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安放石将军像的密室中忽地拂过一阵清风,本已熄灭的火把骤然亮起,摇曳的火光下一道鬼魅般的人影无声】接着,也不看他有何动作,威武的石将军像上竟蔓延开一道道裂纹,最后轰然崩塌。
“既然宝物已不在此处,也大可不必冲着一具石像撒气吧,这样做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我说的对吗,无相子?”
那人影转过身来,只见半张唇角带笑的阴诡黑色面具罩在这人脸上,但更让人在意的却是一双黑白眸子,左白右黑,浑像一副阴阳鱼图案。
“青衣鬼取了大头,总得留点汤给我这小角色享用吧?”无相子目光平静,面无表情的说道,可透过那张带笑面具去看,却总感觉他是在笑的,笑的很阴森。
“哦?”青衣鬼忽然看到无相子手中多了一物,原来是一把青铜匕首,想来这就是他口中的“汤”了。在战国时代的古墓中见到一些青铜具是相当寻常的,但青衣鬼却显得有些意外,说道,“我看,你所讲的也不竟然吧。”
无相子眯着眼道,“难道堂堂蛊王还想把汤也拿去不成?”
青衣鬼大笑道,“你刚刚帮了我一个大忙,引开了那白何愁,否则就算我本事再大一倍,想如此轻易的进到此处也是千难万难。既然这般,我又怎会做如此过河拆桥之事。外面都说我青衣鬼如何如何无耻阴毒,难道无相兄也被那些凡夫俗子影响了不成?”
无相子笑道,“青衣鬼的为人如何,在下也是相当清楚的。至于这把匕首只是个普通的玩意儿,蛊王又何须究根问底呢?”
青衣鬼道,“它或许真的是一把普通匕首,但承蒙你无相子看重,它就不普通了。”他面色忽而阴沉下来,道,“说罢,为何要助那李姓小子,是不是狱无间已经开始动作了?”
无相子微微一愣,跟着摇头笑道,“看来要瞒过你,真的是相当之难啊。”
这把匕首的作用两人都很清楚,以凶煞之物镇此间地宫,匕首便是阵眼所在,只要取下匕首,凶气立散,这座地宫再也无法汇聚阴死气息,再厉害的鬼物都会跟着烟消云散。
无相子见隐瞒不住,索性承认道,“李清一虽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但有时候却往往能关系到整座棋局的走势。我想,你也是料到了这一层面,才会如此轻易的放走他吧。”
青衣鬼心下一凛,竟有些忌惮的道,“哦?你都看见了?”他方才在密室之内竟全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难道随便一个从狱无间出来的人都有这般厉害的功夫?
无相子轻笑道,“在下腿脚功夫虽是寻常,但在轻功上面还是颇有造诣的,青衣鬼不必介怀。”
青衣鬼道,“哼,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费了许多功夫究竟是要从李清一身上得到什么。这样问虽然很不合规矩,但我这人好奇心一向很重,你也是知晓的。”
这般发问隐然又威胁之意,但无相子却不以为杵,反而笑道,“并非是我,而是我后面的那个势力。要做什么……这个问题还需明说吗?自然是与你一样的目的,借助李清一这条绳子,找到消失的李空尘。”
青衣鬼已有所预料,但听他说来还是有些不信,不过这里面还有些其他东西需要搞清楚,他也不想一下子将问题挑明,而是问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无相子嗤笑道,“这种话骗骗其他人倒也罢了,莫非连蛊王也相信?”
青衣鬼思忖片刻,问道,“狱无间是否已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无相子道,“这个问题……”他摇头一笑,“这个问题岂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知晓的?但从狱无间进来的动作看,确实发现了些李空尘的踪影。”
青衣鬼仰头大笑道,“他还活着并没有什么稀奇,凡是这种惊天动地的鬼才总是很难死掉的,但是,我想不通的却是狱无间为何对找到李空尘这样的执着……”他话音一顿,自嘲笑道,“是了是了,倘若知道了一个恐怖的敌人环绕在侧的话,无论是谁都休想过一天安稳日子。当年你们逼死韩家那位长公主的时候就该知道,李空尘已与你狱无间成不死不休之局,今生今世,必须有一方彻底灭亡才告罢休。但你狱无间却愚蠢的以为李空尘可为你等所用,当真是……哼哼哼。”
无相子道,“无论是哪个组织都有这种蠢人,只不过这种蠢人一旦身居高位后,便连带着整个组织一起遭殃。”
青衣鬼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这样说话,不怕背后给人听去,被那些你口中的蠢人治上几个罪?”
无相子故意往背后瞧了眼,说道,“背后?我背后可没人啊。”
两人对望一眼,皆是大笑起来。
地宫主室外的窟窿里,胖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的直喘粗气,嘴里骂骂咧咧的道,“等出去后,胖爷要吃一整只乳猪,非得把掉去的十斤肉给补回来。”
李清一道,“那你还不快起来,在这里乳猪没有,只有死人肉。”
胖子浑身激灵一下,嗖的站起来,骂道,“胖爷刚刚闭上眼睛看到一只红烧乳猪,被你一说,立刻变成一个红烧死人,你怎么赔我”
李清一笑道,“赔你十只乳猪。”
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叫道,“那还不快些出去,我可等着你的赔礼呢”
谢问生仰头看了看,道,“这窟窿顶估计三四米高,我们怎么出去?”
胖子道,“那还不简单?叠罗汉呗。”
三人想出来办法,立刻实施起来,李清一保存的最为完好,便在最底下托着,上面是胖子,顶上是身子最虚的谢问生。待谢问生爬倒窟窿外面,扔下绳子将两人一个个拉上来之后,三人都生出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
突听一阵脚步声走近,却是一袭白袍的白何愁,只见他手里还拎着一人,待将这人放下,李清一惊讶说道,“雪吟?”
白何愁淡漠道,“这人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说罢,便缓缓走去。
三人对视一眼,顿时看清楚了彼此眼中的含义。胖子飞奔去主室,把撩在那里的胡巴扛了出来,谢问生背起身子最轻的陌上音,李清一则背着雪吟,纷纷亦步亦趋的随着白何愁走回。
这一路上,几人走的很安静,连胖子也不磨嘴皮子了,只是默默的望向白何愁的背影,眼神颇为复杂,似是仍对之前白何愁见死不救这件事耿耿于怀。
白何愁忽然站定,李清一见此处这时偶遇白何愁的地方,仍在地宫甬道之内。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白何愁身形一跃,竟是跳上了不知多少高度的黑暗顶层。正在三人不知所措之际,竟有一根粗大的绳子从顶上坠了下来。
胖子嘀咕道,“白何愁也不是一直很无情嘛。”
等到排在最后的李清一背负雪吟爬上盗洞之时,外面已然大亮,那笼罩安山的红雾不知何时已消散的一干二净,七月里炎热的风吹来,撩动几人发丝,他们贪婪的吸了一口略带尘土气息的空气。这一刻,恍如隔世。
李清一环视一圈,白何愁的身影已不晓得去了哪里,他本想好好道谢,现在也只得作罢。想了一想在墓中的险峻遭遇,又看了一看风景独好的山脉与天空,微微笑道,“走吧,回阳泉酒家。我想,虎头他们应该在那里等我们了吧。”
几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在那一个山头上,白何愁忽然现出,望向天地一线的地方,神情依旧是那般默然,只不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似是看见了一道不曾有过的风景。
“李空尘,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吧。”
长风拂过,几声鸦雀啼鸣,一切仿佛都没有变过。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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