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君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陆静笙办公室大门的,意识被尴尬和羞耻咬得体】@樂@文@小@说|
有车祸提示在前,叶晓君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回bearxxx即时提醒也一定会成真!无论陆静笙平日里如何凶悍,气力是不是大过一般女子,陈耳毕竟是个成年男人,甚至可能有备而来,一向高傲的陆静笙吃亏的几率太大。
叶晓君就这样胆战心惊风驰电掣不顾一切地冲进办公室,看到的却是陈耳给陆静笙跪下了。
他跪下了……
就这样毫无人性地跪下了……
叶晓君实在无法直视那一幕,出来的时候一滴血滴在地面上,分外醒目。她这才觉得痛,发现手掌擦伤了。
方才办公室里巨大的动静让博展的员工们纷纷矗立在走廊另一头,伸长了脖子往这儿看。叶晓君不仅手掌疼,脑子也疼,索性一拐弯走进卫生间。
蒋小芙见陈耳出门,低着头从人群里穿过,什么也不说离开了博展办公室,她就知道有好戏!兴致勃勃地跟在叶晓君后面,打算去卫生间里套点八卦。前脚刚踏进卫生间的门,手臂就被拽住了。
“陆总……”
回头一看,拉她的人是陆静笙。
陆静笙偏了偏脑袋,蒋小芙极其扫兴,又不敢和老板对着干,随着一水的员工都散了。不过这么一来蒋小芙是彻底相信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陆静笙走进卫生间,看叶晓君正用水冲洗手掌。
她慢慢踱步而来,站在叶晓君身后。
卫生间的灯光有点暗,镜子面前她们一前一后站立着,不说话。叶晓君低着头,仿佛全神贯注地冲洗伤口,不知道有人站在身后。
陆静笙从镜子里望着她垂眸的脸庞,半晌未动。
水流哗哗,时间静止了一般。
身后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并了两步上来,握住叶晓君的手腕,将其受伤的手拾起、翻转,手掌面对着她。
“受伤了。”陆静笙的手臂内侧贴在叶晓君的上臂外,因身高优势,这查看伤口的动作倒很轻松,甚至有种将前面的人揽入怀里的感觉。
叶晓君思绪飘了一下,很快往回沉:“没事。”
实创二十周年宴会那日,两人在车内并未展开争吵,但各自心里都明白对彼此有很多意见。陆静笙可以说出她的想法,因为她无所顾忌,叶晓君最终选择了沉默。
之后,虽在同一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陆静笙还是活生生将叶晓君视为空气,叶晓君也只做自己分内工作,两人就这样非常有默契地在沉默中携手步入冷战。
几乎在心里已经确定“她讨厌我”这件事的陆静笙,此刻凝视这只秀气小巧的手上的伤口。手掌的皮被蹭破好大一块,尽管公司保洁算是称职,但伤口上还是沾了些灰和脏东西,被水冲洗掉,血水不断往外冒。
叶晓君冲入办公室的时候绝对气势磅礴,和平时文文静静的她完全不同,端的是要和陈耳拼命的架势。
她讨厌我吗?
现在又有些不确定了。
陆静笙抬头,叶晓君柔顺的头发夹在耳后,小巧的耳垂在灯光下可爱精致,白白嫩嫩,耳尖上还有一颗小痣。
陆静笙:“你觉得陈耳会对我不利?”
叶晓君抽回手,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bearxxx从电脑那端拖出来乱棍打死。
bearxxx是真的出错,还是故意的?叶晓君根本无从分辨,它所做的一切事情本就走在常理之外,自始至终都没有适用的逻辑来分析它的行为和话。相不相信它的话也是在叶晓君的一念之间。
好不容易终于开始相信它是来自未来,它的预告有可能成真……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叶晓君狠狠一记重拳。
以后该不该相信它的话?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能相信。
而现在两人独处于卫生间又是为了什么?这种暧昧的气氛让叶晓君苦不堪言。
见叶晓君一直沉默,陆静笙也不再追问,打电话给小季,让她准备碘伏和包扎棉布,一会儿送到办公室来。
“怎么了?”小季一听紧张起来,“老板!您受伤了?伤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别啰嗦,只做我要你办的事。”陆静笙不耐道。
“是!马上!”
挂了电话,陆静笙说:“去我办公室,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叶晓君:“不用了,这点小伤我帖创可贴就行。”
陆静笙都笑了:“虽然你我在很多观念上相互为敌,但你这双手还是很金贵的,能写剧本能赚钱,我得好好供起来,可不能让它伤着。”
这么一说叶晓君倒是没法再推辞。
能感觉到,陆静笙很聪明,她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正确的战术对应不同的人。而且这战术还特别温和,刷了好感度之余也达成目的。
卖乖得便宜。
两人回到办公室时小季已经将东西留下,很识趣地没有出现。
陆静笙关了门,让叶晓君坐在沙发上,拿了碘伏,推着椅子坐到她面前,又一次执过她的手:“抹碘伏在伤口上虽然不算刺激,但多少还是会感觉到疼痛,你忍一下。”
叶晓君:“一点小事而已,我自己来吧。”
陆静笙没理会她,将她卷起的手指舒展开,用沾了碘伏的棉花球在伤口轻轻抹过。叶晓君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待纱布松缓的将手掌裹好,陆静笙道:
“你觉得陈耳会对我不利,特意来救我的吗?”
叶晓君:“……”话题又绕了回来,这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也是,任何人都会对她这么激烈又突然的举动感到好奇吧?始终沉默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承认,敷衍过去:“是我想太多了。”
陆静笙对着她笑,将应急药箱收拾好合上,好半天柔声一句:“谢谢。”
这声道谢让叶晓君有点恍惚。
这姑娘笑起来的的确确很好看。
陆静笙说她欠叶晓君一顿饭。
“闹别扭这么久,你对我有多少意见也该消气了吧。”当然,陆静笙是吃准了叶晓君心里对她还是在乎的,无论是哪种在乎,最起码是不能看她受伤的在乎,“就算三观不合也不耽误一顿饭的时间,做不成朋友咱们俩依旧是可以聊工作的合作伙伴。”
叶晓君知道她特意用“合作伙伴”这个词取代“上下级”、“老板和员工”,的确是用心了。
既然陆静笙不否认两人在三观上的差异,率先打出一张温情牌,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陆静笙之所以一直容忍着她,还不是因为——
“是想谈《行火》的事吗?”
陆静笙笑:“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
两人的气氛就像是在谈生意,的确如此。
叶晓君虽是博展的签约编剧,但她这种身怀绝技的“技术工”只要想开点儿,不要在理想世界里挣扎、和钱太较真,走哪儿都不怕没饭吃。当初她和博展签约是三年,第一签到期续了五年,算算日子从《浮生》这部几乎可以奠定她一线电影编剧地位的作品往后两年会是她事业的巅峰时期,也正是她要再续约的时候。
当然,她事业能否走向巅峰,一要看她自身实力,二也需要仰仗陆静笙的培养。
所以说,她们二人是共赢关系,彼此搭把手好赚钱。既然她们谈什么都伤感情,那就好好谈钱吧。
叶晓君也明白这个道理,特别是和前任分手之后,她知道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是感情,最不能相信的是人心。唯有工作才能给她安全感,这是自己给的安全感。
叶晓君受伤,陆静笙提议她别开车了,她载她吃饭去,晚上再送她回家。明天就在家休息了,什么时候伤好了再来上班。她的车呢,放心的话就把钥匙留给她,她让小季给她开回去。
叶晓君手掌也是疼得厉害,接受对方的提议,坐进陆静笙的车里。
上三环的时候已经入夜,依旧堵在了a字型地标之下。
陆静笙已经被堵出了惯性,只要没人乱摁她喇叭没人加塞,她的路怒症倒是可以稍微压制压制。
从拥堵的三环一直到餐厅空旷敞亮的大包间,陆静笙一直在和叶晓君讨论《行火》这个剧本的事情。
她的意思是《行火》剧本大可保留原本的主框架,人物核心特点也保持不变,中年就中年,还能邀请一些大咖位的老戏骨来演,一样能带动票房。需要修改的地方是情节上的细调。
“放心,我不会糟蹋你的‘孩子’。”陆静笙说,“把它交给我吧。”
夜色沉沉,陆静笙将车停在叶晓君住的小区外,两排银杏树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路灯照上去,竟有些发亮。
陆静笙穿了一件灰蓝底色树叶提花双排扣羊毛大衣,下身煤灰色毛毡人字纹九分裤,配一双黑色蛇皮拷花系带高跟鞋,这一身不失女性娇美,也略显英气。这么说来陆静笙私服都是这种风格。
“既然我签约博展,我的剧本本就归公司所有。”
陆静笙很诚心,叶晓君也没有立场再说什么。
陆静笙笑笑:“晚安。”
“……嗯。”本应该也道一声晚安,不知为何叶晓君竟没能说出口。
“晚安”一词对她而言都有些暧昧了……
告别对方,两人背向而驰,彼此都有心事。
叶晓君将手机拿出来,憋了许久终于能够独处,发邮件给bearxxx:
陆静笙根本没事,你是故意误导我?
发出去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很傻,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被bearxxx牵着鼻子走,为什么又因为它的一封邮件如此激动?
电梯打开,面前是她家的大门。
她站在原地,任走廊的灯光熄灭,周身被一片黑暗吞噬。
就算拖入黑名单也一样出现,所有不喜欢的问题一律不回答,它占据绝对的主导。
bearxxx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想来,恐怕就是控制她的生活,将她一步步拖入预言之中。
bearxxx来自未来的话,叶晓君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bearxxx的过去式,是已经完成的既定事实。而它的预告让本不该知道未来事件的叶晓君知道了,无形中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和“既定事实”不符。
bearxxx干预过去的做法改变了叶晓君的未来,或许在bearxxx的世界里,陈耳真的对陆静笙造成了伤害,但在叶晓君的世界里,陈耳给陆静笙跪下了。
某个细小支点上的一件小事产生了蝴蝶效应,让bearxxx的预告失误。
所以bearxxx不是故意制造误会?叶晓君站在客厅中央,周围的一切都在安静地散发诡异的能量。
bearxxx亲手制造出不同的平行空间,它的预言或许不再准确。
陆静笙回家的路上接到陈耳的来电。
未等陈耳开口,她便说:“你那个什么《东风局》肯定不准拍,其他的电影你想拍什么我也懒得管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放陈耳一马,陈耳附和着:
“陆总大人有大量。”
想到陈耳平日里人模人样,看上去也算是个大男人,没想到没一点儿骨气,说跪就跪。陆静笙遇过不少竞争者,她尊敬每一位硬气但是输给她的对手。陈耳之流,唯有冷笑:“这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陆总请说。”
“我要一样东西。”
陈耳在听完陆静笙想要的东西之后,笑了:“陆总真是心思缜密,这东西我真有,您想要我明天就给您亲自送去。只不过这点小事也劳烦您挂心?您要是乐意,我立刻帮您办了。”
“不用。”陆静笙心想,这条狗尾巴还真是摇得欢,“你明天拿来给我的助理小季就行。”
“好。”
挂了电话,陆静笙已经从高架下来,奔向自己的住所。
推开房门,一百五十平精装大宅倒是被高档家具填得精巧有品,可她一个人住还是感觉空空荡荡的。
拖鞋挂衣服取首饰的功夫,陆静笙饿了。
冰箱依旧延续她本人风格,什么吃的也没有。
她忽然想起叶晓君为她做的那一个月便当,糖醋小排的香甜味道一下子冲入她的脑中,令她口舌生津。
外酥里嫩,好吃且不腻,白芝麻的香味融入肉里,即便家常,也是不可多得的家常。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她做的菜,日子应该很好过吧。
陆静笙不禁这样想。
掌心的伤口和殷虹的血,连同叶晓君一贯沉默的侧脸,一同莫名落入陆静笙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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