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一楼的走廊里遇上了苍井溢。
昨天中午在饭桌上我们已打过招呼,所以这回已不算是休假后的首次见面。
她招呼我说:“你刚回来,这几天一定特别忙吧,以后有空,我想找你再说下那个‘木石梦’的新一步。”
“那好啊。我忙过今天,里面的事就应酬得差不多了。不过,你要是急,也可以到客栈你的公主房商量,这样两不耽误。”
“也不算太急。这样吧,明天我进来。说真的,这事还真得到里边说,因为能直接看到实物。”
我看她精神挺好,好像更漂亮些了。老九说的是真的?恋爱中的女人,是会自然地焕发出美来的。
心中很想向她求证下,凭我那次对她的坚定维护和彼此间很坦诚的关系,如果事是真的,她不会对我隐瞒的。不过,我一直恪守不主动打听别人私事的守则,还是忍住了,说了句:“那太好了,就这样。我忙我的去了。”便告别上楼了。
今天的事情还是很多的,不过,突发的涉及小卜“反诗”的事,我仍需要再考查下,虽然我也很讨厌这样调查自己的同事,但毕竟事关重大,小心点总不为过。
我把小二少叫到我的屋里,决定通过他再了解下小卜这些天的表现。
有四十来天我不在这里,“权力”大都移交到他手上,如果他仍坚持他那个计划,一定会在这段时间里有所动作的。我对小二少一向很好,他也很忠心,人又机灵,应该会给我提供点有用的材料。
我先问了问这些天客栈情况,接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小卜身上。
“这些天接替我的卜副使对你可好?没有为难你吧?”我很关心地问。
“晨掌柜,当然没有了。他对我很好的。你们邦的人,为人都挺好的。”他急忙表白说。
“那他从我走后可是一直到这店里来?还是几天在几天不在,常到别处去?你尽管实话实说,不用担心,你说的话他不会知道的。”
“噢,卜副使接手后差不多天天来此,并不间断,按时来,有时还在这里过夜,挺精心地照料客栈和客人的。小人是实话实说,不敢添油加醋。”
“可有什么人来找他,在这里他常会见什么人么?”
一个人,就算是在电脑游戏中也是有点单薄,有时也需要组队打。当初他那么个大计划,应该也会找帮手的。如果他利用工作之便,把客栈这地方当成了他一个“谋反”据点,那影响可就大了,一旦泄露,我们也别想和里面的统治者建设什么“t”(两个世界,一个梦想)了。
“没有什么人来找他,卜副使在这里,就是见一见来找您晨大人的人,告诉他们大人回国休假了,没有太要紧的事就等大人回来办好了,太紧急的事他会请示上头。其实,也没有什么很紧急的事。这回大人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卜副使在这里还是很卖力干的。”小二少说。
我没有问出来什么来,现在要是对小卜还不放心信任,那就有些过分了。毕竟年轻人有过不太靠谱的念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是揪住不放,反倒显得我心胸不开阔,会给人是不是打击排斥年轻同事的印象,尤其是我们都是志愿者,这样就更不好了。
我想,此事可以算了结了,确实不必再汇报给钱智商,他要操心的事恐怕更多。
现在,还是有不少的事需要处理。昨天下午(北京时间),我进系统开始回来的第二天工作(大都时间),就忙得要命,先是拜访了应天府新任知府仇太尉,这位是原书中的人,当然现在得称他仇知府了。此人对贾府不大感冒,远不如前任雨村那样回护、照顾贾府,同他打交道,大概也会有难度。
又给戴权准备了一份礼,就比较简单了,对这种人,当然不必像给他兄弟戴力送礼那样雅致,我就直接用客栈的一千两银票到钱庄换成银元宝,附上我的帖子,请钱庄封好后直接抬到戴权府上。
下午,我又到北静王府进行礼节性拜访,送一次礼并不会管永久,这点里面、外边其实一样。坐在他对面,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观剧感想,又是我非常讨厌的清朝剧,还得不断地点头称是说对,王爷见识高明,简直是遭罪。
自己也反思,现在我可真是重视走高层路线啊,难怪小卜对此不以为然呢。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人在江湖,尚身不由己,人在朝廷(现在自己可确实是“官方身份”),那就不仅身不由己,简直心也不由己了啊。
放在第一优先位置的高层应酬活动,总算告一段落了。之后的应酬,则比较轻松了,就是走访贾府。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但常走动是必须的,这可是我们最重视的旅游项目啊。上一次去,救宝玉于鞭打之中,然后便潇洒离去,走了一个多月之久,当然该进行回访,联络下感情。
贾政由于公事,并没有在府上,不过这也挺好,毕竟上次“撞上”他教训儿子,再次见面多少会有点尴尬。这次府里出头接待的主人是贾珍,虽然真心不喜欢他,但和他倒不乏谈资,听他讲些朝廷上的轶事,也很有益处。
谈得差不多的时候,贾母的贴身丫头鸳鸯来了,说老太太听说晨使臣来访,想要见见。这是个很有善意的举动,她老人家平时乐享晚年,不喜欢把时间花在类似我这样的人身上的。我马上就由贾珍陪着,前往老太太住的院子。到了那里一看,贾母、王夫人和凤姐都在。
先互致问候后,老太太开口就说:“上回幸蒙晨大人及时赶到,老身这个宝贝孙子逃过了一番毒打,本想好好谢谢大人,大人就马上告退了,后来想请大人,听说大人又已回到邦中。这回大人回来,无论如何务请午间留下,容老身等表达下谢意。这是一层意思,还有一层意思,却是须听大人的意思了:那就是,如果大人不嫌我这个孙子顽劣不成才,日后还请大人多多提携,相帮他一下。老身知道大人公务繁忙,要事在身,也不敢多占用大人时间,只是请大人尽可能抽出些时间,多对他教导教导。他对大人一向敬服,一直称您是夫子,自然是肯听指教的。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她这番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可是莫大的信任,但也是副很重的担子,我该接受下来么?其实宝玉的进步性,不就体现在他的反叛意识么,难道让我把他培养成合格的封建贵族可靠的接班人?别说我是不是该做这种事,就算同意做,我能改变他么?他现在敬服(姑且这样认为)我,是因为他看到我的行事为人尚符合他的理念,如果我一旦教育他为贾府前途着想,努力仕途上进,莫负长辈期望,那他还不是立马就把我也归为“国贼禄鬼”一类人了?怎么会再拿我当朋友?
我一时颇为踌躇。
这时,王夫人也说:“晨大人,这也是拙妇的意思,屡次蒙大人救助,实在感恩不尽。”
她这些话是否真有诚意,我可就很怀疑了。这女人,一贯比较阴狠,从打读《红楼梦》,就没对她有过好印象。我更是感觉到,从我在贾府中力挺黛玉,她和薛姨妈在心里就对我挺忌恨,因为把和她们更亲的宝钗冷落了。她说这话,大概只是因为老太太前面那么说了,她这个宝玉老妈不说点什么,大面上过不去。
我回答说:“晨某几次得以帮到宝哥儿,其实只是机缘凑巧,再加上公子福大命大,岂敢以保护神自命。贵府公子天资聪颖,资质非常,晨某这点学识能力,实在远逊于教导者所需之质,此等大任实难担负。”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责任还是别轻易承担,实在推脱不掉,那时再接了,以后若有点什么事,他们也不好怪罪一个硬被逼着接受任务的人。
贾珍也来劝说:“晨大人实在太过自谦,以大人在官场上的从容周旋之能,指点下宝玉做人处世,实乃小菜一碟。”
凤姐也说:“大人办事一向爽快,怎么这回倒缩手缩脚起来了?俗话说:远来的和尚好念经,大人的话,宝玉只怕比老爷说的更能听从呢。”
贾母接过来说:“凤丫头的话糙一点,理可不糙。宝玉现在对大人可是时常念叨,说到底是安定公主的师傅,办的事都让他那么喜欢尊敬。要不是他常这么叨念,老身也不会起这个念头。自然,老身对大人的行事也是满意、佩服的。大人只管答应一声就行了,我等也就放心了,主要还是借大人的福运,并不是要大人真像他老师和老子那样,要时刻不离地管教他。”
我心想,挺黛玉果然得到府里这一老一少两个权威人物的喜欢。那么,不妨把这个事答应下来,反正我也推脱过了,足可清楚说明这事可不是我哭着喊着非要干的,而是你们求我的。而做了类似宝玉导师的角色,将大大增加对府里的影响力,从这方面看,还是很有用的。
“既如此,晨某就勉力先试试吧。不过,宝玉这哥儿是嘴里衔着玉生下来的,显然有非同一般的来历,也自有他命中该走的路,非我等凡人可知。晨某自然会按责扶助他,说我该说的话,指点该指点他做的事,但他是否能按着做,走我们想让他走的路,只怕就不是我等能所预知了。到那时,各位且莫怪罪晨某未能实现预期之效。”
我答应接下差事来,又把要负的责任预先给推脱掉。
他们异口同声表示,只要大人同意扶助下宝玉,就感到欣慰放心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怪罪我的。
我觉得,除了王夫人有些言不由衷,老太太和贾珍、凤姐,对此还是真心感到高兴、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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