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宪上了族谱之后,李家又热闹了两天,人群这才渐渐散去,李家的人开始收拾宴请的桌椅板凳,碗碟器皿。要·或许有李长青顶着的缘故,李谦和姜宪反而闲了下来,李谦要带着姜宪去后山打了只山鸡回来养在了两人住的院子里。结果李麟来拜访李谦的时候一脚踩了坨鸡屎,院子里的玉簪花也被那只山鸡给刨了根。
李麟面色黑如锅底,知道玉簪花被刨了根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对李谦道:“我看你还是把这山鸡饨了吃了吧?赶明儿我给弟妹送几只锦鸡来,那才叫漂亮!”
李谦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只好让人把那只山鸡关了起来,问李麟:“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用过早膳了没有?”
李麟笑道:“难道你还没有用早餐?你行啊!颇有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啊!”
李家的人都知道李谦答应过姜家,在姜宪及笄之前不会和她圆房,李麟还这么说,加之李谦想起自己正是因为和姜宪同床共枕后忍不住的血气方刚才这么早就起来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一面问李麟要不要和他一起用早膳,一面自顾自地往东厢房去。
李麟奇道:“弟妹还没有起来吗?”
李谦想到姜宪睡着后恬静的面孔和满头青丝散落在大红色鸳鸯戏水绵枕上的妩媚,就更不想和李麟谈论有关姜宪的话题了。·
“她还没有起来,我们别吵着她了。”李谦短短地说了一句,领着李麟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三间屋子,被布置成了李谦的内院书房。
李谦和李麟坐在明间的太师椅上用早膳。
李麟道:“你知不知道李骥在干什么?”
李谦听李麟的口吻就知道李骥多半是照着姜宪的吩咐去找李雪夫家的麻烦去了。
但他不想听这些,遂淡淡地提醒了李麟一句:“食不言寐不语。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李麟顿时脸涨得通红,低下头来勉勉强强地喝了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李谦的食欲却很好,喝了碗粥不说,还吃了五个大肉包子。
等到他放了筷子漱了口净了手更了衣,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李麟神色有些微妙,笑道:“宗权,看来你娶了郡主之后把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学了个十成十!”
李谦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觉得这么做还挺有道理的——把自己整理好了见客,对客人也是一种尊重嘛!”
李家发迹的时候李麟比李谦大,有些生活习惯更不好改。·
李谦无意和他去讨论这些,问他:“你是为了阿骥的事来找我吗?”随后不等他开口已道,“阿骥的事我知道,是我让他去闹的。没有道理就这样放过户人家。让大姐改嫁不错,给找个夫婿也没有什么错的,可你看他们都给大哥找的些什么人,不是吃喝嫖赌十里八乡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的,就是那彩礼出得最多的,这和卖媳妇有什么两样?我们李家如今正在风头上他们家尚敢如此,我们去福建的那几年大姐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可曾打听过?我不仅让阿骥去闹了,我还跟他说,出了事自有我兜着,让他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必有什么顾忌!”
李麟欲言又止。
他觉得今天的李谦与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
好像更易怒,更沉不住气,更冲动。
可如今外面都在传李家仗势欺人,李家新贵,有这样的传言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还是道:“那几年是我们顾不上大姐,对不起她。可你也不能让阿骥这样的胡闹啊?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我们李家吗?你知道阿骥都干了些什么吗?你从前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怎么这回却得理不饶人……”
李谦直皱眉。
这件事的确不是他的主意。
要是他的主意,会更干净利落,直接把那户人家打翻了踩在脚底。可姜宪喜欢这么干,他就得认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李谦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李家置办祭田的事,“十七公同意了没有?要是不同意,再加点银子。”
这件事李长青交给了李麟去办,而且按照李长青的意思,李家的祭田到时候会由李麟帮着掌管,李麟听了也颇为上心。
李麟见李谦不愿意说这件事,也就打住了话题。
李骥毕竟是李谦的弟弟,和他隔着个房头,他该说的说了,至于听不听,那就是李谦的事了。他也就顺着李谦的话转移了话题:“十七公愿意把他们有的那块地卖给我们,可条件是我们得给他买块同样大小的地,我和柳先生商量过了,准备把村里东边的地全都买下来,然后按照各家的需求重新划分,这样,我们就能把祭田都拢到一块,村里的人也不会挺着都不愿意把田卖给我们了。”
这次他们回乡祭祖,给姜宪上族谱,是家族的私事,高伏玉身体不好,就留在了太原,李长青带了他身边的另一个幕僚柳篱过来,而高妙容也被李泰送回了太原,和高氏叔侄一起过中秋节。
李谦很是满意,微微颔首。
李麟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长房虽然不才,可他到底是李谦的哥哥,这两天,李谦对他说话越来越随便了,特别是他娶了嘉南郡主之后……
而在正房,姜宪已经起了床,由丫鬟服侍着姜宪穿衣打扮用了早膳,正和来见她的李骥说着话:“……你把他们家的窗户纸都扒了?”
“是啊!”李骥说着,目光灵动,神采飞扬,眉宇间闪烁着说不出来舒畅,“我原来也没有准备这么做的,谁知道姐姐的婆婆见我们要把姐姐陪嫁家具搬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起了姐夫,还说什么姐姐是丧门星,如果不是姐姐,姐夫也不会死了,姐姐这样,是报应。引得村里的那些人都来围观。我当时给气懵了,让人把姐姐住的那间房的窗户给扒了下来,说这上面贴的窗花是我姐姐绞的,如今要带走。”
“后来呢?”姜宪兴致勃勃地问。
“后来他们族的族长就来了,还带了十几个青壮小伙子。”李骥喝了口茶,继续道,“我还以为他会动手,谁知道他却恭恭敬敬地请了我们去祠堂旁的学堂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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