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在知道了他的意思之后,先是惊讶,转而却是释然,锦川若不是这样的性子,他也就不是陆锦川了!
“好,你既然有这样的心,那婶婶就答应你,毕竟当初……我也有愧于她。洽”
锦年对当初自己对甄艾的那些成见,以及傅思静的事情上,总是耿耿于怀,她自己是过来人,却这样私心作祟,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愧疚。
“婶婶,我就知道,只有您是最疼我的。”陆锦川这话一出口,锦年就忍不住笑了,三十二岁的男人了,多少年没对她撒过娇了?
锦年觉得眼眶都有点酸了,拍拍他的手:“安心等着吧,婶婶一定把你的甄艾给骗回来!钤”
“我原来想着,就听岑安的,等着她回来,可是现在,我才醒悟,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叔叔婶婶你们这样的好运,是不是?”
陆锦川自小就在这里长大,叔叔和婶婶鹣鲽情深,恩爱如昔,陆家宅子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比其他地方多了一些人情味。
哪怕此时,宛城正是白雪飞扬,可在这样温暖如春的厅堂内,壁炉里火光映照的人脸上也是温暖的光泽,他的心方才能从之前的震怒和躁动之中平息下来。
“锦川,只要付出真心,纵然得不到回应,这一生也不会有遗憾了。”
锦年看着面前正值大好年华的侄子,却想起那些在岁月里依旧暗暗生香的过往,她这一生,当真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如今,也惟愿她的这些亲近的后辈,可以如她一样,尽享这世间的所有幸福。
陆锦川离开陆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
彼时风雪停了,这天地之间就仿佛消失了所有的污垢一样,澄澈干净的让人动容。
他坐车回去消夏园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却是傅思静。
“锦川,我要走了……”
“原本并不想给你打这一通电话,可是到了快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
傅思静靠在玻璃窗前,静静望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她不等他的回应,只是絮絮安静说着。
“那一年我十七岁,而你只有十五岁,你和陆伯母一起来法国我的家中做客,我母亲与陆伯母是昔年的至交,她们相谈甚欢,而你我,一起沿着那一条长长的植满了法国梧桐的街道往前走,你不怎么和我说话,可是说话的时候微笑的样子,已过经年,可我仍是清楚记得,锦川,我十七岁那年就开始做梦,梦里的人唯有一个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不是,还未能实现我曾经的梦境?”
傅思静抚着手腕上的兰花手钏,她握着手机,唇角却是一点点的绽出如梦似幻的笑来:“那一年法国的秋天,是我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可是那些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她也渐渐的沉默下来。
陆锦川从来不知道,不过是十七年前的一次短暂会面,傅思静竟会执念到如今。
如今细细想来,他早已忘记了当初那一日的情景,留在记忆中的,也只有法国美丽的秋天,却并不曾有,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容颜。
她可以有她的梦,她的执念,这一切,与他并无关系,他过去的记忆之中,所存留的唯有一个女子沉静秀美的容颜。
他的妻子,他的甄艾,那才是他的执念。
从前念着长辈的交情,他处处容忍,给了她足够的自尊和面子,可是事到如今,他却幡然醒悟,有些人,最擅长做的,就是得寸进尺。
“四年前京城赵家晚宴,目睹小艾孕吐的人只有你我,傅思静,你当日所做,我已经知晓了整整一年,如果不是看在婶婶的面子上,你想必和云卿已经是一个下场,只是如今,你既然要走了,那就请永远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的声音,就那样带着淡漠,带着决绝,丝毫不留情面的传入她的耳膜之中,
“锦川……”
傅思静一下握紧了手指,她的心头闪过短暂的慌乱,可到最后,却到底还是如宛城一夜满地的白雪一样,渐渐的归于平静。
她知道以他的能力,弄清楚这些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她亦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当亲耳听到他毫不留情的责问,傅思静仍是觉得锥心剧痛。“赵家的晚宴,去的人数不胜数,赵景予与你之间有不可化解的仇恨,你敢保证那天的情景,没有落入他的人眼中?”
“还有,你怀疑是我传出去的,可是……锦川。”
傅思静忽然惨淡一笑:“我虽然年长她六岁,可我也是未婚清白之身,我又如何能那般轻易就判断出她呕吐就是怀孕?”
“我知道你和她的孩子没了,你心里难过,她如今离开你,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心中更是耿耿于怀,可是锦川,你也不该因此就把什么脏水都往我的头上泼,我幼承庭训,母亲自小就教导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伤人,也不害人,但却不代表我可以忍气吞声……”
“纵然我爱你,我爱你十七年,可我也不会做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情,若我做了,陆伯母那里我怎么还有脸面对她?若我做了,我难道就不怕有一天被你知道真相被你所恶?”
“还有……同样身为女人,我不会对甄艾做那样的事情,我害怕有下辈子,我怕下辈子我依旧要得到报应,就如今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走进你的心中一样,锦川,你厌恶我到这样的地步,可我依旧没有办法恨你怨你一句,我如今唯一可以做的,也许就是远远的离开你,再也不打扰你。”
“只是锦川……若有一天,你真的相信我是清白的,你的心中,又会不会对我有一丝的愧疚?”
傅思静说完,却等不到他的回应,她自嘲一笑:“算了,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但是锦川……我总能证明给你看。”
傅思静说完,不等他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锦川握着手机,却是陷入沉默之中,久久都没能抽离。
曾经不是没有怀疑过傅思静,也私下和婶婶说了自己的疑惑,只是后来婶婶告诉他,那件事,和傅思静并无关联,她让人查过,傅思静从未对外说过有关那日甄艾呕吐的话。
他听了婶婶的话,没有再追问,只是心中的疑惑,却依旧没有办法抹去。
今日的一问,不过是临时起意诈她一诈,若她心中有鬼,自然反应不及,会忐忑不安露出马脚,可听她话中所说,倒像是真的无辜……
想到自己从前对她的那些猜忌和方才不留情面的质问,陆锦川心中,终是有了一点小小的愧疚。
婶婶以前和他说过,傅思静太执着,这样的人,心里会很苦。
他从前丝毫不在意,可如今因人度己,却仿佛也能感受到傅思静求而不得的痛楚,竟是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触。
当夜凌晨,陆锦川忽然被电话震动的声音吵醒,随即却是有纷沓的脚步声传来,陆成站在门外,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急惶:“少爷,出事了……”
傅思静连夜被人送进医院,医生抢救了大半夜,手术到黎明时分才结束,她的一条腿,在这一次的事故中严重受损,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从此以后行走之间,都会露出痕迹。
傅家一直跟随她的那一位老佣人说,小姐从楼顶跌下去之后,在昏迷中还在念着一句‘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凌晨的医院,有一种让人绝望的寂静。
匆忙赶来的锦年忍不住掉了眼泪:“……这孩子,让我怎么和她母亲交代啊!”
“都怪我,我不该那天那样狠的责怪她……”
锦年抚住额头,泪如雨下:“我劝她不要再执迷不悟,我甚至之前也怀疑她做了伤害甄艾的事,我斥责她,让她放弃,离开锦川……我知道,这孩子一向心气高,人又倔,她大约是想用这种办法来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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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啊!!新的一个月,新的开始,猪哥也去过儿童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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