反淳化镇两万兵而已!”
石达开烦躁的离开桌案走来走去,帐内聚集了翼殿的高级将官幕僚们,但西殿的这次动作实在出人意料,谁都没想到西王会这么快发难,而且所用的借口也极为好听,东殿兵马内乱,自相残杀,西殿出兵弹压,当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义父,要不我们领兵前去湖熟镇接应杨辅清?”清脆的声音来自翼王义女韩宝英,她乃是帐内唯一的女xing,帐内诸多须眉男子都没有说话,反倒是她先开口了。
石镇吉附和道:“不错,兄长,坐视杨辅清部被西王吞并,下一个便是轮到我们了!”诸将一起附和起来“不错,殿下,正所谓唇亡齿寒,该当出兵替杨辅清解围,我们两家兵马加在一起,倒也不怕了西殿!”“正是。西王假仁假义,说是为东王复仇,起兵勤王讨伐北jiān,但大军一直在孝陵卫采石矶按兵不动,西王图谋不小啊!”
石达开大手一摆厉声喝道:“此刻乃是我翼殿最为凶险的时候,就算我被困于天京遭韦昌辉追杀之时,我都没有如此心惊肉跳!韦昌辉明刀明枪的来杀,我不惧怕于他,可西王乃是谋定而后动,yin谋诡计才是令人不安!你们给我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再这么急进,我翼殿只怕便要烟消云散了!”
诸将官安静了下来,他们从未见过石达开如此紧张,就算去岁和湘军在洞庭湖湘yin恶战也未见他如此情状的。跟着略略思索,石达开的话很对。韦昌辉那种只会安排兵马明刀明枪的招呼过来,翼殿并不畏惧。而西王这种谋略诡计才是最为难防。先前便有马浩成曹二虎张旺齐三人奉了西王之命救下翼王。如今三人也还在翼殿军中,难不成这三人便是西王伏下的棋子?
张遂谋沉吟片刻后问石镇吉道:“马浩成三兄弟在军中可有什么异动?”
石镇吉道:“没有,我已经安排人手紧盯着他们,三兄弟带兵并无异常,也不和我们其他将校多说什么,到晚间都不出营帐一步。看起来不似有什么yin谋。”
张遂谋捋了捋颌下胡须道:“杨辅清那边不能去救,我们在大胜关,身后便是芜湖大营,要是我等轻动。西殿水师一定会抢先占领芜湖大营,到时候我们的归路都会被断了。况且我们以何名义去救杨辅清?西王搞出东殿军内乱来,便是要借用定乱阻内讧这个大义名分出兵,就算是我们知道此乃西王阳谋,但我们也无可奈何。最后便是勉强出兵,难道真要和西殿明刀明枪的厮杀么?天国将士的鲜血还没在内耗中流够么?”
石达开沉吟半晌轻叹一声道:“遂谋所言甚是,况且此刻我军粮草不足,西王取了淳化,料想淳化东殿囤积的粮草也尽归西殿,我们救出杨辅清部之后呢?没有粮草我们两军都会陷入危险,或许西王就是盼着我们去救杨辅清,正好便一石二鸟,一起将我们都给收拾了。”
韩宝英秀眉一扬道:“这个西王咄咄逼人,他到底要干什么?起兵勤王入了天京之后,东王已经不在,还不是以他西王为尊?他这般逼迫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韩宝英这话倒是提醒了石达开和张遂谋,两人互望一眼,两人都在猜想西王想干什么,天王生死不知,或许西王迟迟不动,便是在等什么,想到这里,两人齐声惊呼起来:“西王当真想干那不臣之事?!”
先前虽然张遂谋曾今猜想西王勤王之野心乃是想回到天国中枢,至多便是做第二个东王,下天子以令诸王,但如今想来西王的野心更加可怕,他想去天王而代之!
想到此处,石达开只觉得手心微湿,重重的猛拍桌案怒道:“萧朝贵,你要是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我石达开与你势不两立!”
帐内诸将互望一眼,渐渐想明白了西王的图谋,韩宝英起身道:“义父,既然西王的狼子野心大家已经知晓,我们还等什么?马上提兵攻入天京,救出天王来,咱们保着天王便不怕西王了!”
张遂谋摇头道:“天京城池坚固,我们缺少攻城利器,前几次也尝试过强攻,实在有些勉强了。”
韩宝英不服气,小嘴微微一翘接着说道:“要不我们动用东殿水军强攻天京水西门,走水路攻入天京或许可行。”
张遂谋看了看石达开,轻叹一声道:“翼王殿下,是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就动用水军攻打。”先前石达开虽然接管了长江东殿水军,倒也不是没想过用水军攻打天京水西门,一来水军乃是翼殿水路的保障,防守武汉三镇离不开水军,说白了石达开有些舍不得用水军强攻。二来东殿水军最近因天京事变之后,一直军心惶惶不安,石达开也不大敢用这支水军。三来西殿水军已经到了采石矶,石达开不希望水军出动之后,水路被西殿军控制。最后便是石达开最近还在慢慢整编水军,安插一些人手到水军之内,在这种时候动用水军乃是大忌。
但此时张遂谋所说该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石达开有些意动起来,此刻西王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在慢慢勒紧,而且都是令人无法反抗的阳谋,如今正如韩宝英所说,只有破釜沉舟,一鼓作气打入天京,救出天王来,有天王在,便是大义在手,便可号召天**民之心,也就不怕西王在玩什么花样了。
当下石达开猛然一挥手道:“好!马上号令水军准备出队攻打水西门,石镇吉李遇隆!”石镇吉和翼殿左二检点李遇隆起身抱拳应声,“你二人带领一万兵马准备佯攻天京,吸引北殿兵,策应水军攻打!”二人大声领命。跟着石达开调兵遣将,也做好了防范西殿兵进犯的准备。
就在石达开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之时,新任翼殿水军大将的朱衣点气急败坏的冲入帐内,脸如丧考般大声叫道:“殿下,东殿水军胡鼎文黄维江李俊良林大基等人在卢贤拔罗大纲劝说下已经开船出了水营投靠西王去了!如今水军除了我们掌握的那些兵庐后,水军已经去了十之七八了!”
石达开瞪大眼睛,忍不住一脚将桌案踢翻在地,厉声喝道:“什么?!萧朝贵!你真要赶尽杀绝么?!”
张遂谋倒是冷静,拉起朱衣点急问道:“你且慢慢道来,岂有一ri之内水军皆反的道理?!”
朱衣点苦着脸道:“原来那卢贤拔原是东殿薄书,当年东王派他到苏福监视西王,想不到随后卢贤拔胡九妹夫妇两投靠了西王,今岁东王被杀之后,夫妇两便一早领了西王之名潜回东殿水军大营之内,早早的便策反了诸将。西殿水军这次西来,罗大纲也在其中,此人原来便是天国水军将领,很多水军将领都曾是他的部下,西殿水军到了采石矶后,今ri东殿水师便叛去了十之七八!”
石达开重重的嘿了一声,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萧朝贵,好一个卢贤拔,好一个罗大纲,原来我石达开早早便在你们算计之内了!原来你一早变算准了一切,当真是我们天国仁义善战的好西王啊!”
张遂谋仍旧不死心,拉着朱衣点喝问道:“翼王不是一早便派了你们去水军了么?怎么你们一点察觉也没有?”
朱衣点面sè由青变白,口中只道:“东殿胡鼎文黄维江李俊良林大基等人表面上听命于我等,但暗地里早已经和西殿勾结,卢贤拔夫妇更是乔装成水军拯危官混在其中,属下愚昧未能察觉。今早我等还在安睡之时,胡鼎文黄维江李俊良林大基他们便早早的升帆起锚把船只开往采石矶去了……”
张遂谋也是重重的嘿了一声,苦笑道:“西王当真是算计极准,他把马浩成曹二虎三兄弟放在这里,便是故意让我们去留意这三个人而忽略了其他的细作探子,当真是一环扣一环,令人佩服。”
韩宝英急道:“张丞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夸奖西贼,我看这西贼和北jiān一样可恨,北jiān杀人用刀,西贼杀人不见血!朱将军,我和你一道前去,水军还有多少船只,咱们都开着去把胡鼎文他们追回来!”
石镇吉也恨恨的道:“正是,不可放过这些朝三暮四的小人,宝英,我和你同去追击!”石达开颓然坐在椅子上,似乎丝毫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就在此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步奔入大帐之内,拜倒在地后急道:“殿下,武昌急报,湘军水陆大军五万攻打甚急,湘yin岳阳失守,武昌告急!翼殿国丈黄玉昆急求援兵!”
石达开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面便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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