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脾气火爆,尤其对那些陌生人,很可能因为一个眼神、或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引发一场殴斗。
所以铜牙只是跟着无悦出去买菜的工夫,就跟人打了一架,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这事怪我吗?这事能怪我吗?那群王八羔子,一边看着我一边嘀嘀咕咕,不就是找打吗!”
铜牙大声嚷着,全然不顾额角上流出的血。
矮人虽然个头矮小,但是身体强壮。就算在战斗中受到战伤,也很少发生伤口破败不愈合的情况。平日里磕碰流血对于皮糙肉厚的矮人来说,根本不值得去理会。
冷刃根本不想听铜牙的解释,看着无悦。无悦一只手不停地拍着胸口,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就不能怪我!”
铜牙瞪着眼睛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无悦冲着铜牙吼了声:
“你闭嘴!”
铜牙翻着眼睛瞪着无悦,气鼓鼓地坐到了一旁。无悦长长吐出口气,说道:
“本来呢,我们进了一家酒馆,去给这矮子去买酒。他一路上就吵着要喝酒,不给他买我都怕他去抢劫。我这边正跟老板结算酒钱,这矮挫子已经跟店里的客人打起来了。人家四五个人,一个个束衣马裤,看那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这矮挫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对人家破口大骂就冲上去了,一个打五个。你还真以为你胳膊大腿粗很能打是吧。叫人家按在地上连踢带踹的,要不是我使出法术放倒了一个,这矮挫子今天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看着冷刃,无悦接着补充道:
“我可是被逼才使出法术的。我要是再不出手,这矮挫子被人家踩扁了也说不定。”
冷刃皱了下眉头,冲着铜牙问道:
“什么样的一伙人?”
“谁知道。打我一进门,就看到他们几个在那东张西望的,我就看着不顺眼。接着几个家伙就冲着我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那我肯定就要问清楚,是想请你矮人爷爷喝酒呢,还是要请矮人爷爷喝酒呢。然后就打起来了。”
铜牙说着伸手在怀里摸着,摸出一个铁牌扔给冷刃。
“打架的时候,我摸到一个家伙裤腰里别着这么个东西,还以为是个什么值钱的物件。谁知道是个不值钱的铁牌牌。”
冷刃接过铁牌在手里看着。铁牌上,刻着一个类似城堡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种信符。
冷刃把铁牌递给织衣婆问道:
“是合江城的人?”
织衣婆瞥了一眼铁牌摇着头。
“我不知道合江城的人用什么门禁信符,不过这个图案倒像是泽东城主的城堡。身上能带着这种门禁信符的,应该都是城主的亲信随从。”
泽东城?泽东城在合江城的南面,在长泽湖畔。泽东城的人,跑到合江城来干什么。
“合江城水陆交汇,城中商号货栈多如牛毛。风暴大陆各地的客商,船工脚夫佣兵盗贼都有自己的行会。街头巷底更是被大小霸头占地为王,想从这里刮到些油水分一杯羹。”
织衣婆说着,拿起无悦买回来材料。
“逞强斗狠聚众打架这种事,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没人会在意。”
织衣婆说着召唤着红月。
“走,我们做饭去。”
织衣婆做菜很好吃。或者,是因为大家很久没有大鱼大肉地开过荤了,就连红月都忘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跟铜牙比赛一样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冷刃还是滴酒不沾,吃饱了就坐在一边,看着红月和铜牙带着微醺地笑闹。
织衣婆却一口饭菜都没吃。
织衣婆的饭量不大,饱餐一顿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再吃东西。而且织衣婆也不是每次都要吃人肉。
堆弃在深井中的骸骨,有的是潜入织衣婆的房中想要盗取财物的蟊贼,有的是找上门来想要诈取金钱的骗徒。还有一些,真的就是生得肤白体胖,勾起了织衣婆食欲的过路客。
无悦吃饭的时候被红月和铜牙激将,跟着喝了一小杯麦酒,此刻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
无悦不停地瞄着织衣婆,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婆,我能问问,你是有多大的年纪了吗?”
织衣婆手里缝着蛛丝软甲,头也不抬地答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一天天地数着日子在过。”
织衣婆冷淡地样子,反倒激起了无悦的兴致。无悦向前凑了凑,接着问道:
“都说厉目将军的那座城堡,非邀请不能见,更别说想要硬闯进去。你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织衣婆抬头看了一眼无悦。
“我之所见,与你所见,是不一样的。”
无悦抻长了脖子,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织衣婆摇了下头,指了下房顶说道:
“我能把自己挂在上面,你能吗?”
无悦点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
“那你,见过河渊大法师吗?”
无悦接着问道,紧盯着织衣婆。
“你说那个大法师?那个大法师,跟那个修城堡的将军,这些年一直纠缠不休,都在那座城堡里从没离开过。”
河渊大法师真的留在了那座城堡里?
无悦更加激动了。织衣婆把锁好针脚的蛛丝软甲递给冷刃,站起身看着无悦说道:
“按照我的猜想,那个大法师能找上你们,也是想把这段持续了几百年的恩怨做一个了断。所以,你也不用急。说不定这次回去,你就能见到那个大法师了。”
“可是......”
织衣婆根本不容无悦插话,接着说道:
“至于这里面的善恶奖惩、功罪是非,能不能判得清断得明,就看你有没有这份智慧了。”
织衣婆说着上下打量着无悦,接着转过头冲着冷刃说道:
“我身上的伤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上路吧。”
冷刃点着头。无悦伸着手还想继续追问些什么,织衣婆已经拉着红月离开了房间。冷刃看了看铜牙和无悦说道:
“都歇了吧,明天去城堡。”
冷刃换上织衣婆的蛛丝软甲,顿时觉得身子轻巧了很多。
之前那件勾环锁甲,几场恶仗下来已经多处破损了。
红月又给冷刃选了一件清灰搭配淡蓝的外衣,一改之前一身黑色束衣的阴郁冷峻,让冷刃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还多了些飘逸。只是,冷刃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疤,让他看起来依然是个难惹的狠角色。
铜牙还穿着那身锁甲。那身战甲是高地矮人的兵器工匠精心打造的,甲衣表面虽然遍布斧劈刀砍的痕迹,锁甲却依然坚固异常。红月替铜牙细细梳理了那一头乱发和一蓬胡须,扎出许多细细的发辫。又给铜牙选了件红里黑面的披风,铜牙穿在身上嘿嘿笑着,说道:
“你把我打扮得像个领主似的,我还怎么打架?”
红月说道:
“你本来就是高地矮人的贵族,就应该打扮得漂亮点。”
织衣婆去市镇上买了两匹马,矮一些的给铜牙,高一点留给自己。然后锁了房门,跟着冷刃红月准备出城。
红月的面容娇美,虽然刚刚成年,一身华贵的合江绣锦,却让她看起来高贵不容直视。红月的身旁,陪伴着神情肃穆的织衣婆和一脸孤傲的无悦,身后更是跟随着一身佣兵打扮的冷刃和铜牙。走在街上,行人远远地就避让到了路边。甚至连同河桥上守桥收钱的兵卒,看到红月看着无悦脸上那一副“找我收钱?瞎了你的狗眼!”的不耐烦,也都低下头,听任一行人姗姗走过。
横河码头上,刚刚泊岸的大船正在卸下货物。
等到了结了河渊大法师这件事,就要从这里逆流而上,取道金邑城去双洋城了。这条路线虽然更耗时,但更安全。而且冷刃也想带着红月去见识一下金邑城。风暴大陆最大的人类城邦。
那里的热闹繁华,可绝不是合江城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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