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王座大厅的王座前,背着双手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俯瞰着站在下面,表情麻木的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
他很享受这一刻——在度过了几十年之后,终于又一次看到了这个老东西愤怒的表情。他也永远不会忘记,上一次在那距离王冠只差半步之遥的夜晚,这个老东西自始至终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米内斯特家族始终都在阻挠着自己的野心。
现在,当年那些曾经支持着哥哥贺拉斯的人一个一个,不是老死就是已经被整垮,剩下的人只有墨瑟和霍拉德两个——如今一个被自己的部下背叛;而另一个,则是绝望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像是愤怒的爬虫一样仰望着自己。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仅次于完成梦想的事情最能令贝里昂感到由衷的愉悦,那绝对不是某个惊艳的少女或者花不完的钱财,那一定是霍拉德·米内斯特愤怒而又恐惧、绝望的表情,或者仅仅是像现在这样,看到他那充满了怒火的眼睛,就足以令他满足了。
“尊贵的掌玺大臣,圣树骑士团和都城戍卫军团的士兵,正在光辉十字圣堂前屠杀您的子民——请原谅我用接下来的措辞,但我严重怀疑这背后是您在指使他们,去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举动!”
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平静如水——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开始,霍拉德就很清楚贝里昂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唯一超出意料的是他居然会这么快,手腕果断而又凌厉,甚至能够做出在光辉十字圣堂外做出这种举动。
而就他所了解到的,这场屠杀的范围绝对不仅仅是在圣堂,在西城区的城门,在圣树骑士团总部外的街道——乃至整个东城区,任何人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异常举动,都会立刻遭到“镇压”,或者用杀戮来形容更为合适。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他所想到的不是如何阻止,也不是如何平息混乱,而是用更庞大的混乱来解决一切问题——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有人才产生的,所以只要人消失了。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杀死人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却可以让问题消失——粮食紧缺,所以只要杀死一部分人,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简单并且粗暴,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浓重的血腥味与尸臭味。
“屠杀。都灵的子民?”贝里昂突然笑了,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无比惊诧的表情:“尊敬的内务大臣阁下,您怎么这么想——您难道不知道,现在都城卫戍军团和圣树骑士团的诸位先生们,都在竭尽全力的维持着整个都灵城难得可贵的和平呢。”
“和他们战斗的人,全部都是危害到了都灵城和平的歹徒与叛乱者,企图用他们伪善的行为和一些抗议的举动,去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制造混乱和破坏让整个城市躁动——我现在要做的,自然就是要铲除这些不干净的‘恶人’。让都灵城恢复原本的模样?”
“将屠杀视作平叛,把暴政称作正义。”霍拉德一言一句都带着无尽的嘲讽,抚胸弯腰向贝里昂行礼:“您真的让我受益匪浅,尊贵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殿下。”
“你这种无礼的言行,足以让我将你处以极刑!”贝里昂的眼角闪过一丝的愤怒,却又随即恢复了很多:“不过今天我的心情非常愉悦,所以可以饶恕你的这一点点不恭举动。”
“可以和我这个卑微的内务大臣,分享一下您的喜悦吗?”
“喜悦?不不不,这是一个悲剧,至少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悲剧。”贝里昂突然话锋一转,指着身后的王座:“我们的国王,贺拉斯·马尔凯鲁斯一世,只剩下一个星期的寿命了。”
“光辉十字圣堂的教士们正在整理他最后的遗言。以及他作为这个王国的君主,为都灵留下的最后一些‘遗产’与旨意。”贝里昂轻描淡写的开口道:“知道吗?你的名字也被贺拉斯哥哥列入了他遗诏的十个名字之一,未来在都灵城外,凯旋河的荣耀之路上,也会有一尊属于你的雕塑。”
“那是我的荣幸。”贝里昂平静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的悲伤——不论再如何的不在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感到莫名的痛楚。
贺拉斯·马尔凯鲁斯,这个战胜了太多不可能,完成了太多不可能的男人,也要迎来他最后的一刻了。
“别在那里装模作样了,霍拉德·米内斯特——你现在唯一感到遗憾的,恐怕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人是我,而不是我亲爱的安森侄子,他恐怕还在兴冲冲的等待着自己的加冕仪式呢。”贝里昂冷笑一声:“让我们都相互坦诚一些吧,毕竟都到了现在这一步,说谎和伪装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么,您将我叫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霍拉德老人缓缓开口道:“恐怕不是为了什么都灵城的治安,以及稳定的问题吧?”
“为什么不是?”贝里昂笑着反问道:“这难道不是现在的都灵城内最最严峻的问题吗——想要处理这个问题,当然要把您请来才行。”
“为什么?”
“为什么?这要问一问另一个人了。”贝里昂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原本空荡荡的王座大厅内多出了另一个身影。沉重的铁靴声从阴影之中响起,踏着步子的盖约·瓦伦斯同样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左手扶着剑柄站在贝里昂的身侧。
“在和光辉十字圣堂的歹徒们作战的时候,盖约·瓦伦斯大团长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并且令人感到十分的惊讶。”贝里昂故作姿态的拿捏着:“那些歹徒们,竟然说您就是他们背后的主谋,还说现在都灵城发生的一切叛乱,都是您在指使的,这简直太令人感到恐惧了!”
“虽然对您十分尊重,但律法就是律法,没有人可以违背。”贝里昂的声音一冷:“或许我们现在就可以想想看,当这个结果传遍整个都灵城之后,会是怎样的盛况?”
“但我想要问一问,除了某个人在被严刑逼供之后说出的‘证词’之外,您还有其它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主谋的吗?”
“或许吧。”贝里昂微微一笑:“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这就足够了——只要有人站出来,说‘这一切都是霍拉德·米内斯特干的’就足够了。”
贝里昂突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像是玩游戏玩尽兴的孩子一样,冷眼看着站在那儿,孤立无援的老人:“您也好,还有墨瑟·凯恩也好,你们都是生活在贺拉斯哥哥的羽翼之下的,你们太习惯于所谓的规则,准则还有什么法律了,你们以为只要自己遵循着这些,你们就是战无不胜的!”
“但很抱歉,我并不在意所谓的后果,我也不在意打破了规则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无所谓,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赢的人是我就行。”贝里昂笑的无比得意:“欢迎来到坏孩子统治的世界,在这里‘拳头’就是法律,就是规则!”
“好了,亲爱的盖约·瓦伦斯,就和当初我们约定好的一样。”冷艳扫向身旁的骑士团大团长,贝里昂的右手在脖子上一横:“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复仇了——这是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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