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不走了,第二天我就找到钱智商,开门见山地说:“好吧,我同意了。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跟我一块去。”
“我去能干啥呀?”
“有你领导在后边一站,我就特别有信心。”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这件大事我可不一肩担了,怎么也得拉个人陪绑顶缸,钱智商自然是不二人选,将来挨钟老骂,也是他顶在前面。
他盯着我,答应得倒很痛快:“好啊,我就陪你潇洒走一回。你去筹备吧,起草圣旨的事特关键,整不明白露马脚就糟了,你懂的。我看还是你亲自捉刀吧,你总不想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里吧?”
他这个人真像钟老说的,让人无法拒绝。
我过去只写过班组长级的“文件”,这下子可是越了不少级,难度自然不小。好在看过不少影视剧,还记得圣旨的标准化格式,前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结束语是“钦此!”
不过要是编剧们瞎编的,那可就坑人了。
用了个把小时,总算把这道“圣旨”炮制出来了,不妨给读者朋友披露一下,万一以后高考有此题目,可以做参考,免得“零分作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天朝立国以来,四方无不望风归顺,八邦皆来越洋朝拜。今有与我同宗之友邦‘炎黄和谐国’子民,慕我上国威仪,人文风景,今又蜂拥蚁聚前来。特令世袭荣国府之贾氏,自即日起开放省亲别墅供其民众游赏。此系增进两地邦交、共御敌侮之重大国策,不得有误。此乃国之机密,非圣上与尔提及,不得再向他人泄露,切切!违者一律斩立绝。钦此!”
我把拟好的“圣旨”拿给钱智商看,他看了两遍,点点头说:“我看可以应付过去了。你这水平嘛——”
“可以当皇帝了?”
“皇帝的秘书,叫翰林学士吧。好,拿给技术部,让他们虚拟出来。”
下午,我们准备二进贾府。柴菲挺早就进去雇轿了,我们几个人则聚在包间“稻香村”里,准备出发。就在这时,保安部的人打电话找潘学,说在一楼的厅里发现重大失盗事件。
这当然是个大事,钱智商便让潘学赶紧去处理一下。
现在,大家对钱智商的远见更加钦佩,因为有游客处都装了摄像头,可以很好地协助警方办案。这确实是他的一个大手笔,尽管公司经济状况极其紧张,他还是拍板在这上面“烧钱”:“这些游客等于是不设防睡在这里,一点防卫能力都没有。不装摄像头,出点什么事谁能说明白?就算再没钱,这笔钱也得花!”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潘学还没回来,柴菲已在里面通过操作员催问我们什么时候进去了。苍井溢便对钱智商说:“咱们不等潘学了吧,他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钱智商便问:“就咱们四个人,这身份怎么算啊?”
我自作聪明,多嘴地说:“本来吧,我是传圣旨的周太监,你算是我这头的陪护官员。现在潘学不在,小苍这个公主就带一个侍女,好像不对路,让你当带刀护卫,又一点不像,你毕竟没那个大个头——有了,你就当公主那头的驸马爷吧,这就全配齐了,更说得通。对了,上回那个老腐儒贾政特别看不惯公主独自抛头露面,说了些很无礼的话,可能也是他没说出口的拒绝理由。这回驸马、公主都出马,正好堵住他的嘴,也可以表明咱们这边的诚意!唉,上回就该这么着的。”
“好,好!”老one一拍手,“你别说,这鸳鸯谱乱点得还挺像回事!”
钱智商想了下,问:“那你这头,就太监一个人,行吗?”
我想了下,说:“我记得原书里面有太监单独去贾府的描写。而且,就算有随从,身份差别,也不会跟到里面的,应该会留在门房什么地方接待。这点没问题的。”
苍井溢脸有点红了,说:“要不,咱们再等等潘学吧。”
钱智商摆摆手说:“不必了。不就是到里面一会儿工夫么,又不是像孙红雷和姚晨,临时假夫妻一潜伏十年八年的。行,咱们进去吧!老one,按老晨说的身份,调整下服装什么的。”
柴菲看来已等得有点儿急了,赶紧把我们领到了轿子停放的地点,又说了句;“祝你们马到成功。”
这倒挺难得的,这个年轻人不大爱说话,更不怎么表达感情。看来大家都对我们能否打开大观园之门很关注。
我想起潘学不在,便代替他问道;“回来的轿钱也付了?”
柴菲正盯着钱智商,随口答道:“放心吧,都妥了。”
轿子已走出好远,我探头一看,他还在原地没动。
到达贾府门前,我先下了轿,看门的家人已快步迎上来,满面堆笑地行礼:“这不是周公公吗?稀客稀客,你老人家今日有空啊?”
我摆摆手,“圣上有旨意,你去通报一下家中老爷准备接旨。”
他回答说:“政老爷一早到南安王府,这会儿快回来了。先请到厅中略歇一歇。”
我们到客厅坐下,家人们便川流不息地上茶、上果品,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最后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仆人,退至一边侍立。
这时,我耳边的送话器忽然传出老one的声音:“有个事儿不大对劲。043说,在街上看见一队官兵拿刀带枪的,一路小跑,好像奔贾府那边去了。”
我一听这消息,马上有点紧张,毕竟心中有鬼啊,心想得出去看看。我向他们三个人使了个眼色,起身对那个男家人说:“政老爷一时来不了,我们几个且到外边略走走,吸点新鲜空气。”
我已准备好一套云山雾罩的胡话,准备在他不让我们走时施放,好定住他,不料他爽快地说:“请贵客自便。”
我便带头向外走,他们三个人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也紧随着我向外走。
刚到无人处,我就急急地说:“外边告诉说有官兵向这边跑来了,不大对劲,咱们到门口看看。”他们的神色也立刻有点紧张,一起急急向门那边走。
到了门口,我顾不得和迎上来的家人说话,先向外边张望,只见远处路上确实有一队官兵在急急赶来。我便向钱智商他们一招手,大家都走到了外边的大路上。
这时,忽听见那边的官兵喊上了:“就是他们!在那儿,快,抓住他们!”
再没什么疑问了,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我们的轿呢?不在这儿。而且我们需要的是谍战剧中永远也追不上的轿车,而不是慢腾腾的轿子!
钱智商喊道:“跑吧!”我们四个人便一齐沿横街向进入点那边狂奔起来。不料跑了一阵后刚看到那条路口,就见那边也有七八个官兵,直冲我们而来。
钱智商又喊道:“别慌,我们往人多的地方跑,甩掉他们!”
我们转了个九十度,又沿着一条竖街狂奔。
说是狂奔,其实我们穿着那一身长衣服,根本就跑不了多快。特别是我,估计是作为“观察者”的这个周太监,平日作威作福,一步路也不肯走,腿软得像棉花,跑着跑着,我就拉在后边了。
衣服好像也挺重,影响我快跑。我摸了摸胸前,沉甸甸的一堆东西,这才想到是按日子配的钱。我可不像那帮导游小姐,为了身材饭都在里边吃,所以钱总特批给我的每天100铜钱花得极少,怪不得好沉啊。
我想起甄工的话,可不是么,就算是用“观察者”身份,我自身的钱和装备还在身上。
我忽然想起影视中的场景,心中一亮,便掏出一大把铜钱,向后边高高抛去,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都落了地。再一看,那些路人们居然只是呆看,这才忽然想起老九说的这些人智能低的话,正要叫苦,忽然间,却见这些人已反应过来,一齐拥上去拣钱,把追兵挡个了严实。
我心中大喜,又去兜里摸钱,却同时摸到了一样东西,正是甄工昨晚才交给我的弹射器。
我顿时一阵狂喜,这可有救了。不过使用这东西,还得再容点空。我又掏出一把钱向后边撒,一边用那太监的公鸭嗓拼命大喊:“皇上给穷百姓发放最低生活救济钱了,快拿啊!挡住那些当兵的,别让他们抢了!”又连撒两把。
这招儿确实见效,更多的人——衣着光鲜的非穷人,也有我们可爱的游客,也都冲过去“冒领”,不,明抢这钱,给我们阻滞了追兵!
尽管撒钱成功迟滞了追兵,但追兵中还是有些穿着金黄色衣服的人仍然穷追不舍,或躲开或踢开甚至脚踏拣钱人的身体往前追。
我心中一惊,意识到这帮人正是最厉害的锦衣卫,钟老闲谈时讲的里面最厉害的角色,心狠手辣,酷刑骇人。我心中不由得哀叹,噙老先生啊,您老人家干嘛这么追求真实,搞出这么帮厉害人物,这可真要我们的命了!
我的钱已撒完了,想起彭巧儿作为导游,身上也一定有配给的钱,便喊她也把钱往外撒。她在前头听到了,真的掏出一把钱,却不往外撒,可怜巴巴地说:“我总在里面吃饭,就剩这么点钱了,有用吗?”
钱智商也急了,“你这个女生啊,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小里小气的!等出去了,我加倍还你!”说着一把抢过来就往后边撒。
我一边跑一边对他们说:“别着急,咱们不用费劲找出口了。甄工那个快速出系统的发明就在我这儿。看见前边那个巷子口了吧,咱们跑到那儿,就用它出去。你们三个先走,我只能断后了,先走就把它也带走了。”
三个人听了,看来都松了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
钱智商说:“好,就这样,你们两位女士先走。”
彭巧儿边跑边说:“还是领导先走吧,你责任重,命值钱,要出点事,我们能负得了责任吗?”
钱智商大笑,因为跑得急,咳嗽起来。说话间到了那个巷子口,他才喘着粗气说:“你,你说些——啥呀,命还有,贵贱?”
我拿出那个弹射器放在地上,绿色小灯亮起来,我着急地说:“你们两位,谁先走?快!把双手放在把手上。”
苍井溢一把将彭巧儿拽过去,说:“小彭,你先走。”
彭巧儿还想说什么,这时候追杀之声突然像在近处响起,她也就不说了,赶紧把手放在把手上。
我向她喊道:“你紧紧握住!”刚说完,我就突然想到,彭巧儿作为导游,应该也配备了这个弹射器,但还没等我喊停,她已在我们眼前消逝了。我只能“哎呀”一声,使劲捶了下腿。
“怎么了?”钱智商问。
我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心中却暗骂自己真是慌了神,要不两个设备同时用,我们本可以很从容地出去的。
苍井溢又对钱智商说:“还是你先出去吧?”
钱智商一瞪眼:“还磨蹭什么?女士优先!快走吧。”
我盯着弹射器看,紧张得不行,终于看见小灯由红色转成绿色了,便对苍井溢喊道:“快,握住把手,走!”苍井溢也不说什么了,看了眼钱智商,握住了把手。
我转过头向追兵方向看去,不得了,穿金黄衣服的数人已看到我们,喊着什么在向这边跑。更要命的是,他们的身后不太远的地方,又有一队骑着马的官兵,也快速向这边冲来。
不过,估计了一下距离,我想还勉强来得及在他们冲到身边之前撤离,瞬间在这些追捕者眼前消逝。那时候,这些还一点不了解现代科技的人,一定会大为吃惊,可能怀疑自己是白日见鬼,或者以为是天神下凡。想到这情景,我竟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绽开了一丝笑容。
回过头来,苍井溢已不见踪影。钱智商正盯着弹射器看,是在惊叹于这东西的神奇,还是在想我们竟有如此好运,恰恰在遇险之前搞成了这个设备?
我对他喊道:“你先把手准备好,等那个灯变绿色马上就握,节省一秒是一秒。”
他便伸出手去,还笑着对我说:“你说这让我想到什么了?哈利波特里的‘门钥匙’。有点像吧?”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他还能笑着想到这些,再想着他让女士们先走的绅士气概,足以让我对他有新的评价了。
我笑笑,刚想说点什么,突然间,胸中一阵巨痛,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着我,让我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好几步,仍站不住脚,卟通一声向后摔倒在地上。
“老晨!老晨!”我看见钱智商忽地站起身向我跑来,我也急了,向他大声喊。可不知怎么的,却只是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干什么,你快走啊!绿灯亮了吧?”
我向那边望过去,却蓦然看见我的胸前有一根雁翎,啊,是箭的尾羽,啊,一支箭,一支箭射进了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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