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圣殿的徽章!”
有菜脱口而出。
兵营头领皱着眉,看着有菜。
坐在旁边的中年汉子抬起头,瞥了一眼有菜说道:
“看不出,你还挺有见识的。认得出这是圣殿的徽章。”
有菜嘿嘿笑起来,说道:
“我们苦水镇,隔着泥泞地沼泽,就是仙霞村。都说仙霞村里埋着圣王的遗骨,是圣殿祭祀的地方。每年都会有圣殿的长老和骑士,从双洋城一路赶过去。返回双洋城时,都要经过我们苦水镇。我们都会在路边看热闹。看得多了自然就认识了。”
兵营头领呷了口酒,说道:
“那你说说,圣殿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听到头领的话,桌前的几个军官,纷纷抬起头看着。
有菜嘿嘿笑着,伸着手挠着脑袋。
之前,有菜不止一次看到兵营那些战士,穿在身上的护甲上带着圣殿的徽章。可是每次聊起来时,却从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圣殿的人。还都带着一种避之不及的样子。
这让有菜感到奇怪。
在风暴大陆,圣殿的威望虽然日渐衰落,从役圣殿却依然让很多年轻人向往。就比如木椟,做梦都想成为圣殿的武士。梦想有一天能做上一名受到祝福的圣殿骑士。
有菜一度怀疑,兵营里这些家伙只是一伙纠集起来的歹徒,在什么地方劫取了圣殿的军械物资,冒充圣殿武士。
可是从这些人的作息习惯上看得出,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是出身圣殿的战士。
“怎么,让你说说圣殿很困难吗?”
头领问道,看着有菜。
有菜挠着脑袋,嘿嘿笑着说道:
“我也不认识圣殿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呀。每次看他们从我们老家前面经过,倒是挺威风的。大队人马前呼后拥,还都举着大旗。”
兵营的头领笑了笑,一仰脖喝光了碗里的酒,说道:
“我们也算是圣殿出身了。只不过,我们现在倒悬旗帜,倒挂圣徽!”
有菜捧起酒坛给头领斟满酒碗,带出一副憨直的笑问道:
“那是什么意思,表示我们更厉害吗?”
听到有菜的话,木桌前的几个军官全都哈哈地笑起来。兵营的头领也哼笑着,摇着头说道:
“你还真是个只会做饭的胖子。”
饭堂门口,给有菜帮忙的家伙冲着有菜喊道:
“锅里已经没菜了,兄弟们还喊着没吃够。”
有菜咧着嘴,冲着兵营头领笑着,颠颠小跑着出了饭堂。
身为圣殿的人,却倒悬旗帜倒挂圣徽。那又是什么意思,宣布自己已经脱离圣殿,还是想要跟圣殿对着干?
有菜并不知道圣殿是一个怎样的制度。诸如怎么加入,又可不可以自行离开。木椟也不知道,虽然木椟一直都想加入圣殿。
仙霞村,有自己的圣殿旗帜。每年,还会有大批的圣殿法师和骑士,前来拜谒帝王岩,祭奠圣王墓。但仙霞村并不驻扎圣殿武士。距离最近的圣殿武士军营,也在白塔城。
而且,在有菜的记忆里,圣殿也从没在仙霞村招募过战士。
有菜把那枚圣殿的徽章揣进口袋。
兵营前面的空场上,那些战士们吃得正欢。看到有菜,大声嚷着没菜下酒了。
有菜堆出一脸笑不住地答应着,看到墙根下已经有几个战士东倒西歪站不住了。
有菜回到伙房,一边张罗着两个帮忙的家伙点起柴灶烧水炖肉,一边点起一根火把绑在伙房前的木杆上。
有菜希望木瓜能看到,有菜更希望木椟已经及时赶回来了。
兵营的头领,因为坏了肚子一口肉汤都没喝。虽然不停地喝酒,但是看他的酒量,再给他一坛酒也未必能放倒他。
那家伙穿着一身龙皮护甲,长刀更是从不离身。有菜不敢保证自己能对付得了他。
关键是,那家伙那张脸,看人的那副样子,让有菜有些害怕。
给有菜帮忙的一个家伙,走起路来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
有菜知道,他肯定是趁着没人,偷吃了锅里的炖肉。
看着另外一个忙活着烧火的家伙,有菜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问道:
“兄弟,把圣殿的旗帜倒悬,徽章倒挂,是为了啥?”
那家伙抬起头看着有菜问道:
“你问这干啥。”
有菜从口袋里掏出兵营头领给他的那枚圣殿徽章说道:
“头儿给我这个,让我加入你们,一块回大本营。头儿还说我们是圣殿的人。但我们倒悬旗帜,倒挂徽章。”
烧火的家伙站起身,用力拍了下有菜说道:
“有了这个,你就真是我们的好兄弟了。”
那家伙说着拿过徽章,拿在手心里。再举起来时,徽章头冲下倒置着。
“我们把圣徽带在身上,或者拿在手里,是这样的。”
有菜点着头,问道:
“这是啥意思啊?”
烧火的家伙一下子又犹豫了,看着有菜,半晌说道:
“加入圣殿是要宣誓的,并且要一辈子恪守誓言,至死不悔。就算有一天你离开了圣殿,宣誓的誓言也不能被违背。我们,倒悬旗帜倒挂圣徽,就表示我们已经放弃了誓言,不再受到誓言的约束,当然也不再接受圣殿的约束。”
“喔,是这样啊。”
有菜带出一副无所知无所谓的样子点着头,接着问道:
“那我们,算好人哪,还是坏人呢?”
帮忙烧火的家伙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们,其实只是想活下去,然后再活的稍微好一点。在申东城那种地方,当个好人还是坏人其实并不重要。想办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家伙说着话,往炉灶里添了块柴,接着说道:
“圣殿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代表着光明和正义。但其实,圣殿内部一样充满了邪恶与黑暗。那些高高在上的长官们,一个个看起来公正刚直,可是真要是使起坏来,远比游荡在申东城外的暗灵贩子坏上十倍百倍。”
烧火的家伙看了看有菜,笑了下说道:
“你很幸运,不用宣誓誓言,更不用毁弃誓言,就能成为我们的一员。拥有出入申东城的权力。像我们这些人,哪一天死了留下亡灵都无处可去。不能荣归英灵神殿不能荣归故乡,害怕自己变成无主的游魂,可又不忍交易给暗灵贩子四处售卖。”
烧火的家伙摇着头,不停地往炉灶里添着木柴。
有菜小心地问道:
“那个,申东城,发生了什么?”
烧火的家伙摇了摇头。
“那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身后,头重脚轻的家伙终于呼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有菜看着烧火的家伙,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
“你去前面喝酒,这里的事情我来弄。”
烧火的家伙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摇着头出了伙房。
有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听得出来,他很失落,为了自己背弃了宣誓的誓言,为了毫无着落的未来。
有菜长这么大,还从没真正地宣过誓。那种为了理想,为了坚守的信念许下的誓言。跟木椟他们赌咒发誓倒是常有的。比如一起偷看红月洗澡,这个秘密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许跟别人说。
可是就算是木椟他们在一起的赌咒发誓,有菜也会坚守。坚守誓言,一直都是仙霞村人的传统。无法改变。
真是不知道,那个申东城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一群圣殿战士甘愿放弃誓言,承担死后亡灵无处可依的后果。
有菜看着烧火家伙的背影,看到兵营的头领大步流星地向着伙房走来。手上拎着腰刀。
远远看见有菜,兵营头领就大声喝问:
“你给营里的兄弟吃了什么,把他们全放倒了?”
“你在说什么呀。”
有菜露出一脸憨笑,向着屋里躲着。
头领抽出长刀,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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