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陆承启这般揶揄,再老实的人,也会闹了个大红脸。虽然李诫这番话确实发自肺腑,可见惯了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人,李诫也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有点借机表明自己用心做事的企图。正是如此,不算愚笨的李诫话说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愚笨。
其实陆承启最欣赏的就是这种肯做事,又不贪功的老实人了。要是能力如同李诫这般,那就是最完美一个属下。要知道,大顺官员的老板就是大顺皇帝啊,老板最喜欢的也不过是这样有能力,又肯踏踏实实做事的员工了。
陆承启记得没有重生在这个时空的之前,曾读过一篇文章,是从里面悟出来的道理,说的是在一个企业里面,最多的人是猪八戒,其次是沙僧,孙悟空最少。猪八戒式的员工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力是有一些的,只是大多数的时候不肯卖十分的力气,干活儿不主动;有名有利的事抢着干,遇到问题却不愿意承担责任;容易丧失斗志,抵抗诱惑的能力比较低,比如见到漂亮姑娘;懂得知恩图报,关键时刻知道轻重,会奋力一搏;利益受到损害或者心态不平衡的时候会搬弄一点儿小是非。
大顺的官员,也是和猪八戒是一样一样的。大多数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来,真心肯为百姓办点实事的,一百个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一两个。
而李诫则是属于沙僧型的人物,能力有,而且也肯吃苦耐劳。任职期间,也是兢兢业业,深怕对不起拿的那份俸禄。要是大顺的官员,都是这样,陆承启要操心的事情,就少得多了。有什么问题,手下的官员都自个解决了,哪里有他这个皇帝的事情?那时候。和周芷若谈谈情,说说爱,时不时逛一下江南,享受一下封建社会的腐朽生活。那该多好!
可惜啊,大顺的官员,大多也是和后世企业里员工一样,多数是出工不出力,抽一鞭子走几步。不抽就不走了。要不就是自认为能力通天,如同孙大圣那般,本事就是比你这个皇帝大。凭什么不给我权柄更重的官职,让我呆在这个九品芝麻官里面,一做就是几年?
其实,哪一个不想亡国的皇帝都不是吃素的,对于手下的官员,也算是了解得很清楚。哪个官员有本事,哪个官员只会夸夸其谈,哪个是来混日子的。或旁敲侧击,或道听途说,都算是有所了解。君不见正史上明嘉靖帝,几十年不上朝,专门躲在西苑里面炼丹求道,祈求长生,但国家还是一样运转?固然内阁制是一方面,但如何选对内阁首辅,这也是一个本事吧?
其实陆承启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有了监察司的存在。哪个官员真心为百姓办事,哪个是故作模样,哪个是混日子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比官员明面上的政绩可靠谱多了。政绩可以作假,但是百姓的口碑,监察士的火眼金睛,又哪里做得了假?
这也是为什么陆承启对李诫另眼相看,他的性格上是沙僧,专业能力上却是孙悟空。最为难得的是从来不持才自傲。这样的好员工,好手下,哪里找?
基于这样的想法,陆承启笑道:“李卿,朕不过说笑罢了,难道连玩笑都开不起吗?朕也知道,你是个大才,可别忘了休憩啊!你要是倒下了,朕的损失可就大了。唉,大顺的朝堂里面,多一些像李卿你这样的人才,该多好!”最后一句,可是陆承启的心里话。官员都不是吃素的,各自有各自的想法,私心总是比公心要大。奈何这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相反,随着朝局愈来愈稳定,这样的官员更是愈来愈多。大抵这就是改朝换代,总是避免不了的原因吧。
李诫听得出来,陆承启是真心关切他的,嘴上动了动,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只觉得一股热流经过心田,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面,两个字,舒坦!
李诫的木讷,陆承启是知道,再次问了一遍,确认李诫没有事情启奏了,便让他退下去了。而陆承启也开始了一天处理国事的工作,缓缓拿起刚刚飞马急报送来的军情,陆承启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之后,再开启火漆。
不出所料,飞马急报的消息,果然是“剿匪”大获全胜,已经捉拿住“匪首”,正让禁军送回长安城。
“太原王氏……”
陆承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心中想着:“世家已然没落于此了?仅仅一个照面,就把王家给吓怕了,估计里面没这么简单吧,难道这王元士有什么花招不成……”
陆承启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常言道狡兔三窟,王家岂能没有什么后路?说出去都没有人信,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之久的王家,涌现出的人才不计其数,哪怕现在没落了,那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
再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元士“锐身赴难”,唱的又是哪一出?
还有,那个逃出去的王元士义子,又跑到了何方?
……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一个什么头绪来。陆承启最怕就是这样的推理了,太耗费脑筋。往往还容易钻了牛角尖,想错了方向。
“罢了,待到尘埃落定,这王元士耍的花招,便一清二楚了……”陆承启只能这么办了,可这种感觉真不好,就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又如同雾里看花,瞧见了一丝端倪,偏生又无法窥得全豹。
陆承启继续思考着那个审讯制度的问题:“京兆府一审和刑部二审的制度,到底能在这个时空,取得多大的效果?这么多漏洞,这王元士又会钻了哪个漏洞?”
就在这时,监察司的暗报通过内侍传来,陆承启拆开一看,冷笑一声,心道:“果然留着后手啊!只是单凭这样,就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转念一想,陆承启又有些踌躇了:“这王家的后招,不可能这么拙劣吧?单单把嫡系一脉送出晋阳城,这样的手段,似乎太过简单了。嗯,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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