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载龄溜走之后,也不敢回辅国公府,他知道这次闯大祸了,带着两名随从急匆匆的赶往帽儿胡同一处他的别院躲避。===京城里王侯们大多都有在府外置办外宅养女人的习惯,载龄也不例外。
到了帽儿胡同的外宅之后,载龄心神不宁的走入内室,他养在此处的女人欣喜的迎了上来:“爷儿,您好就都没来了,我让人准备酒菜去。”
载龄心神不宁的推开女人的腻歪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门心思?去去去!”女人怏怏不乐的退了下去,载龄命手下随从外出打探消息。
到得半晚随从才回来,只报道:“爷,九门都封了,举城大索说是捉拿肃顺一党的余孽。”
载龄脸如死灰道:“这女人真他娘的凶狠,她一早便都布置好了,只等着我们挑个由头,她便好发作拿人,我们还是小看她了啊。”
正说话间,大门被敲得震天响,载龄顾不得细想,命随从前去应付着,自己准备收拾细软从后门跑路,没想到才吩咐完,大门就被粗暴的砸了开来,门插都砸断了,一群王府侍卫服色的人冲了进来,跟在他们后面的赫然是惠亲王绵愉。
见是绵愉,载龄心头安了不少,虽然绵愉面上是向着慈禧太后的,但绵愉此人向来嘴硬心软,说不定能放自己一马,当下上前打个千道:“叔爷,您老要救救小的啊。”
绵愉面色冰冷哼了一声怒道:“你们干的好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来呀。给我绑了送刑部!”
左右侍卫便上来按翻载龄,载龄见绵愉翻脸不认人当即大骂道:“叔爷,你这般对我。将来你要后悔的!西边那位迟早要将我们满人江山给断送了!你还助纣为虐,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骂到这里载龄被塞了嘴巴,呜呜的再也骂不出声来,很快被侍卫带走,绵愉卷卷衣袖,面色一阵悲戚,暗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们操之过急。露了马脚,为了取信那女人只好牺牲你们了。”
是夜,京城戒严。九城大索,共有千余名满蒙大臣贵族被下狱,他们当中有些人并没有参与午门请愿,但都锁拿了。罪名便是肃顺乱党余孽。而惠亲王绵愉一党却坚定的站在西太后这边。也锁拿了不少人上去,一时间京城官员们都惊呼,原来德高望重的惠亲王也是西太后一党的啊。
到得清晨,事态愈发紧张,京城步军统领衙门京畿大营丰台大营等军队之内也开始拿人,一大批参将副将被拿下,天子亲军火器营兵马迅速进驻这些要害部门,军权被更进一步的控制在恭王党手中。只有西山锐健营还在绵愉手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捉拿肃顺余党闹得比当年扳倒肃顺之时还要大。很多满蒙贵族牵涉其中,更有不少军中武将被牵连,其实并不是什么肃顺余党,大家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东太后的人。
到得第三天上早朝才恢复起来,早朝的气氛很压抑,慈安太后并没有参加早朝,宫中消息是慈安太后抱恙在身。
散了早朝之后,绵愉主动求见,杏贞便在乾清宫东暖阁召见了他。
绵愉才进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杏贞微微一惊,绵愉乃是道光驾崩之时的顾命之臣,历经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四朝,宗室之中显赫非凡,八旗亲贵中甚有威望,先前就深得咸丰的重用,杏贞虽然不太信任他,但也不好太过为难他,当下急忙起身命李莲英去扶绵愉。
绵愉面带悲戚之色不肯起来,只是抬起头道:“太后,如今多事之秋,外有洋夷压迫,太后诛除奸党无可厚非,但绵愉整日里府中都是上门前来哀苦求情之人,不胜其烦,恳请太后将我外调吧……”
绵愉哭诉了好一会儿,杏贞听明白了,绵愉是宗室中的第一人,如今很多满蒙大臣被拿问罪,他的门槛都快被这些大臣的家眷们踏破了,求情的人整天围在府门口不走,满蒙贵族之间大多都是亲戚关系,绵愉抹不开面子也不好处断,当然不胜其烦。
杏贞安慰几句后道:“老王爷不必忧心,既然如此,老王爷就外放公干一段时日好了。”
正在此时,恭亲王奕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紧急军情的红色折子,才撩开门帘就急道:“皇嫂,英法洋夷围攻天津甚急,连日恶战,每日僧王部损失三四千人,这般下去只怕再过几天便都拼光了……”
说到这里,奕才注意到绵愉也在,杏贞缓缓说道:“老王爷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奕略略向绵愉颔首,接着说道:“洋夷连日来猛攻不止,士卒伤亡颇大,而且连续征战,士卒颇为疲累,僧王和彭玉麟连日请求援兵,只望能有一支生力军前去救援。”
杏贞沉吟片刻后反问道:“左近还有何军马可以调动?”
奕为难的说道:“就只有京城军马可以调动了……”
杏贞也知道这是实情,但京城现下实在不能将大批军马调出,正为难之时,绵愉忽然开口道:“太后,还有西山锐健营可以调动。”
奕沉吟道:“西山锐健营兵马只有一万出头,而且多是绿营兵马,久疏战阵,只怕……”西山锐健营的绿营兵一开始就没在奕的计算之内,只因该部兵马久疏战阵,真的不敢大用。
绵愉道:“锐健营兵马的确是久疏战阵,但如今国难当头,拉上去抵挡一阵,壮壮场面也是可以的。”
杏贞略一思索之后道:“就由老王爷带领该部兵马前去吧。”绵愉当即叩谢了恩典,奕见状也不好在劝阻,暗想这老小子带着一万多人离开也好,省的在京城里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绵愉领了旨意回到府中,当即召集手下将官准备出兵之事,到得晚间,才忙碌完毕。用了碗银耳雪梨粥后,绵愉准备睡下,忽然有老管家悄悄来报:“老爷,宫里来人了。”绵愉当即命人带入书房内密谈。
来人打扮成侍卫模样,但脸上没有胡须,一开口便知道是个太监。绵愉寒暄几句后问道:“太后她老人家好吗?”
那太监皱眉道:“不大好,太后老人家生怕那贱人用药暗害,一应的用药饮食都是自己准备,但我们自己准备的药品不全,好几味药没有找到,是以太后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绵愉面色悲戚的道:“那几味药,你可记得?一会儿写下来,本王着人备齐了送进宫去。你让太后她老人家在忍耐几日,就说本王已经准备提兵离京,一旦与荣禄的兵马会合之后,便会带兵马回来救驾。”
那太监也哭泣道:“太后这些日子就盼着老王爷能尽早拨乱反正,几日前事情发作,太后懊悔不已,直言当初不该听信他人之言,贸然便起了由头,给了那人借口,结果大好局面一朝尽丧。”
绵愉叹口气道:“这也不怪谁来,那贱人早已经准备动手了,就算没有午门请愿这出戏,她也有别的办法发动。不过如今也好,借着这次的事,这贱人已经完全相信本王,这次离京便是明证,接下来便是本王大展拳脚之时了。”
那太监点头称是,跟着说道:“太后有谕旨在此,交给老王爷,老王爷到了天津之后,便可当众宣示谕旨,太后言道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遮掩什么,就打明旗号,明刀明枪的干了。”
绵愉接过谕旨展开看了之后,点头道:“到了天津之后,本王先争取兵权,联合恒福等人,一旦时机成熟,便与洋人合兵一处,自然会广发檄文于天下,并请出这道谕旨,昭告天下,靖难讨贼!”
那太监很是欣慰的称赞了绵愉几句,谈完之后,绵愉的管家奉上几味药物,那太监带着便离开了王府。
那太监走后,绵愉便召来管家找了位大夫过来,让他看了那几味药,看完之后那大夫道:“这几味药凑在一起多半是治疗中风之症用的。”
听完之后,绵愉眉头深锁起来,挥退左右之后,独自在书房内沉思,过了片刻后转身跪在书房内的佛龛前祝祷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太后身子康健,保佑大清国运昌隆……”
第三日上,各部兵马准备停当,绵愉便带领一万三千余名西山锐健营兵马赶往天津,不一日便过了通州,离天津只一日路程了。
当晚宿营之后,早有恒福带着当地的士绅奉了酒食前来劳军,绵愉当即召见了恒福。遣退左右之后,恒福低声道:“老王爷,察哈尔都统庆均已经与我密商过,因日前战事吃紧,僧格林沁所部避战自保,多派察哈尔等部兵马上前抵御夷兵,庆均等人多有怨言,因此庆均愿意投靠我们。”
绵愉抚掌道:“察哈尔所部两万余人加上荣禄的兵马,我们还有夷兵助阵,这次大局已定!”(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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