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利华问出这话之后,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叶沛然心知再怎么也装不下去,干脆也就撕掉了那层遮羞布,问道:“我分明听说柯先生很喜欢这种难搞定的傲娇角色,不知今天是怎么看出我有问题的?”
“我只是有钱,又不是傻。”柯利华耸了耸肩,“和之前那些欲擒故纵的小明星不同,你是真的讨厌我——而且化名‘苏安’着实是一着昏棋。”
叶沛然勉强笑了笑,显然也知道这是今天的一大败笔。
“而像叶先生这么聪明的人,做出这等糊涂事…那一定是有不得不化名的理由。”柯利华面带微笑地继续推理着,“我想请问叶先生,这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蠢了嘛。”叶沛然双手一摊,“因为我蠢了,所以才会想出这种昏招啊。”
苏清河:……
柯利华轻咳一声,用一只手缓慢地摩挲着酒杯,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十分有节奏地敲击起了餐桌的桌面,“叶先生,请问您觉得我蠢吗?”
叶沛然立马闭上了嘴。
柯利华嘴角微微一牵,“…看来,是觉得我蠢咯?”
他“咯”字的话音未落,压着叶沛然的那位黑衣人便弯腰给了叶沛然的肚一拳,叶沛然被这一拳打得脸色涨红,缓缓蜷成了虾米状朝着侧面倒了下去。
柯利华微笑地看着这一幕,举起酒杯浅啜了一口,转头看向苏清河:“苏先生觉得呢?”
苏清河:“…抱歉,没有参照物和量化标准,我无法做出判断。”
“哦?”柯利华显然没料到他会有这个答案,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你需要什么参照物和量化标准?”
苏清河思了一下,“蠢这个字有几重含义,每一个含义都可以有无数多的参照物和量化标准…请问柯先生所谓的蠢是什么意思?”
“就是愚蠢无知,任人摆弄而不自知的意思。”他轻声说着,却有股难以自制的狠意从音调的每一丝起伏中渐渐泄露出来,萦绕在这令人窒息的包厢内。
叶沛然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黑衣人一脚踩住了后脑勺,只能将脸重新埋进肮脏的地毯里,用脸颊去感受地毯那粗糙的触感。
苏清河见此情境眉头微蹙,看着柯利华的双眼要求道:“柯先生不介意的话,能否先让这位先生放开他?”
柯利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没有在问我问题,因为你根本不需要我的答案。”
他这针锋相对的回答把叶沛然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下一秒柯利华就要让人也往苏清河的肚上招呼一拳。
但柯利华并没有这么做,他甚至还挥手示意想要对苏清河采取措施的黑衣人停下来,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说?”
“掌握强权与暴力的人总是能让他人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苏清河一副浑然不知自己正身处多么危险的境地的模样,看着柯利华的眼睛半点不退缩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并不是在问问题,只是在用问问题的方式强加自己的意愿。”
柯利华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看着苏清河的眼神透露出些许危险。
眼见危机将至,叶沛然也顾不得腹部的疼痛和头上踩的那只脚大喊出声:“柯先生,苏清河跟今天的事情没有关系!他只是偶然碰见了我而已!”
然而柯利华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继续面朝苏清河发问:“你不怕我?”
“怕。”苏清河抬起自己的左手,“你看,我的手在发抖。”
柯利华眯起眼睛:“但是你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般顺从我的意愿。”
“因为除了怕之外,我还觉得愤怒。”苏清河一板一眼地说道,“人类的情绪是由多重情感组成的复杂的混合体,任何的反应都不是由单一的情感所推动表现的。”
“愤怒?”柯利华闻言笑了。
他甚至推开座椅,从桌边站了起来:“苏先生,愤怒是需要资本的,而现在受制于我的你们…并不存在愤怒的资本。”
“你错了。”苏清河道,“每个人都有愤怒的资本,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冒愤怒的风险和承受愤怒的代价。”
“那你呢?”
“我正承担着愤怒的风险。”
“呵。”柯利华嘴角微勾,似乎是被他的说法给逗笑了,“…苏先生,说实话——在见面之前,我也了解过一些你的信息,最让我不解的是…作为一个mit的博士,本应有远大前景,可你却偏偏抛弃了那一切回到了中国,并且从头做起了演员…”他一边说,一边朝苏清河所在的座位走来,一边用右手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一枚戒指,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苏清河沉默了好一会儿,同样面露困惑地开了口,“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呢?”
柯利华耸了耸肩,“这大概就是中国人的可悲之处吧。”
苏清河没有听懂他的这句讽刺。
然而柯利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伸手示意道:“回答吧,这个问题应该并不存在什么‘我强加给你的意愿’。”
苏清河赞同地点了点头,给出了那千篇一律的答案:“我只是想这样做。”
“…想这样做?”柯利华停下转动戒指的动作,左手轻轻地按上了苏清河的右肩,“这可不算是个答案。”
叶沛然瞅准时机要用手去拉黑衣人的脚,却被黑衣人发现了,顿时又挨了一顿揍,只能抱着肚躺在原地发出无声的□□。
苏清河近距离地与柯利华对视着,坚持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包厢再次陷入难以捉摸的沉寂之中,只有叶沛然因疼痛而发出的“嘶嘶”声在房间里回荡。
……
片刻后。
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响起。
柯利华松开了抓住苏清河肩膀的手,示意两名黑衣人退下。
“叶先生说得没错——我柯利华就是喜欢像苏先生这种难啃的骨头。”他颇为兴奋地拍了下手,又站在苏清河的面前端详了一阵,接着彬彬有礼地说道:“看在苏先生的面上,今天的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不再受控制的叶沛然摇摇晃晃地试图从地板上站起来。
然后柯利华一脚过去,又是踹着他的肚把他给踹趴下了。
踹过叶沛然的柯利华朝着苏清河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是非常愉快的一个晚上,感谢苏先生的招待——苏先生今后要是有空,随时可以打我的电话找到我。”
苏清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柯利华对此也不介意,只是在两名黑衣人的跟随下朝着门口走去。
但在临走之前,柯利华在门前刻意停顿了片刻,偏头看向倒地不起的叶沛然。
“叶先生,”他语带讥讽地说道:“你看,如果不是你突然横插一杆...
,光凭苏先生一个人,他也能平安无事地回去——还不必白受这一遭飞来的横祸。”
叶沛然咬着牙侧躺在地上不说话。
柯利华:“你说,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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