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启转入后殿之后,整个人才算稍稍放松了点。面对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花费的精力比处理一大堆国事还有累。
还好造船一事,陆承启已经偷天换日成功,顺利堵住了群臣的嘴。他们现在不反对,就代表以后都没有机会反对了。有了新式战船之后,继续研发下去,汉人就永远领先世界一大步。提早进入大航海时代,引领新的经济增长点,那时候,恐怕没有一个国家能和大顺做对抗了吧?
当然,要先解决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不然航海厉害,也不过是步正牌历史上的宋代后尘罢了。
这个是陆承启的野心,这个野心要实现,仅靠陆承启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可能的,还需要一个逐渐壮大的商人阶层。把中国人耗在内斗的聪明,用在做全世界民族的生意上,则中华文明永远不会灭亡。
依照陆承启所知道的历史,他只能把大顺带到这个地步。有时候历史就是差转折的那一步,因为历史是由人创造的,人的抉择就是历史的抉择。当决定性人物的一个政策变动,很可能便是历史的转变。
一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第二日,依旧是细雨飘飘,似乎没有断绝的时候。当陆承启起床之时,望着依然黑沉沉的天空,紧皱起了眉头。
下雨是好事,可连续的下雨,特别是大雨到暴雨,不论后世还是这个时代,都是让人非常担忧的。虽然人类的进化,决定了人类有改造自然的能力。但改造的后果,是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灾难发生。大自然的力量,非人类能对抗。唯有顺其自然,方能加以利用。
雨不断地下着,一道道闪电不时划过天边,发出阵阵响雷。雨水打在瓦片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交叠起来。却让人觉得心烦。
长安城中大理寺衙门,在辰时已经打开了。若是对京兆府衙门判决不满者,还可以来大理寺申诉。和京兆府衙门一样,敲响大理寺外的鸣冤鼓。便有衙役带你进入大理寺中,由从三品的大理寺卿亲自审理。
大理寺卿的工作,可比刑部衙门的事情多得多了。不仅要对各地奏报的案件进行审理,还要对其中的冤案作出判断。若是有所失职,报到刑部了。刑部追查下来,大理寺卿可就要受罪了。
因为小皇帝对今日这件案子十分看重,大理寺卿不敢怠慢,点卯之后,便着手准备了审讯事宜了。待得王安石、刑部陪审官员到达之后,大理寺卿立即传令带人犯,准备开审。
王安石是陆承启钦点的旁听者,在公堂之上是有位置坐的。只见王安石毫无拘束感,甚至还仔细打量了一番坐在主审位的大理寺卿,似乎想得到什么信息一样。
这大理寺卿生得白白净净。看样子和王安石年纪差不多,乃是元绶十二年进士,唤作任棋燊。王安石看着眼前这个年纪相仿的任棋燊,心中大不是滋味。若不是这该死的出身,或许他的官职不会比任棋燊低。
不是王安石自夸,正牌历史上的王安石,确实有这个能力。奈何天意弄人,此时不是宋朝,导致王安石现在连科举的资格都不曾混到,更别说做官了。
自衙役去监狱提犯人的时候。王安石脸上的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围观的百姓不明所以,皆对这个白身秀才的身份议论纷纷。即便是早就得到消息的官员、胥吏、衙役等人,心中也对这个胆大包天的白身秀才有点侧目。
宛若万人瞩目一般,王安石愣是没有表现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而非常规矩地端坐在椅子上,只是心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不多时,从长安城监狱,天牢里面提出来太原王家家主,王元士在一干衙役的看押下,带着镣铐枷木。叮叮铃铃地拖着雨水,从侧门进入到了公堂之中。
王安石注意到,王元士并没有受到什么严刑逼供,除了剥成只剩一袭囚衣之外,精神亦不差。看来在天牢里面,是过得有滋有味啊!
王元士的气场不弱,身为阶下囚,却依旧步履稳固,气度雍容,神情没有丝毫波动。王安石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王家家主,本来是有些怨愤的。若不是太原王家的拖累,他们临川王家不至于几代人都不能科考。
可现在看到了王元士的气度,王安石的怨愤稍解,似乎明白了一点为何太原王家要这么做了。
大理寺卿任棋燊看得王元士这般淡定的表情,眉头一皱,觉得他不尊国法,立即拿起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犯人,为何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王元士抬头看了看任棋燊头上悬挂着的那面“报国家声”的匾额,似乎感觉到这四个字在嘲笑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也笑了。
王元士缓缓地说道:“老夫王某,一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祖先,跪当朝圣上,却不知为何要向你下跪?”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登时安静了下来,知道有好戏来了。大顺并不是没有跪拜,只是一般情况下不需要跪拜。要是向生人跪拜,除了谢恩之外,便是认罪了。王元士这么说,摆明了是说自己无罪。
犯人拒不认罪,自古以来便有之。除非屈打成招之外,对付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就是要拿出过硬的证据来。
大理寺卿任棋燊冷冷一笑,说道:“既然犯人认为自己无罪,那便有请证人上堂!”
王元士仍旧是一派清闲的模样,并没有因为任棋燊的恫吓而动摇,看来是深得“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心得。只要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王元士犯法,那按是要放人的。想必王元士一开始就这么打算了,才如此有恃无恐。
随着那名衙役回转,一个太原府口音的汉子被带到了公堂之上,见到这么大的阵仗,那汉子吓得两腿如筛糠,与淡定的王元士一比较,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能相提并论。
任棋燊对于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很有经验地说道:“堂下可是太原府,晋阳城人士,金大郎?”
那人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小……小人正……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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