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高调的黑色轿车驶入贝当路,瞬间将秩序井然的街道搅动的鸡飞狗跳。【】
疯狂按动喇叭的虎头,大声喊叫的李清一,两者摆出一副不计后果的架势,专往人群聚集的地方横冲直撞。
路人惊恐万分的避让,随行的东西满大街的乱飞,堪堪躲过危险的他们,愤怒的沿边叫骂,但犹不解气,于是自行组成一伙,死死跟住那辆惹是生非的黑色轿车!
“大人,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我们成功抓住李清一,消息也会迅速泄露出去。”开车之人担忧的道。
“你以为我是瞎子,需要你来提醒我吗!”黑衣人怒道,“计划改变,给我追上去,把他们拦住!该死的小瘪三,我一定叫他好看!”
“嘭!”那辆灰色轿车猛的震了一下。
“怎么回事?!”
“大人,后面有辆车子在撞我们!”
黑衣人回头一看,尾随的车子又撞了过来,他身形不稳,差点从座椅上滚下,黑衣人恼怒的道,“开车的是谁?难道是品古轩的人吗?”
“那车子挂着北平牌照,应该不是本地人。”
“前面的黑帮小子莫要嚣张,速速停下车来,迎接胖爷的制裁吧!”
因为两车挨得很近,黑衣人一字不漏的将后者的话听了进去,“气死我了,哪来的野小子?他这是在唱京剧吗?”
“嘭嘭嘭!”
灰色轿车被连番撞击,车轮一打滑,整辆车斜甩向一旁,重重的摔向边上的灰色车子!幸好另一辆车上的黑衣人眼疾手快,把方向盘打到一处,顶住了冲击的力道,否则或许会被撞入街边的商号中!
“少爷,好像有救兵来了!”后面的情景全部反射在后视镜里,虎头一看,立刻朝车口大喊了一声。
灰色车子重新开动,成三角形状,将陌生轿车团团包围。李清一回头看时,正赶上黑衣人从车窗伸出枪口的瞬间!
“不好!”李清一叫道,“虎头,全速倒车!”
灰色轿车内。
“竟敢玩老子,胆子真是不小啊!现在甭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你也休想活命!”黑衣人从容的拿出枪,狞笑着望向车后,那枪口已笔直的正对驾驶位置上!
“大……大人!李清一要撞上来了!”
“什么!……”黑衣人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瞳孔中,黑色车尾迅速逼近!
“嘭!”
“嘭!”
巨大的声响,振聋发聩!三辆车撞在了一块!
李清一借着两车相撞的力量,身形一矮,快速欺身闪进到灰色车顶,脚掌在上面一蹬,整个人已落在了地面。
“哥们儿,你还好吧?快跟我走!”李清一打开那辆陌生车子的车门,发现里面是一个不曾见过的胖子,此刻歪倒在方向盘上,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似乎被刚才的撞击,震得不清。
“你是谁呀?我在哪呀?天怎么在转呀?”胖子呓语连连,双眼前好像有无数星星,一闪一闪。
不远处,那两辆灰色轿车已掉头过来,李清一深知时间紧迫,一把拉过胖子,放在背上,那深沉的重量,压的李清一暗自哼了一声,“卧槽,我背上的家伙是猪吗?”
灰色轿车迫近,枪口伸出,对方已经失去了猫戏老鼠的耐心,准备一举击溃李清一,让其丧失行动力!
“虎头,开车门!”李清一吼道。
虎头接过胖子,将其安放在座椅上,虽然动作极快,可对方的枪口仍对准了李清一的后背!
“少爷,快趴下!”虎头睚眦欲裂,拼命喊道。
李清一豁然回首,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左胸,那个位置的后面则是胖子的头颅!
“呯!”
滚烫的血四处飞散,胖子整张脸都溅满了鲜红的血,流入嘴唇的腥甜味道,瞬间冲光了胖子脑中的昏沉。他惊讶的望着李清一嘴角渗血的模样,一时间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待注意到前方那飘着缕缕青烟的枪口时,胖子竟呆住了。
“你……”胖子只觉得喉咙干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嘿嘿,小事而已。”李清一强笑道,“刚才你帮了我,现在我帮了你,这回扯平了。”
“扯……扯平?”胖子茫然的重复着,不知在想什么。
李清一强忍伤痛,拉开车门,说道,“开车!”
“少爷,您怎么样了?”等车子再次发动,虎头看着后视镜里,前胸血红一片的李清一,急声问道。
“小伤罢了,没想到那些家伙的武器威力挺大,索性是打在肩上,没打在要害。”李清一无所谓的道,“快去公董局,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了。”
逃亡继续,只不过空气间的沉闷越来越重,灰暗的天空,经过两天的酝酿,终于飘下了第一滴雨。
公馆马路上的公董局,是民国上海法租界最高的市政组织和领导机构。1862年4月29日,法国驻上海领事爱棠宣布法租界自行筹办市政机构“法租界筹防公局”,1865年后确定译名为上海法租界公董局。
当李清一等人万般艰辛赶到了公董局,那幢巴洛克式风格的建筑前时,雨势已成瓢泼之状,如同一张恢弘的幕布,遮天盖地席卷整个上海滩!天际暗云里,忽闻白光一闪,阵阵轰鸣此起彼伏,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下车,我们快走!”李清一当先走出,胖子二人随后跟上。
灰色轿车紧随而至,三五个黑衣人寻着李清一等人的身影,在雨幕里疯狂追赶!
“我们现在去找理事长,乔治先生。现在只有他能让我们摆脱难关。”雨水仿若从头顶泼下,李清一稍稍说几个字,口腔里便被雨水灌满。
逆向的狂风,混着雨水,搅得眼前一片朦胧!李清一的胸口仍在淌血,虚弱犹如沉沉的睡意,他越来越觉得困乏。在走阶梯时,脚下一滑,若不是胖子将其扶住,他便会从上面直接摔下去。
“哥们儿,你还好吧。”胖子瞧见李清一面色的苍白,担心的问道,“你可得撑住,回头咱俩还得去报仇呢!”
“那必须的啊!”李清一笑道,“我可是好长时间没被整的那么惨了,如果不出这口恶气,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空寂的公董局,竟连一个人也没有,当他们走进来后,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脚步声。阴暗的大厅,空有装饰奢华的灯具,却未曾通电,整座公董局显得有些压抑。
“跟我来,市政部在三楼,你们小心些,注意下四周,我总觉得今天怪怪的。”李清一嘱咐一声,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每一层楼都与大厅相似,空无一人的楼层,昏暗的楼道,那一间间紧闭房门的办公室里面应该也没有人在,因为从门缝里没有一丝光线渗出。在这种天气下,如果不开灯,人是没办法工作的。
不知为什么,每当李清一走过一层阶梯,心中便会越觉得阴冷,那是一种特殊的冰寒,直接越过皮肤的触感,直达跳动的心脏。他回头看了胖子二人,他们的脸上也泛着若有若无的惊慌色彩,看来这一种感觉并非他独有。
李清一吸了口气,继续往上走。
第三层楼,阶梯口。
市政总理部在这一层楼的末尾,那间最大的屋子里。暗淡的光线下,视线被扯进了一处幽暗的空间,根本无法望到尽头,触目所见的,只有区区几步远的地方。楼道边上是一排整齐的窗户,聊聊几缕光线对眼睛的帮助十分有限,反而是敲击在窗玻璃上的雨点声,加重了此处诡异的气氛。
“我们走吧。”李清一咽了口唾沫,走入了这层楼道。
虎头二人对视一眼,也趋步跟了上来,可刚走几步路,当先的李清一却顿住了脚步,
“你们听,好像……好像有脚步声。”李清一的面色愈加苍白,如果胖子能看到他瞳孔骤缩的眼睛,或许就不会说这些话。
“哪……哪有什么脚步声,你听错了吧。应该是外面雨水打到墙上的声音,又有可能是你失血过多,出现幻听……”胖子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咚咚咚……”
这是高跟鞋的声音,幽闭的空间里,听起来是如此深邃!
胖子缓缓长大了嘴,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颤!那确实是脚步声,肉眼可看见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形轮廓!
“轰隆!”
一道巨雷响彻,白芒又一次划过,这回就在不远的天际,闪烁的白光令楼道出现了短暂的光明。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典雅的装束,高高盘起的发髻,她应当很美丽,只不过在这时出现,注定无人欣赏。
“鬼啊!”胖子惊恐万状,他本想拉住李清一跑路,可后者的身子仿佛被定在了地上,死活拉不动。胖子只能倒向墙壁,希望背部厚重的触感能稍稍缓解心头的恐惧。
“颜在兮。”旗袍女子走近,她的脸终于能看清了,美丽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张脸,李清一只看过一次,却印象极深。
高跟鞋的声响,一步一步,平稳而清晰。
旗袍女子似乎没看见三人,她缓缓的走过。那一双唇,鲜红如血,她在笑,笑的很浅。楼梯口,她停住,似乎想起什么,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她笑了,很大声。
“哈哈哈……”
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少爷,那个女人就是颜在兮吗?”良久,虎头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李清一点点头,但没有回应。
“妈呀,吓死胖爷了。这哪是女人,分明是女鬼嘛!”胖子惊魂甫定,大口的喘着气,看样子是先前憋气憋久了。
楼道尾,市政总理部隐现。
“不知道这女人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不过毕竟是理事长的情妇,倒也说得过去。”李清一道,忽然,他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去。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胖子好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说道,“看来你想求助的愿望,泡汤了。”
“怎么了?”虎头一脸不解的问。
这时,楼梯口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李清一却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鼻息下的腥味已将他的全部注意力牵走。他走到市政部门口,轻轻一推房门。
身后的声响越来越清晰,十几个身穿警服的巡捕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屋内很干净,若是没有那一滩惹人眼球的血迹的话,一切都很正常。
“李清一,有人告发你谋杀了理事长乔治先生。”一位巡捕说道,洞开的房门内,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闭目的老人,胸口处是一把醒目的尖刀,“看来人证物证都在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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