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汉宫的会客室内,女王的话音才落,外相约翰.拉塞尔就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道:“女王陛下,现在我们与法国正在争夺苏伊士运河的控股权,还有此前拿破仑三世陛下遇刺事件,虽然在远东还能暂时保持一致,但要拿破仑三世陛下赞成再次联合发动远征恐怕不太容易。↑,至于俄国,最近几年我们竭力在遏制双头鹰,巴黎和会的墨迹未干,联合俄国对远东发动战争恐怕非常困难。”
其实从1857年起英法两国就展开对苏伊士运河公司控股权的明争暗斗,现在正是白热化的阶段,同时1858年一个名叫奥希尼的意大利人向拿破仑三世投了一枚炸弹,当时发现巴麦尊与伦敦的意大利难民有联系,还发现做那颗炸弹的炸药是英国制造的,受此事件影响,巴麦尊甚至辞去首相职位一年之久。因此,法国人和英国人背地里的龌蹉勾当相当不少,虽然在远东还能保持一定的合作关系,但两国关系已经远远不如当年发动远征时候密切。
至于俄国就更不用提了,克里米亚战争之后,英国一直把俄国当做是第一大潜在的敌人看待,无论是在西方还是远东,对俄政策都是遏制,在后世这个政策一直延续下来,英国甚至扶植了日本作为远东遏制俄国的代理人,因此与俄国合作更加的困难。
维多利亚女王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各位都是经历过很多的出色政治家,大家应该明白政治事务利益为先的道理。的确我们和法国人俄国人在很多事务上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在远东我们能够达成利益上的一致!”
巴麦尊首相沉思片刻后。很赞成女王的这个新颖提议,他补充道:“先生们。女王陛下说的很对,在西方世界,我们的确和法国人和俄国人有很多利益冲突的地方,但在远东,我们现阶段的利益都受到了损害,可以说暂时的远东利益是一致的。”
陆军大臣悉尼.赫伯特也表示赞成:“既然威妥玛先生已经详细描述了太平天国现在的实力,他们可以动员庞大的兵力,那我们的远征军就需要同样兵力强大的俄国人和法国人作为补充,这样我们才能保证陆上的优势。”
外相拉塞尔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但是假如俄国人加入。一旦他们的势力在远东得到发展,我们将很难遏制。”
女王陛下看着众多大臣说道:“此前我们的想法是扶植太平天国作为远东遏制俄国的代理人,但事实证明,太平天国的那位西王并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人物,他和他所建立的国家已经脱离了我们的预期,他们这次对我们大英帝国宣战就是最好的例子。而现在,在远东损害我们大英帝国利益的已经不是俄国人,而是太平天国,我们首先要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再考虑接下来如何遏制俄国人,或许重新扶植一个国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巴麦尊点头道:“我赞成女王陛下的意见,发动远征军报复需要俄国和法国的兵力,上一次远征已经从印度征调了太多的兵力。我们很难单独完成远征军的组建。至于俄国人在远东的扩张,等到我们让太平天国彻底臣服之后,可以有另外的选择。太平天国这个国家太大人口太多,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最后女王陛下很严肃的说道:“各位先生们。记住我的话,要取得开战的许可。根本问题不在民意,也不在议会,而是在事实的可行性上,假如你们不能与法国人俄国人达成一致,就连我也是不会赞同再次发动远征的!”
在白金汉宫的这次简短会晤之后,巴麦尊等人马上开始了行动,外相拉塞尔召见了法国和俄国驻英国公使,同时给法国和俄国的英国使团成员发去了训令,目的就是希望能和法国与俄国展开共同发起对远东的远征行动的谈判。
另一边,巴麦尊等人又开始积极准备两院的质询和议会辩论,没办法的事,对于英国这种体制下的国家来说,民主的辩论和决策都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冗长而艰苦的两院质询和辩论就此开始。
威妥玛回到英国的第三天,他分别在两院议会上向两院的所有议员代表讲述了整个事件的详细经过,反对党们询问得尤其详细,因为上一次发动远征,英法联军的主要目标是打击满清政府,但为何最后太平天国会向英法宣战,这的确是一件外人看起来很无厘头的事情。
在接受议会质询的时候,威妥玛对于战争起因这个问题上的交代颇为含糊,他是违心的按照巴麦尊给他准备好的说辞在叙述,因此太平天国发动战争的原因被描述为一群无知野蛮的人为了抢夺大英帝国利益而发起的偷袭战争,京津之战甚至被描述为一场不宣而战。
但就在威妥玛结束两院的质询一天之后,英国的报纸媒体揭露了令人吃惊的消息,泰晤士报在第二天的头版位置发布了标题为《谁在撒谎》的长篇评论。在这篇新闻评论中,泰晤士报揭露了太平天国和英法宣战的真正原因,那就是远东的额尔金爵士在兵临北京的时候,擅自和一支清国叛军合作,甚至打出另立满清政府的旗号,导致太平天国将其视为英法武力介入他们与满清内战的信号,于是埋下了爆发战争的由头。
同时泰晤士报还详细揭露了爆发战争的几个时间点,从太平天国什么时候完成对北京的包围,到与英法在通州展开谈判,为和平做了最后的努力,到宣战的时间和首先爆发战斗的第一枪是英**队的侦查部队打响等等详细过程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最后,泰晤士报直接指出有人操纵从远东回来的特使在两院的陈述中撒谎,直接欺骗了整个大英帝国的国民!
泰晤士报的消息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更加点燃了参战军人家属们的不满,而且直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没能得到自己亲人的具体消息,威妥玛给出的答案是几乎全军覆没。一部分战死,一部分被俘,但哪些人战死,哪些人被俘,威妥玛没有答案。于是这些家属和许多正值的英国人掀起了更大规模的反战游行,他们的一位代表在游行中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直到现在,英国人还在抚平克里米亚战争中牺牲数万士兵的伤痛,修道院里许多女孩因为没有合适的丈夫而选择做了修女。可现在,巴麦尊内阁又一次充当了刽子手。他们吧一万八千名英国小伙子留在了远东,生死不明,又有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我们需要的不是再一次的报复和战争,我们需要孩子们回家!”
同时,游行的人们还大声痛骂额尔金和威妥玛,说他们两人一个是做事不经大脑的人,一个是卑鄙无耻的撒谎者,甚至有人激动的喊出让两人接受审判的偏激语言。
在指责和谩骂声中,几天之后威妥玛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自己的寓所里。他吞食了大量的鸦片自杀,临死前他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上他说明了自己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承认自己在两院议会上撒了谎。并且还在遗书中指明,他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许多远东各界同胞的书信,其中一些不利于现任内阁的书信直接被内阁扣下没有公布。
威妥玛的遗书是第二枚炸弹。巴麦尊内阁政府直接被民众们唾骂成背叛了英国的无耻小偷,唐宁街等地每天都聚集大量的民众进行示威游行。要求巴麦尊及其内阁马上下台。
事情的演变令巴麦尊等人有些措手不及,泰晤士报的爆料事件之后。他们也查过这个事件,但他们发现泰晤士报和许多报纸媒体都收到过类似的消息,看起来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纵此事。接下来威妥玛的自杀就更是疑点重重,因为威妥玛自杀所用的鸦片警方查不到来源,而且遗书的笔迹也颇为可疑,看起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的鬼。
巴麦尊还在责令手下继续追查两件事的时候,两院的首先开始了对巴麦尊内阁的质询。在上院的辩论中,反对党尖锐的骂巴麦尊:“这老骗子终于达到了他无耻野心长期以来所追求的大目标,他好大喜功的私下命令额尔金干出了干预远东内战的蠢事,结果导致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同时,托利党领袖德比伯爵(这家伙原先是辉格党人,后来变成了托利党人,且成了托利党的党魁并于1852年1858-1859年1866-1868年三度出任英国首相)在上院提出议案,谴责政府在华官员擅用武力,擅自介入内战,以能言善辩而著称的他把矛头对准了额尔金,他说:“额尔金爵士似乎忘记了他的初衷和本职,他妄想着能够扶植起另一个满清政府来控制中国的北方,而这直接导致了战争的爆发,他的愚蠢和无知让英国在华的贸易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托利党的格雷说:“先生们,你们在冒险啊。要知道,茶叶的供应不能断绝啊,这东西是咱们的生活用品和国家收入的主要来源啊。我建议,立刻召回额尔金爵士。”托利党的约翰.罗素更是提到了正义人道与良心,认为额尔金直接以武力介入他国内战不怎么合法,他说:“我为我的国家感到羞耻。我认为我们的现政府走得太远了,在同一个完全认可国际法的国家打交道时,他们还把自己束缚在妄自尊大的掌控上面。”
上院在痛斥巴麦尊内阁和额尔金的同时,下院也在进行同样的事。额尔金的老友科布顿提交了他的谴责案,并宣布与这位“二十年之久的朋友”绝交。他认为,京津事件太恶劣了,额尔金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存在严重的失误,或者说一开始,额尔金得到的国内指令就是直接武力介入远东内战!
英国国内的一团乱局令人目不暇接的一个个上演,民主的好处就是能够充分的表达每一个人的意见,而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决策一件事情需要很长的时间,于是,时间就在冗长的辩论质询中慢慢度过……(未完待续。。)u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