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JINJIANG亚日氵工

  超大号私人订制碗碎了一地,傅承宣夸张的抱头,哭丧着个脸围着碎片转圈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静太大,巴豆也呜呜呜的围了过来,犹如哀悼……

  傅时旋盯着地上碎了的碗,有点懵逼。

  他完全无视傅承宣,而是望向儿媳妇儿陆锦:“阿锦,这这是什么情况……”

  陆锦没有傅承宣那么演技浮夸,她只是同情的看着傅时旋,轻叹一声:“爹。这个……是娘要送您的。她说您最近身子不好,身上有旧伤,应当少喝酒,且多吃些多补一些。所以亲自做了这个碗要送你。只希望爹健健康康。只是没想到,这刚刚出窑的碗……”连眼神都黯然了……

  傅时旋:这这个……

  傅承宣似乎觉得效果还没到,浮夸的演技更上一层楼:“糟了阿锦,娘不吃不喝的,就急着想看看这碗做的怎么样了,咱们现在拿回来,娘一定知道了娘马上就该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陆锦也不看傅时旋,望着傅承宣道:“相公,你先去娘那边,将娘拦着。能怎么搪塞就怎么搪塞着,我瞧瞧这个能不能补救……”说着,上前弯腰就要捡起地上的碎片。

  傅时旋的脑子总算是缓过来了。他看了看儿媳,又看了看儿媳妇,忽然伸手一把拉住陆锦:“阿锦你且等一……”

  傅时旋话还没说完,从厅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兴冲冲的激动之声:“宣儿,阿锦,你们回来了吗?”

  傅时旋→→傅承宣陆锦:来了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傅时旋到底是习武之人,动作的速度和灵敏度都尚且还在,他飞快的弯腰,抢在陆锦前面把地上的碎片全都捡起来拢在了袖子里,俊朗的容颜上微微浮起的红晕,不晓得是因为醉酒微醺,还是因为太过紧张。

  下一刻,傅夫人就进来了。

  她兴致极高,对着的作品更是充满了期待,可是当她进了厅内,却发现儿子媳妇站在一起,自己的丈夫则是笼着袖子站在另外一边,不免一愣。

  且不说格局岂不奇怪,就说这氛围就足够不正常了。

  虽说傅夫人是带着满满的爱意做出了这个私人订制特大号饭碗,但实际上她还在和傅时旋冷战呢这个男人多年来都只知道江山社稷国家大事,连自己的家都能拿出去做赌注,回到家中还有意无意是谈这个试探那个,她讨厌死这个样子的傅时旋了

  所以,当她看到傅时旋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也倏地一下收了起来。

  傅时旋呢?

  当多年相伴的妻子收起笑容冷起脸的时候,他心里不禁一紧。

  揣在袖子里的碎片就像是炸弹一般,他连呼吸都不敢放开,深怕一个大动作,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声暴露自己

  私人订制是一个秘密,是一个惊喜。傅夫人板着脸,心里却也着急怎么今儿个就这个时候回来了?前两日他回来,专挑她睡着的时候

  可真是气死人

  她知道这段时间为了阿锦的事情,两人有些争执。他晚归,只是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吵下去。有时候,他只能沉默着来谦让她,可是对女人来说,沉默未必就是最好的温柔,有时候还是一种无声的凶器。然而,终究还是多年夫妻,傅夫人不想继续冷战,才特意做了这个礼物,就等着他晚上回来瞧见,第二日,或是他主动说一句“帮我挑一下衣裳”,或是她主动为他梳个头发,不需要多的语言,这一页就能揭过去,冷战就此告捷。

  可可怎么她还没睡着他就回来了呢

  傅夫人觉得,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私人订制藏起来她可不想红着一张老脸让丈夫鉴赏自己的作品

  太丢人了太羞耻了

  这种事必须是她先睡着,他默默地鉴赏,也许会在她睡着之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上一个吻呢

  傅夫人顿时也紧张起来,她完全无视傅时旋,进来就冲着陆锦过去,拉着儿媳妇儿的手,用一种“你们懂得”的眼神冲陆锦使眼色:“怎么这么晚回来,我可担心死了去看过陆夫人了吗?身子好些了吗?”

  陆姑姑身体不适,傅承宣一早就跟傅夫人说了,否则,他一个大男人,哪能面面俱到的给孤寡妇人准备好各种适合的日用品呢?所以陆锦和傅承宣一同回了陆宅去取成品,她情急之下只能用这个借口。

  傅承宣努力的憋笑,他好像发现了一种微妙的格局自家老头正笼着一堆碎片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老娘正东拉西扯的努力引开注意力……

  原来逗爹娘比斗爹娘有意思多了哈哈哈哈哈哈……他觉得好有成就感握拳

  仿佛是感觉到了傅承宣的情绪有点儿控制不住。两个到了中年,又自持稳重的人同时瞪向自己的儿子,用心灵的窗户传达着内心深处最真切的声音

  傅时旋:蠢货敢让你娘发现什么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傅夫人:畜生敢让你爹看出什么老娘就拆了你,再把你塞回肚子重新生一遍

  “娘。”陆锦上前搀扶着傅夫人,直接遮住了傅夫人和傅时旋之间的视线,笑道:“回来的时候,姑姑让我们带了些礼物,我已经让人放到库房了,不过姑姑说有些东西是要亲自交到娘您的手上的,娘有没有时间,去我房中一趟?”

  傅夫人一愣,眼中顿时出现激动之色,心中的小人更是已经将面前的儿媳妇紧紧抱住吧唧了好几口

  么么哒阿锦你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还好你聪明没将东西直接放在外头走走走咱们不要在这边逗留

  于是乎,傅夫人继续无视傅时旋,带着陆锦就朝着他的房间走去。以至于没有看到,两人身后的傅时旋对陆锦也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傅时旋:阿锦干得好抹汗……

  傅承宣看了看远走的媳妇儿和亲娘,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丢下自己的老爹,屁颠颠的跟了上去开玩笑,有如花似玉的夫人,谁喜欢跟一身酒臭,死气沉沉的老爹在一起呢嘻嘻……

  紧张气氛瞬间解除

  傅时旋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僵硬了他将碎片探了出来,忍不住叹气:好险……

  这一头,跟着陆锦出来的傅夫人同时叹气:“唉呀妈呀,好险”然后瞬间想到自己的作品,扯着陆锦的手连连问道:“拿回来没有?我都忍不住想看看是什么样子了”

  陆锦不慌不忙笑了笑,道:“娘,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果不其然,傅夫人心里一揪:“怎怎么了?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陆锦安慰了一句,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日上的那一层釉料有些问题,烧出来不大好看,还出现了裂纹。”

  裂裂纹?

  傅夫人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自然只能儿媳妇说什么就信什么,也没办法质疑是真的假的。陆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啊,这烧制器皿并没有那么简单,水分足不足,用料够不够,火候准不准,都不好说。为什么会出现裂纹,我也一时间没有弄清楚。娘也不希望爹拿到手的是一个有瑕疵的次品吧?”

  傅夫人失望极了。她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只不过昨日做的那么开心,满以为今日就能收到成品,明日一早他们就和好了……

  现在看来……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傅承宣看着自己娘的表情有些过于低落,不仅好奇道:“娘,你是不是和爹吵架了?”

  这话明明是傅承宣问的,可是傅夫人却下意识的看了陆锦一眼。傅承宣目光一厉,不动声色的微微挑起眉头。陆锦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敏感的望着傅夫人:“娘,是不是有什么难题?不如你告诉我们,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傅夫人自然打死也不能说他们是为了陆锦吵架。否则,他们老两口的氛围弄坏了也就罢了,让儿子媳妇之间也生了隔阂,那就真是不值当了

  傅夫人几乎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没什么大事我和你爹一辈子夫妻,总归还有个拌嘴的时候。你们别瞎操心。”说到这里,傅夫人叹了一口气,带着些无奈又认命的味道。明明有这么能干的媳妇儿帮忙,东西还是坏了,难道是天意?是老天爷不让他们将这一页轻轻松松的揭过?

  傅承宣无声的打量着自己的母亲。陆锦却摆出了闲话家常的姿态,笑着对傅夫人道:“娘,虽说夫妻间难免有些小摩擦,但阿锦却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清楚地。恰恰有许多事情,往往到了最后不过是一个误会。所以,还是趁问题不大的时候,说清楚最好。”想了想,又道:“再者,今日送不了,我争取明日修补好了给娘您送来,爹还是能收到娘的心意,只是晚一天,好吗?”

  傅夫人冲陆锦笑了笑,点点头。

  得知东西出了岔子,傅夫人回到房中,忽然就觉得其实这个岔子出的很是时候啊她原本就想着等自己睡着了,再让傅时旋发现礼物的可是今天他回来的这么早,纵然东西拿回来了,她也未必拉的下脸去送

  这样想着,傅夫人又觉得舒坦了不少,心中更是觉得陆锦是个十分暖心的孩子。

  忽然间,傅夫人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

  说白了,她和傅时旋吵架,就是因为陆锦的身份,傅时旋虽然有心试探陆锦,但是有一点他说的不无道理倘若真的为阿锦鸣不平,为何不把能为她证明的证据拿出来,丢在那个多疑的皇帝面前,让他闭嘴呢?

  起先她是不愿意查阿锦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越是心疼喜欢阿锦,就越是不能容忍有谁怀疑她。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要怎么帮自己的儿媳妇恒明清白呢?

  这一头,将傅夫人送回去了,傅时旋就找上门来了。

  私人订制碎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傅时旋想要补救补救。

  “其实说难也不难。娘亲自给爹您做了一个,爹您也给娘做一个,同样也是一份心意。”陆锦耐心的引导着,给出了一个十分良心的建议。

  傅时旋这一辈子,从小就是严格教育,文武兼修,唯独没有玩过泥巴现在陡然要让他用那双杀过敌人握过刀枪的粗粝大手来玩泥巴,他有点没信心……

  “这……”傅时旋想了想,问道:“既然要做,能不能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陆锦几乎是完全不给余地的扼杀了这个想法:“爹,您在说笑么,拿东西都是娘一点一点自己捏出来的,一整日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在捣弄这个,纵然是我,也没办法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这做出来,蒙混过关了,爹您真的就能安心了么?若是没有蒙混过关,岂不是更加严重?”

  傅时旋看着陆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一旁,傅承宣却心里一紧。

  再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了好吗后期制作都是陆锦一手操刀傅承宣完全不怀疑陆锦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转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悄眯眯的偷看了一眼媳妇儿,选择沉默。

  于是,在这个夜黑风高夜,向来冷清安静的陆宅,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一次热闹

  陆姑姑面带错愕的找出了许多的油灯和灯笼,总之能用来照明的她全都找来了陆宅从前的工房中,傅承宣有生以来第一次成为自己老爹面前的指导老师,背靠着墙壁坐在坐垫上,抄着个手,一番指导做的很是威风

  “天哪爹您以为你是在掐敌人的脖子吗现在是要你掐一个底座出来您见过像锥子似的碗吗?”

  “食指用食指抵在那里对它自己会转”

  “蘸水啊蘸水天哪爹你这是碗吗?你这是喝茶用的杯子吧?都说了容量要套在那个圆盔上头要一层一层的添土爹我真不怀疑您是垒猪圈出生的您是怕猪跑了吗垒这么厚您见过这么厚的碗壁吗”

  傅时旋的脑袋上已经一脑门儿汗,他暗暗地深吸一口气:畜生老子忍你

  就这样,要把初步的形状给转出来,傅承宣指导就够了。傅承宣也十分的清楚,后面的工序太过复杂,陆锦必然会亲自动手,爹其实也做不了什么,跟娘似的,最好玩的都被他们玩去了。

  可是,就只是这样最有趣的一部分,依旧让傅时旋忙出了一脑袋的汗。

  眼看着一个碗壁还凹凸不平,碗口都是斜着的形状立在陶车上,傅承宣几乎是用生命在嘲笑自己的父亲:“哈哈哈哈哈哈哈……爹您难道不知道东大街的乞丐用的碗都比您给娘做的这个气派么……哈哈哈哈哈……”

  傅时旋火了这么久,第一次被儿子说的无言以对……

  抹眼泪……

  “怎么样,好了么?”陆锦已经将画样和颜料以及刻刀毛笔都准备配好了,方才傅承宣信心满满的要来指导,陆锦索性由了他,去陪伴陆姑姑,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她来查看这边的进度。

  傅时旋……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半遮不掩的把自己的“作品”笼着,低声道:“还是不行,我做不好这个……”

  傅承宣笑得快岔气儿了:“爹您这一说出去,连玩泥巴都玩不过我娘……哈哈哈哈哈……嗷呜”

  陆锦面带笑容,温柔恬静,套着雪白袜子的小脚却飞快的在傅承宣的小腿上碾了一脚……

  傅承宣的笑容瞬间收住,变成了一只蜷缩在地上的小狼狗……嗷呜嗷呜的好委屈。

  不得不说,陆锦这一脚碾完,傅时旋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差不多,就这个样子了。”陆锦居然什么也不说,照单全收。

  傅时旋就算是再业余,也看的出自己这个全然不像个样子,连碗口都不圆,他拦住陆锦,有些尴尬道:“不了,这个做的确实不好,阿锦,你们也别跟我在这里耽误着了,我再琢磨琢磨,你和承宣先去休息,这里我自己来。”

  傅时旋这么一提,傅承宣也想起来陆锦明日还有课,现在已经晚了,她都不够睡了

  在傅承宣开口之前,陆锦已然笑道:“爹是不相信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锦这个文句明明在普通不过,可是真的问出口的时候,竟然让傅时旋愣了一下,倒像是陆锦有意一语双关似的。

  傅承宣原本嗷嗷的声音也渐渐消去了。

  傅时旋笑了笑:“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只是我这个,做的实在有些……”登不得大雅之堂。

  陆锦却笑了:“如果爹相信我,就不必在意这些,我想,娘也更加在意爹的心意。至于外貌如何……外头有那么多好看的杯碟碗盘,但若是之前的那一个没有碎掉,爹您更愿意用哪一个吃饭?”

  礼轻情意重嘛。

  傅时旋终于不再坚持了,只是小小的怀疑了一下:“这样……真的可以?”

  陆锦回答的不能更流畅:“可以。”

  于是乎,傅时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起身出去喘口气。

  工坊之中,只剩下陆锦和傅承宣。毫无疑问的,陆锦要做加工。傅承宣被碾了一脚,也不生气,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歪在地上看着认真忙碌的陆锦,真的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陆锦忙起来,注意力总是十分集中,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傅承宣。

  傅时旋的这个碗,的确做得很没有水准,可是陆锦看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直接转起陶车。她先是确定了各部分的水分和瓷土的比例,继而用一把刀刃是波浪状的刀在碗壁上从下往上刮了一圈儿,最后,竟然连碗口的线条都变成了波浪状

  “咦”傅承宣嗖的一下拱起来,凑到陆锦边上:“这……这像……贝壳”她居然能把爹那种寒颤的东西变成了贝壳碗

  这个可比娘做出来的好看多了不对这比那些规规矩矩圆圆的碗都好看

  “这个好看”傅承宣做了起来,用一种近乎膜拜的眼神看着陆锦,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一口:“真能干”可是很快,傅承宣又很好奇:“真的能烧出像贝壳儿一样的碗吗?这要怎么烧?要不要放在一个模子里?”

  陆锦被偷袭,也不生气,笑着耐心解释:“模子暂且不必了,其实火候的把握有时候是能控制形状的,你看,这里面瓷土的厚薄不一样,不同的部分水分的多少也不一样,所以在烧制的时候,膨胀亦或是收缩都会不一样,只要完好的把握用量,形状基本上也不会走样。再者,这个形状即便是有走样,也有几分天然去雕饰的味道在里头,你觉得呢?”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陆锦笑着侧过头,脑袋微微的歪着。

  满屋子的灯火仿佛都不及她眼中的光亮来得更加吸引人,傅承宣一时间有些看呆了。他忽然抱着她,在她唇上印了一吻,低低的笑着,不能更温柔:“我觉得……你最天然去雕饰”

  陆锦拿他无法,飞快的做完了全部的准备工作,真正开始烧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三人回到绥国公府时,傅夫人已经睡着了,傅时旋让两人早些回去休息,自己也跟着去休息了。

  傅承宣和陆锦回房,他还想着明天的事情,不禁问道:“阿锦,我原本以为你要让爹理亏,让他不好再和娘冷战,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陆锦洗了一把脸,笑着说道:“让爹理亏,这算是什么好方法?固然娘对爹是真心真意,可是爹也并非虚情假意,你让爹理亏,凭借着一时的忍让和哄逗来化解矛盾的蠢方法,以后还是少用的好。”

  蠢……方法……

  傅承宣觉得自己收到了一万点伤害……

  好啊,他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好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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