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隶天津府静海县双塘村,时值清晨,天色刚蒙蒙发亮,村中齐老汉磨叽磨叽的挨下炕头,看了看屋内家徒四壁的景象,不经哀声连连。√∟頂點說,..炕头另一头睡了齐老汉的儿子齐山,齐老汉揉了揉浑浊的眼睛,唤道:“山,起来,下地里头去了。”
炕头上齐山没好气的道:“不去,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都被天杀的狗洋人抢走了,再辛苦也是白搭!”
齐老汉怒道:“最难熬的冬天都熬过来了,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的了,你还指望啥?”
齐山也怕父亲动怒,只得下了炕头,嘟囔着道:“爹,前些日子官军的队伍过去的时候,先就抢掠了一回,前些日子这些洋鬼子又来,连咱们好不容易藏起来的粮食都给抢了去,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这些天杀的官兵和洋鬼子,咱还不如去南边投了长毛杀这些狗官和洋鬼子去!”
齐老汉吓了一跳,一个大耳刮子打了过去,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长毛是能随便跟的么?跟了去心死后菩萨怪罪,让你下十八层地狱去。别了快起来,你现在地里头去,我上刘老太爷家去,看看能不能借到些粮食。”
齐山很不甘心的抚着脸,绑上草鞋,从墙角木桶里打了碗凉水喝了,肚中饥火稍下,长长的打着哈欠,推门出去,哪知道才出门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齐山愤怒的翻起身,骂道:“什么狗东西拌你爷……”他睁大眼睛看到绊倒自己的却是个穿着花花绿绿衣裳头戴钢盔的大兵。后面一个爷字生生的咽了回去,只见那大兵却是睡在了自家门口。而他身边也都是睡满了清一色花绿军装的士兵,放眼望去。只见整个村子的道口路上都是睡满了人。
齐山哪里见过这么多士兵,还居然睡在自己家门口,但想自己刚才那话要是被听了去,可是不得了的,当下裤裆一热,一泡尿撒在裤子里了。只见那大兵被他一拌,也是醒转过来,看到齐山四丫大叉的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裤裆里湿漉漉的,忍不住笑起来:“哥,你没事吧?”他一口江南口音,让齐山略略松了口气,还好是国人,不是洋鬼子。只见那大兵缓缓站起身来,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收起,拿起身边长长的火枪,走了过来。枪头上还装着亮晃晃的刺刀。
齐山吓得哀嚎大叫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的不是故意绊倒你的,官爷饶命啊…”他想到之前那群凶神恶煞的官兵来。自己只是稍微了句,这粮食是我们的,便被那些官兵几个大耳刮子。现在自己居然绊到一个官兵,那还不得被一顿狠揍?
齐老汉听得动静。走出屋来,见到屋外村道上满是花绿衣裳的士兵睡着。也是吓得两腿发软,见儿子哀求着坐在地上,一名士兵拿了火枪正走过去,护犊之心大起,壮了胆子冲过去抱住儿子,以背向外,哀求道:“官爷饶命,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官爷,官爷手下留情啊…”
那大头兵愣了一下,笑道:“老丈,我没要你们的命啊,来,起来话,我是问这哥可有摔伤了,我睡在你们家门口,绊了哥一跤,可真是对不住。”
齐山和齐老汉对望一眼,好像听到了什么奇闻怪谈一般,当兵的向自己爷俩对不住?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丘八?齐老汉连忙将儿子拉起,冲着那大兵道:“官爷,这可折杀老汉了,孩子皮糙肉厚的,摔个几跤没事。官爷咱们可以走了么?”那大兵笑道:“二位自便吧,没事就好了。”
话间,只听远处传来嘹亮的军号声,低沉但却清脆,也奇怪路上睡着的花绿衫士兵们听了这声军号,都是一起翻身起来,急匆匆的开始收拾行装。
那大兵也是转身回去,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齐老汉父子二人吓得连忙跑回屋内,关起大门来。齐山靠着门,喘息着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不声不响的屋外睡了这么多官兵,爹,你这些官兵怎么和咱们大清的官兵不一样?要真是朝廷的官兵,非得进屋把我俩赶出去,他们自己睡屋里才是的。”
齐老汉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凑到门缝上边看边道:“不知道,不过这些官兵看起来比前些日子那些兔儿兵强多了。”到这里齐老汉忽然失声惊呼道:“山,他们是不是都没有辫子?!”
齐山闻言又扭头凑到门缝边再次细看,果然那些花绿衫士兵背后都没有辫子,“爹,他们他们应该是南边的长毛!”齐山话有些颤抖,生怕门外的长毛听见了进屋里来把两人杀了。
还好那些士兵根本没有进屋的打算,只见只一会工夫,屋外的花绿衫士兵们都收拾好行装,背起火枪站好成一队队的,什么稍息立正的口令喊将出来,一队队的花绿衫士兵们排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人嬉笑,也没有人东倒西歪,更没有人话,都是站得笔直的,看起来真是威武雄壮。齐山看得心头热血上涌,低声赞了声好。
一骑飞驰而来,沿村中路飞驰而过,一路不住喊道:“一师一团三营官兵!打谷场集合!打谷场集合!不许扰民!不许扰民!”
沿途听到号令的花绿衫士兵们,在队列外长官的号令下,一队队的一起转身,朝着村东口的打谷场行军而去。齐山父子见这伙花绿衫士兵们好像没有恶意,便大了胆子,打开门站到门口观看。
只见周围的邻居也纷纷打开房门,不少农家汉子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威武的军将们。”“我看也比前些日子的官军!”“就是比昨日的那些洋鬼子兵厉害上许多。”“他们是哪里来的官军?”“他们不是官军,没看到他们都没辫子了吗?是南边的长毛……”
花绿衫士兵们列队走过,目不斜视,更没有扰民之举,最后走过的一队官兵,推着几大车的粮食,沿途每户村民都分发上一些粮食。发道齐老汉门口时,齐老汉热泪盈眶哽咽的道:“官爷,这可怎生使得,这些都是军粮,户没有献上些粮饷,已经是不对的了,怎么还敢要官爷的粮食?使不得,使不得。”
发粮食的那大兵笑道:“昨日听闻村里被清妖官军和洋鬼子都扰劫过,我们是太平天国的天兵,也就是咱们汉人自己的军队,特发放些粮食给各位。我们太平军都是中华大地上家乡父老捐钱纳税养着的,我们也都是穷苦出身,各种苦况我们都知道,老丈不必推辞,不够我们还可以多给些。”罢拿了一口袋粮食送到齐老汉怀中。
齐老汉接过,感激的拉着齐山就跪下去,道:“还是太平军仁义啊,老汉拜谢了。”那大兵连忙扶起两人,道:“老丈不必如此。”齐老汉道:“无功不受禄,军爷有何差遣,只管,这一片老汉可是熟得很,愿为大军带路。”
那大兵微微一笑道:“不必了老丈,军中已经有了向导了,只望老丈记住我们太平军即可,过些日子我们太平军就将大举北伐,大家的苦日子就都到头了。”罢,招呼着同伴,上下一户去了。
双塘村村北,太平军第一军第一师主营之中,大帐之内,李秀成看着手下团以上军官到齐,站起身道:“这静海县距离天津已经非常近,昨日这双塘村刚被洋人的侦察队抢掠过,所以昨日我们到来之后暂时驻扎此处,相信洋人的侦察队暂时不会再来。根据情报显示,最近天津城的联军部队除了侦察队之外,其余兵力大多都在天津城内驻扎,城外只有部分路口和险要有少量军队驻扎。今日就该是西王向英法联军宣战的日子,最迟下午时分我们就要抢先开始对天津城发起攻击。”
众将官一起喝道:“明白!”
李秀成身边的第一师师长陈阿林咳嗽一声,也是站起身道:“我们第一师第一第二步兵团担任主攻,第一师炮兵团担任炮火支援,第二师两个团正在静海县西面谷家庄一带隐蔽等待,由他们担任我们主攻部队侧翼掩护任务,参谋部判断一旦宣战照会发布后,通州的英法联军一定会派遣兵力回援天津,甚至是派出兵力回师塘沽,然后坐船南下回上海等地巩固他们在南方的租界。因此,攻打天津之战,我们一定要快要狠,而第二师阻击通州来援之敌,一旦我们攻克天津之后,马上要抽身回去联合第二师歼灭来援的英法联军!”众将官又一起喝道:“明白!”
第一师师部教导员张明景接着道:“沿途但凡有被清军英法联军洗劫过的村子,一定要派给米粮,我们在北边民众基础薄弱,此举可以打消北面民众对我们的疑虑,宣示我太平军乃是仁义之师,绝对不许扰民!违者军法处置!”众将官又一起喝道:“明白!”
李秀成嗯了一声,平静的头道:“英法联军想要帮助满清来对付我们,我们只有奋起反击,抢先打垮他们!天国要真正的统一全国,就必须搬开一切障碍!对英法的第一枪就由我们第一师打响!大家手上都有自己的任务命令了,按照命令执行!去吧!”众将官一起敬礼,李秀成陈阿林等人回了军礼,看着众将官鱼贯而出,迈着坚定的步子快步远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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