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学这么一说,这事儿就好像有鼻子有眼,靠谱了不少。
我马上想起刚才在里面谈电影时,钱智商的脸色那么难看,原来不光有当初的“潜规则”,还有这“新事件”。
潘学又继续说:“钱总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心太软了,”见我不以为然地一咧嘴,马上补充说,“我还是了解他的,从同一个县里出来的嘛。”
从潘学的讲述中,我才知道,原来钱智商的父亲就是个残疾人,一只胳膊,但却硬是通过各种活计,把钱智商拉扯大。
“他和小田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小田也就是长得好看,可那个刁蛮脾气,真够让人喝几壶了。钱总老爸积劳成疾去世后,他不得不从大学退学,在社会上闯荡,后来得到过她家头一笔资助,挖到第一桶金,钱也算不缺了。为着这个,总感谢他们家。就连后来到总公司,也是听了他们家的意思。其实他俩不对脾气,连小田他爹都感到了,可钱总老是不忍心分手。心软!这回可倒好,反让她给甩了。”
我从不主动打听人家的私事,这回潘学讲的,让我对钱智商又多了点了解,对他过去一些个行为方式——对残疾人的情感,用些体制外的工人,感到理解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客栈门口目送马拉黄色“校车”送学童们去贾府私塾,想着再有个把月,他们就该到了外边学校正常放寒假的时候,之后就是春节。但古代那时候,私塾可没有像咱们这种暑假、寒假的。
高度重视历史真实的系统,也是这么设定的。我打听过贾代儒,他们只有清明、端午各放假一天,再就是春节前后有那么一段所谓的年假,学生差不多一年都在苦读。
我们的学童过来后,当然也只好与他们的制度“接轨”。
我以为,这可得把这帮学童害惨了,系统时间关系,他们来一天要上两天的课,会累得要死吧。不过,倒也没听说这些学童们反映跟不上进度、想打退堂鼓的事。
当然,可能只是我没听到。
可能是他们的课程单一,也就是所谓国学这一门功课吧,不像现在学生们那么繁杂,数理化加英语,当然负担重。
他们的家长也挺满意,说是孩子进步挺大的。
不过,这个学童班可并没有得到教育部门的批准,但也没有明令禁止。它的名声已传了出去,听说还有不少家长跃跃欲试,打听下期班什么时候开,估计会有更多学童来呢。
前些时候不得已的歇业,让这些孩子们得到了一次难得的喘息时间。但是按外边孩子每周休两天算,他们也不知欠了多少个休息日呢。
当然,外边孩子这每周两天的休息,只是表面上的,繁多的作业、补课,业余项目学习,不知要占去多少时间。
中国的孩子们注定了不可能轻松地度过宝贵的童年,因为它已经成了最激烈的“战场”。用不那么带火药味的词来说,叫“人生起跑线”。差不多每一个家长都相信,不能输在这个“线”上,否则一步输步步输。
但是,再激烈的“战场”,到了春节还是得“停战”,就算抓学习最紧最狠的家长,也还是会让孩子过个年的,不会希望学童们春节期间也过来上学。
我无意中看见在街边觅食的几只鸡,顿时来了灵感。对,就说这些孩子们得了“h5禽流感”,为了防止疫情传染到这边,所以采取了隔离,一段时间内不能过来了。
虽然大过年的咒孩子得病有点缺德,但这个理由绝对够有力了,自古官儿还不踩病人呢,学生得病休息理所当然,更何况是怕传染,府里只会感谢我们负责又有爱心。
提前对学童过年这件事做好了预案,我心里舒畅了些。
这时,张英来告诉我,公主殿下驾到,请晨大人过去。
我转身走回客栈大门,心里多少有些纳闷,今天当然没有需要公主出头的“外事活动”,那她就是以义姐的身份去园子里看黛玉,可我知道,这很有规律的,怕过多打扰不会太勤,担心黛玉孤独冷清也不会太稀,今天好像都对不上。
我心中一亮,昨天“虎口拔牙”把钱智商给硬抠出来,她今天就来找我,是不是借此打听情况?很有可能。
昨天在楼里双方突然遇上,我就觉得她的神情那么激动。她一定很想知道钱智商的近况,到客栈这里来,有公事的幌子,不经意间打听打听,就显得比较“淑女”了。
我敲了敲公主室的门,就推门进去了。重新恢复联络后,我戒心大增,跟钱智商商量后确定,苍井溢以后进来,不能孤身一人,至少要带上小成和一个女伴。虽然明知这也难防不测,但毕竟安全一点。
苍井溢一个人坐着,呆呆地在想什么,可能都没听到我敲门。我招呼一声,她才像刚看见我,站起身说:“晨老师,刚才出去了?”
“就是在外边送送学童。”我赶紧问她:“不都说好了么,你怎么一个人就进来了?”
“小成有点事,过一会儿就到。不出这个客栈的门,我想没事吧。”她说。
我摇摇头,“还是大意不得。外边有好多‘特务’盯着这里呢。你准备去园里看黛玉么?”
“嗯。等小成来了,我先让他去潇湘馆看一下,再决定去不去。”
我心想,那她在这里就得等好一阵子了,她是难得这么“浪费”时间的,看来确实是想来打听钱智商情况的。
伶牙利齿的她也好像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能巧妙把话题引到钱智商的身上。
我为人还算厚道(当然对郑福柏之类要另说了),和她同事关系又处得较亲密,不忍再让她窘困,所以在七八句没啥中心的闲谈后,就主动说道:“昨天钱总过来后,说了些他现在的情况,一切还好,就是不太方便跟大家联络,你懂的。”
“导语”说完,我又把详细情况跟她讲了一遍,她听得全神贯注,看来也不想再掩饰关注,要不就是太入神,忘了掩饰。
我讲完了,她好像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很生气,“明知道是硬整出的罪名,还把人扣在那,硬要反省检查,这叫什么事啊!”
我其实还是有所保留,没讲柴菲靠姐姐上位的内幕,担心她性格过于率直,知道后自然更看不起柴菲,可能更会经常正面顶撞他,那样极可能吃亏。
她可和我不同,是有后顾之忧的。而且,到社会上时间也短,没我那么多的“腹黑”手段,我可是能让他们难受,还抓不住我的把柄。
见她也不再掩饰对钱智商的关切,我心想,干脆把事情挑明了吧,“钱总和女朋友也分手了。那个小田为了能演上电影,听说跟着那个陈导走了。”
她顿时很吃惊,“真的?她怎么能这样?人家遇到挫折,更需要她的支持啊!这不是——”她说不下去了。
我见她感情已表露得那么充分,便图穷匕现地说:“我以前也说过,提议让钱总来那个驸马,就是潜意识中觉得你们挺配的。现在阴差阳错,他和小田分了,你和隋声也分了,你要是对他有意思,这时候表白,正是时候,危难见真情么。这个时候有个人支持他,他也更能从容走过人生的低谷。”
她并没有对我说的话一口否认,也没有羞涩、忸怩,看来在她对我吐露了曾经深藏在心的秘密后,不再把我当外人。
但她略一思索,说出来的话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不,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件事的。一是处在这种时候,人相对脆弱,我这样做就是趁虚而入,趁人之危,他就算同意,也未必是他真正理智的选择。二是他们还刚分手,可能有一时的负气、误会等,冷静之后,也许这事情还能挽回,他们相处时间也不短了,感情是有基础的。我不想在这个时候介入,不合适。等一段时间后,看事情怎么发展再说吧。”
“那,错过这一时,你可能永远失去机会。”对她的考虑,我由衷地敬佩,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可能吧。该失去的总会失去,不该失去的总会属于你。我相信这个,虽说有点宿命的色彩。”她平静地说。
成奋清终于过来了,进屋就说:“苍姐,刚才柴菲找我过去说事,他让我转告你,一定要问问黛玉小姐有没有新诗出来,说明信片该再出新辑了,正好赶上景区加价一班车,可以一块涨价。”
苍井溢皱了下眉,说:“好了,我知道了。”
成奋清又说:“那我现在就去园里看看,问问紫鹃今天妹妹怎样,看咱们能不能过去。”
苍井溢说:“我改主意了,咱们还是按过去的节奏走,不要过多打扰妹妹了。”
她又转向我说:“虽然很讨厌柴菲这么往钱上盯,不过和咱们那个大计划还算合拍,我就不给他顶回去了。不过,我看过这一段妹妹写的诗,是有新作,不过都是咱们知道的,就是诗社那些,是有些细微的词句变动,好像不足以再出新辑。”
“嗯,我也该找时间去会会宝玉。自从领了老太太那个委托,充当了宝玉‘教父’式的角色,我是没什么作为,比你在林妹妹身上花的时间真没法比啊。”我感叹道,是的,我的确该去看下宝玉了。
其实,这里有个重要因素我没说,那就是:按时间算,府里的事情进展好像快到了一个关键节点——抄检大观园,以及晴雯被逐并很快夭亡。
我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特别注意把这事给防住,就像救金钏一样,千万不能放任让晴雯死了。
一是我们既然有那个计划,促成木石前盟,晴雯就是黛玉的影子,她死了,就是黛玉悲剧的先兆,而且宝、黛少了一个得力的人,袭人那个阴柔小人就更容易使坏,给宝、黛婚姻增加阻力;
二是我也曾答应过帮助晴雯,虽然也能在她被赶走后帮她,总是不如让她留在宝玉身边更好。
三,这也是我们旅游项目的需要。游客们几乎没机会和小姐们合影留念,只好求其次找丫环了,而晴雯就是丫环中最漂亮的,自然也是最受游客追捧的,她那火辣辣的性格,也特别招人喜爱,甚至有游客故意惹她生气,让她指着鼻子臭骂一下还很受用呢。她要是不在了,多令人扫兴。
特别是现在的系统,进入时间点不能返回过去,当然更不能让她死。
安排张英照顾客栈,我就向贾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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