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远远的看到过姜墨一眼,那个时候,她无比庆幸是姜墨来找她,如果换做赵成,恐怕没能那么容易的被蒙混过去。【】
再后来,她可以走路了,就想尽办法打听到了梁宸所住的医院洽。
她第一次去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病床前多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似乎因着整日整夜照料病人的缘故,女孩儿的脸色很苍白憔悴,但却仍旧能看出,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岑安敲门进去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可那个叫徐珊的小姑娘却是很大方的站起来和她打了招呼:“……你就是岑安吧,我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梁宸整日挂在嘴边的那个小师妹了。”
岑安有些茫然的望着徐珊,徐珊却淡淡笑了一笑,自我介绍起来:“我是梁宸的同事,不过我入职的晚,只和他做了两年的同事,我刚来公司,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他很好,很善良,也很帮助我,我喜欢他……钤”
徐珊定定的望着岑安:“可他喜欢的,却是他念念不忘的小师妹。”
岑安低了头,不知说什么好,她只能道歉:“对不起。”
“你没有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徐珊不知道内情,只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她望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岑安:“只是,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他?如果你早一点来,想必梁宸也能早一点醒过来了吧?”
那是岑安第一次见到徐珊,最初的最初,她以为她只是一时的冲动,才会不管不顾的留下来照顾梁宸,包括日常的换洗,翻身,更衣,徐珊都亲自动手,只在力不从心的时候,才会要护工帮忙。
可是后来,岑安才发现,徐珊是个特别倔强特别一根筋的小姑娘,她竟然是抱定了要照顾梁宸一辈子的想法留下来的,而且,她还因为这件事,和家里的人闹翻了。
“我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未来很可怕,我曾经以为梁宸那么在意他的小师妹,我这一辈子就没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可你现在看,我日日都能守着他,他也需要我……”
徐珊低头,眉目温柔的望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他的面容依旧清秀俊逸,可却消瘦了太多太多,昏迷不醒这么久,他却依然干干净净,身上一丝难闻的味道都没有。
徐珊是用了心的,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在照顾梁宸,不求回报,只是付出。
岑安想,她是配不上师兄的,可是徐珊和师兄很配,如果师兄没有遇到她,如果没有后来这些事,师兄大约总会被徐珊给感动的吧?
她隔几日就会来医院看望梁宸,替换徐珊要她能休息一会儿,而那些比较亲密的护理,岑安却是依旧叫了徐珊来做。
她越是这般,徐珊却反而越来越愿意和她相处说话,岑安没有把那些复杂的过往讲给徐珊听,就让她以为那只是一场车祸和意外好了。
有的时候,人还是要活的简单一点比较好的。
譬如徐珊和梁宸的从前。
岑安把那一笔钱给了徐珊时,只说这是车祸的赔偿下来了。
徐珊没有多问,她只是知道一点,当日车祸的事和岑安的丈夫好像有关。
梁宸需要钱,单凭她的存款和如今的薪水,实在是支撑的很辛苦,有了这笔钱就好了。
梁宸可以转去更好的医院,如果啊,以后他哪一天醒过来了,也可以用这些钱去做复健,那可是不得了的花费,徐珊就算再骄傲,也不会和梁宸的身体过不去。
她很爽快的收了钱,又忙着去办理转院的事情,岑安跟着忙了两天,看着梁宸转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她心里的难过和愧疚,仿佛就稍稍的退散了一些。
写完供词,那些人离开的那一夜,岑安以为自己会失眠的吧,可却不料,她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赵景予温柔的望着她,叫着她的名字:安安。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自始至终,都是那样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梦里她看到赵景予似乎白了头发,她想,那大约是很多年后的场景了吧。
他不说话,她当然也不会说话的,很快就转身走了,可走出去很远之后,她回过头去看,他却依旧站在那里望着她。
梦里的她,忽然觉得鼻腔酸了。
岑安早晨醒来的时候,觉得脸有些紧绷,枕头好似也有些潮湿。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窗子外面有熹微的光芒照进来。
又是新的一天了,又是新的开始。
她想,也许赵景予依旧过的风生水起,也许,他会因为她的一纸供词惹上牢狱之灾。
但是没有关系,她在写下这一纸供词的时候,她就清楚的明白了。
她和赵景予这一生纠缠不休的恩怨,终是有了彻底的了断。
那一年,他强行玷污了她,这一年,她亲手写下供词要把他送进监狱。
他们,扯平了。
那一年,她在赵家差点死掉,是他及时赶回来救了她一命。
那一年,她在北京的精神病院,几乎被那个女疯子掐死,是他安排了她立刻离京,躲过了那些想要将她取而代之的人的暗害。
那一年,他的母亲亲手杀死了她的孩子。
那一年,他蒙骗他,残忍的要夺走她师兄的性命。
他救了她数次,他也伤了她数次,毁了她数次,她想,他们勉强,也能扯平了吧。
那么从此以后,谁也不再欠彼此的,那么从此以后,就是万水千山,相隔陌路,再也与彼此毫无关联了。
岑安想,这样,也挺好的。
赵景予,这个名字,这个人,从此以后,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再也,没有任何的牵绊了。
我想,我终是可以,彻底的放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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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潦倒,赵景予自己招了罪名入狱,自然没有人会帮他说话。
徐长河和高崇元他们来探监的时候,提出要家里长辈出面保释他出来,赵景予却是拒绝了。
这是他犯下的罪孽,这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高崇元向来没心没肺,但这一次也急了。
谁不知道,监狱里最没地位的就是强女干犯!
三哥也算是锦衣玉食了一辈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欺凌?
但赵景予铁了心不许他们帮忙,甚至还放了狠话,就算他被保释出去了,他也要再一次自首。
高崇元实在没辙,徐长河只得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却发誓要去查问清楚,到底这一次是谁做的手脚——
其实不用想,大约也能猜到,不是陆锦川,那就只有可能是宋月出。
而今,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了。
背后靠着陈家这课大树,还不是在京城横着走?想要整如今的赵景予,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就是一点,这样的辛秘,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徐长河和高崇元都不知道的事,那必定知道的人只会是赵家的几个重要长辈……
不过数日,徐长河就把事情搞清楚了。
赵太太还真是对自己的长子毫不在意,宋月出不过是许了她一点恩惠,答应把赵家被拍卖的别墅买下来还给她,她就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
徐长河也是因为赵太太突然搬回了赵家别墅,才怀疑到她身上的,但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自私的父母。
犹疑了很久,徐长河还是决定把这一切告诉三哥知道。
早点知道也好,以后出来了,就和这家人划清界限,反正有他们几个哥们儿在,三哥以后也不用为生计担忧。
可徐长河还未曾在下一次探监日进去告诉赵景予知道,已经有人抢先了一步。
宋月出要来探监,自然还是有点特权的。
那是一间密闭的**房间,因为要顾及宋月出的安危,赵景予是被拷住了手脚的。
见到他那一刻,宋月出以为,她依旧可以维持她平静高傲的笑容,可最后,她却依旧是红了眼圈。
最好年华里,掏心掏肺爱着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水过无痕的不留下一丁点痕迹呢?
他如今瞧着是潦倒了,穿着囚衣,头发剃的短短的,可五官却更是锋利,就算是拷着手脚,动弹不得,可他端然坐着,沉默不语的样子,却依旧能看到昔日他风光无限的影子。
宋月出想,她动了心,太深太深,所以她输得很惨。
就算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所有的高高在上,却都在看到他那一刻,变成了笑话。
她永远得不到他的温柔和疼腻,永远得不到他的喜欢,她算什么胜利者呢?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低低开了口:“赵景予,我能想办法让你出去……”
他却淡淡一笑,缓缓站了起来,脚上的镣铐有些沉重,他走路却依旧平缓,宋月出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门口,忍不住站起来,哭出声来:“赵景予!你疯了,你真要待在这里面待上五年?”
他不答,依旧向外走。
宋月出再也忍不住,扑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他瘦了,瘦了那么多,瘦到她都可以从背后环抱住他了!
她哭的泣不成声:“你说一句爱我,你说一句爱我好不好?我会让人把你放出去,我会让你东山再起……”
“宋小姐来看我,陈少爷知道吗?”
赵景予漠然的把她的手指掰开,他转过身,沉寂的眼瞳里,到底还是划过了一抹淡淡的叹息。
“月出。”
他唤她的名字,宋月出一怔,随即却是眼泪掉的更凶,几乎哭的都抽噎了。
“不管怎样,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
她怎么都未曾料到,那样骄傲,那样强势,那样薄情冷漠的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呆愣的站在那里,含泪的眸光锁住他的脸,许久都不能挪开。
她曾经爱他入骨,可也恨他入骨,她以为他潦倒了落魄了,进了监狱了,她会兴奋,会高兴。
可每一个失眠的夜晚都在提醒她,她错了。
她错的太离谱,她不该和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她不该这样放纵自己去堕落。
她爱着他,她自始至终,直到这一刻,都仍是在深深爱着他。
她很她自己,为什么不争气。
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却又忽然释然了,这么多年的付出,并不是一无所获,他歉疚了,他……
是不是也有一点点的心疼她?
她哭的不能自已,整个人弯下腰来揪住心脏那里,哭的嘶声裂肺:“赵景予,赵景予……”---题外话---
其实,我觉得宋月出这个女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她对赵景予是真爱,绝对的真爱,只可惜,赵景予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我想,她做了错事,但是也值得我们去试着原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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