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思潇说:“也不会太麻烦,只是这样可能就要多杀不少人了——那两万人……至于远在城外的十万官军,怎么也得几个时辰以后才能到,咱们该早把皇帝老儿解决了。【】”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呢?”冯紫英问他。看来卜思潇真是个军师、参谋长之类的人物。
“还是按刚才说的,咱们马上顶到紫禁城的太和殿那里,那前边就是一片开阔地,有多少官军上来也不够报销的。根据他们驻地的位置,从午门进来是他们最快的路径。他们可不会知道咱们的武器的,不会机灵到从后边走。先把他们解决掉,再开始下步行动。走,咱们得抓紧了。让大家跑步到那里吧。”卜思潇说,这谈吐,还真让他颇有些大将风度。
“好,全体跑步,向太和殿前进!”冯紫英下了命令。于是全体都在卜思潇率领下跑起来,我注意到,卜思潇的手上,已不是那杆长枪了,换了一把他给我的那种短枪。
果然,在一道上,撞上了少量零星的守军,让小卜轻易就给“点杀”了。
哎,我还曾笑话他不会用刀,原来用枪才是他的长项嘛,有枪不用偏用刀,那是自己跟自己叫劲。
我不禁想起在他一刀捅死了史鼎后,我还曾向钱智商建议是不是给他找个心理医生,这实在好笑,他的神经可不是一般的坚强啊。
其实,只要他把这里的人看成是游戏中的角色,当然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而我呢,就是明知实质,却偏偏做不到。
对,他还给了我一把枪,我可是能确定,我是决不会用它向里面任何人射击的。
对我来说,这里可不是什么游戏,就是一个充满真实感的世界。我也许可以承受那种间接把史鼎杀了的罪行,但决不会直接让手真的沾上鲜血,不管是真人的还是虚拟角色的。
终于赶到了太和殿前。
这里的夜晚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廊上几只纱灯还点着,发出微弱的光亮,也许是为晚上巡夜的人设置的。大家从后门进入,轻轻地绕过皇帝的龙椅,穿过大臣上朝的殿堂,向前门快速运动。
我跟在后边,感慨地想,也许那个皇上再也没机会到这里来举行早朝了?
“吱呀”一声,前面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了,三十来人无声地朝外运动,就到了这个建筑所在的台上,前边,就是那仿佛无尽的台阶,再往前,是一片十分开阔的空地,直到前边的宫墙和太和门。
人们也就是刚在台上就位,前面就黑压压潮水般涌上来禁军队伍。他们真的抄近路直接从午门过来了。
从指挥官的角度看,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官军人多,在这样的开阔地才能展开,相反,要是在小巷院内,倒失去了优势。既然来救急,对方人数又绝对会处于劣势,不这么做才会误事。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们所遭遇到的是一支已远远超越当前时代的特殊部队,所配备的火力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又是卜思潇那支枪最先扫射出一波死亡的弹雨。
紧接着,已在高台上就位的三十多人也先后开火了。他们也是熟练地操纵着他们本来都不该听说过的武器,向急忙赶路毫无防范的官军扫射。开始时有的射高或射低了,但都很快调整了射角,居高临下织出了一张根本无法躲避的火网。
看来,他们是经过了训练,那么为什么竟无人察觉?应该是武器的无声特性帮了忙,要不,只怕几里地外都会听到枪声。
这种作弊可真是太过分了。
视野内的官军像是被收割的麦子,成排地般躺倒了,几乎没有人能在这种火网中幸免,目光所及之处,我只看到有一个人挣扎般向前冲了三四步,就倒在了地上。
几乎像射击时一样突然,现在停止射击也是那么突然,刚才还将半个院落照得红亮的那张火力网,像是瞬间便消失了。
月牙儿微弱的银色光芒,重新笼罩着紫禁城内这片开阔的地方,然而,景色已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大殿前那原本空空荡荡连一棵树都没有的金砖地上,已密密麻麻躺着无数一动不动的人体,有的还叠在一起。
只有殿前这二十多米的地方还同原来一样,空荡荡的,没有人能冲到这个距离内。
刚才还充斥着叫喊、呻-吟、哀号,甚至在四周的围墙上激起回声,持续了有两分钟后,突然又变得很宁静。只有细听,才能听到还有濒临死亡的人发出的微弱呻-吟。
“大家注意,把头盔戴好,头低下些,不要朝上面看。人不过来,不要开枪。”这时,台上响起了卜思潇放低的说话声。
寂静还在持续,现在连那一点微弱的呻吟声也听不到了。但对面目力根本看不清的宫墙下阴影中,却好像有什么人在说话。接着,空气中传来一种说不出是什么响动的声音,我完全忘了卜思潇刚才的话,抬起头朝天上看去,正好看见那一轮还较低的月牙仿佛被什么东西遮蔽了,像是有一群蜂群飞过。
我突然响起《英雄》电影中一个镜头,顿时明白了,对,这是箭雨啊!心中不禁顿时一凉:我们正毫无遮蔽地位于这么个平台上,这些箭落下来,我们个个都要成了诸葛草船借箭中的草人了!
只是,我们才三十来个人,要凑够十万支箭,每人得挨三千来支。
然而,那在空中看来气势汹汹的箭雨,飞过来后便减了气势,有不少落到了刚才那些死去士兵的身上,还有近二分之一落到了殿前这空荡荡的二十多米的地上,剩下的少部分才射到了我们所在的台上。我和小二少在最后边,几乎没看到有多少支箭落下来。朝前边看,也有的箭射到了人的身上,但没有一支能钻进去,都弹落到地上。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矣”,我喃喃地说,不过,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儿,看这些箭前进的势头,并不算是“末”啊。
我拣起地一支箭,试着向头上的头盔刺,当然一点用没有,再向身上的“马甲”刺了下,像是遇到了铁皮,根本刺不进去。又试着刺了下裤子,也是同样。
“防弹头盔、防弹衣、防弹裤!”我禁不住轻声叫了出来。
好嘛,进攻时配上了ak-47,防守又有了头盔、防弹衣,甚至还加上了在现实中也没有的防弹裤,而且对付的又不是子弹,只不过是弓箭,这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是的,要是甄工在这里,非得把卜思潇训个狗血喷头不可。
哎,我怎么居然像甄工那样,书生气十足了。
又是一阵箭雨。但效果同前面这次差不多,根本不可能伤害到这支用现代装备全面武装起来的队伍。
这样足足有**阵箭雨,对面的官军如果每人配备了十支箭,那么大概已差不多全射了出来。
一阵静寂,我们这里静,对面也静。
但突然地,对面便涌来了一股人的潮水,不,这么说太轻描淡写了,应该说是一大片潮水,目光所及之处,好像全是举着刀枪、盾牌向前猛冲的官军。
他们大概以为经过刚才那一阵又一阵箭雨,殿台上的人即或没有全部被射死,也大部负伤,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扫射,肯定让他们知道靠小股力量突击根本冲不到前边,便投入大量兵力冲击,不惜牺牲一小部分人,以求一击成功。
这个想法也不能说全错,但他们太不了解对手了。
高速连发火力最喜欢的,就是对方这种密集队形的冲锋,每一发子弹都不会白白射出,都能发挥其最大的效力,甚至连穿过一个人体的剩余能量,也能给下一个人造成伤害。
潮水般的冲锋人潮,迎面撞上一秒十发的现代步枪,三十多个人,一秒钟就射出了三百多发炽热的子弹。那些只镶着铁皮的盾牌,皮革和金属配合的铠甲,只能勉强挡一下冷兵器的刀枪箭矢,在这样速度的枪弹面前,没有任何的用处。
这就是一场屠杀,大屠杀。
也就五六分钟工夫,刚才还潮水般汹涌的进攻人潮,完全变成了一片由尸体组成的凝固“堤岸”,从这纵横交错的“堤”上,流淌着在月光下看来是黑色的血水,在还没有尸体堆积的地面上汇成了一汪汪的血泊。
除了殿前这十来米地面,它至今仍干净如初,至今还没有人能冲到此处。其他大片的地面,看来已没有完全干净的地方了。除了尸体就是血泊。
这场面真是惨不忍睹,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曾经玩过一些电脑游戏,比如模仿人类历史发展的《文明》系列、《地球帝国》等。如果你选择很低的难度,便可能出现你已发展到现代文明,有了坦克、火炮、飞机甚至原子弹,而电脑所模仿的文明却还只发展到中世纪、启蒙时代,军队中的战士还是矛兵、剑士、弓箭手,那就会出现类似我们刚才遇到的情景,痛痛快快屠杀落后于时代的对手。
不过,游戏也会有意外的情况,电脑的一个矛兵可能会一枪把你已经负伤的坦克给灭了,这时,你只能苦笑,抱怨游戏规则太扯了。
然而,游戏中那种意外的情况,看来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的,卜思潇也承认,这里可根本不是游戏,现在的战斗,也是高度真实的战斗。那些拿着落后刀枪的士兵,根本都冲不到对手的跟前。
然而,在如此惨烈的屠杀式扫射后,官军竟又组织了一次冲锋。
这时候,月牙儿仿佛不忍看这惨烈的场景,躲进了乌云里,殿前顿时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官军指挥可能倒觉得这是个机会吧。
这时,只听见殿前四面八方都是官兵冲锋的脚步声,口中喊着的凄厉叫声,倒也显得声势极其浩大。由于完全看不见人影,摸不清到底冲过来多少人,又到了哪里。
不过,卜思潇的作弊手段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在这时,忽然“嗖”的一下,从殿前台上飞出来一个焰火似的飞行物,到了半空中,便成了一个耀眼的光球,把紫禁城的地面照得雪亮,那些正冲上来的兵士身影,全部暴露在这个现代化的照明弹之下。
同前面稍有不同的是,这一大拨士兵的后边,不是拿着冷兵器的士兵,而是也拿着火药发射的火枪。
“火枪营!”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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