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严嫣眼神掠过在场所有人,老夫人与严霆难看的脸色尽收于眼底。【】し

  她昂首立于堂中,目光平视众人,声音锵然有力。

  “我娘从小教我,做人要行的正坐得直,方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既然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不查清楚也不能以服众人,匡正名义。没道理一个当家主母已经被提上桌面要被休弃了,还能佯装无事,粉饰太平的。这以后让我和阿陌怎么做人?我是女儿家,名声坏了,大不了以后不嫁人。可阿陌是男丁,他以后如何出去行走,如何做人!”

  一字字一句句,斩钉绝铁,撼动人心。

  一个细弱却同样坚决的声音响起,“我和姐姐是同样的想法。”

  是严陌。

  这是幼小而病弱的他,第一次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即使他的身板还很小,说话声音也不够大,但这一次他不再让姐姐总是站在身前为他遮风避雨。

  严嫣毕竟是个女儿家,哪怕平时再怎么强硬,但说起话来却不若男丁有用。严陌虽然还小,但他是威远侯府唯一的嫡子,如无意外严家以后是他当家做主,他的意见就不能让人忽视。

  两个俱不过十岁的小儿,竟然是将所有人都逼上了绝路。

  沈奕瑶嘴里含糊不清一笑,抹干眼泪,走到两个孩子身前站定。她面色惨淡,形容狼藉,却一脸决然之色,目光灼灼。

  “查清楚,如果是我做的,是休是罚,随你们处置。”

  沈奕瑶第一次在人前露出这样强硬的神态。

  一直以来,人们都感叹沈家这个女儿养得真是与沈家人画风大不相同。镇国公府的人刚毅、霸道、敢作敢当、行事干脆果敢。而这个女儿却像是一颗菟丝花,柔弱纤细,温婉贤淑,连与人大声说话都不会。

  当年沈奕瑶十来岁现身京城上流贵女圈子,着实让人大跌眼镜。这样一个贵女是镇国公府里养出来的吗?

  可事实上,她确实是。

  沈奕瑶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家里人宠着,下面下人敬着,真可谓是含着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前面都有爹有娘有哥哥们撑着护着,需要什么了,直接有人捧上来送到手边,甚至有时候不用自己想,便有人事事替她考虑周全。

  说句不怕人笑的话,她与大哥沈栋年纪相差许多,大侄儿也就小她两岁。侄儿刚会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家女孩少,他要护着姑姑了。

  就这样被哄着护着的人,她如何能成长。

  其实沈奕瑶一直没成长,直至此时,她也依然还是没成长。

  她的手在抖,心在打颤,满心仓皇,大脑一片混乱。

  可她还懂得一件事——

  那就是,她怎么样无所谓,可她不能让自己孩子担了这样的名义。有个名声不好的娘,她的孩子以后如何做人。

  为母则刚。

  这个词语沈奕瑶从来不懂。

  不知道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晚了些。

  严霆脸色顿时一变,他微叹了一口气,走到沈奕瑶身边,眼神柔和又含着愧疚的望着她。

  “瑶儿,你先带着阿嫣和陌儿回去。为夫知道今日你受委屈了,可所有证据都指明是您做的,娘会生气也是能够理解的,你也知道娘有多么看重子嗣。我今日也是有些不冷静,居然让事情发展成如今这幅局面。现在大家都不够冷静,这样吧,明日我会让人好好彻查一番,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复。”

  平常这招挺好用的,沈奕瑶也向来听严霆的话,可惜这次不管用了。

  沈奕瑶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丈夫。

  她想看得清楚点,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脸上分不清是什么神色,声音木然,“不用了,我觉得阿嫣说的很对,今日事今日毕。”

  说完,便去了一旁椅子上坐下。

  严霆捏捏手指,眼神深沉,不再说话。

  严嫣的眼神有些怔忪,她抿了抿微微有些颤抖的嘴唇,侧首低声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的邹妈妈:“都好了吗?”

  “回姑娘的话,人都在外面。”

  “好。”

  挡风的棉帘子此时整个被挂了起来,门户大敞。冷风灌进来,可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关心这个了。

  不知何时,庭院中通火通明。廊下、院子中,抄手游廊檐下,能点上的灯都燃起了,让里头的人可以很清楚看清外面的状况。

  庭院中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

  这些人皆为身形高大壮硕的男子,一身制式服装,严以待命。

  老夫人见此惊恐不定,“哪儿来的这么多男子,还不快轰了出去。”

  薛氏表情复杂,低声了一句,“呃,娘,这是二弟妹的侍卫。”

  是的,是沈奕瑶的侍卫,而不是威远侯府的。

  当年沈奕瑶出嫁,不光是十里红妆,还有镇国公赠予的一队侍卫。人数大约有三十多人,俱是镇国公府养的私卫。这些人由沈奕瑶自己的嫁妆供养,不与威远侯府有任何关系。

  可沈奕瑶是个内宅女子,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用的上什么侍卫呢,也就日常出行时跟几个负责安全。

  这些人在威远侯府很沉默,平日里也不招人眼,他们各自有家,轮班换值,不当值的便返回家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聚得如此整齐。

  至于这些人是如何出现在内宅的?

  沈奕瑶一直在紫玉轩,那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个三姑娘整出来的。

  老夫人惊怒不定,怒拍一下椅子扶手,“阿嫣你这是干什么,让这么多男子进到后宅来,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你想翻天了不成?”

  翻天?

  是啊,她就是想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这一会儿时间,外面的侍卫已经开始动了,有两名侍卫提溜了一人走出来,往正屋廊下一扔。

  众人定睛一看。

  此人须发皆为花白,长条脸,左腮帮子有一颗痣,一身灰色的棉衣,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这不是常大夫吗?

  常年出没于后宅,老夫人对他甚为信重。老夫人有心口疼的老毛病,俱是常大夫日日给调理的。

  严嫣一撩斗篷下摆,迈了出去。

  她望着惊恐不定的常大夫,露出一抹笑容。

  “想必如今这阵势,你应该懂是为了什么。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这大晚上的,也不想耽误时间。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人逼你说?”

  常大夫抖索着嘴唇,强自镇定,“三姑娘这话是为何意,这大半夜里的,如此行径对待老夫,这就是威远侯府的待客之道?”又对堂中老夫人急怒的喊:“老夫人,这事你得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是行医问药的大夫,可不是贵府里的奴婢下人,居然如此被折辱!”

  他为裴姨娘看完诊,又跟着来回跑了一趟锦瑟院和紫玉轩。因为天色已晚,便留在威远侯府没走,府中常年给他备了一间房,也不怕没处休息。回去刚烫了脚歇下,便被几个大汉破门而入提溜到这里来了。

  “嫣丫头,你让人绑了常大夫过来干甚?”

  “当然是有事了,没事找他干甚。”严嫣神情淡淡的。

  这句话将老夫人堵了个仰倒跌。

  她连连拍桌,哭天喊地,“老二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女儿,沈奕瑶,你还管不管了?”

  沈奕瑶默不作声,低头坐在那里。

  严霆紧紧皱着眉头,出声谴责,“阿嫣就算你气恼你娘受了委屈,也不该如此行径,又这样对老夫人不敬。”

  同样没有人理他。

  “三姑娘,老夫可不是你们威远侯府门下奴才,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常大夫威胁道。

  要是他腿不抖,说话不打颤,气势就更足了。

  严嫣懒得理他,转身进了屋。

  常大夫身边一名大汉拍了他肩膀一下,狞笑着:“你这老货真是笑人,就你这样的小虾米,捏死了也就捏死了!三姑娘说的话没听见,有话就赶紧说,别呆会儿想说没人听了。”

  这说话的途中,董妈妈带着一队丫鬟婆子进了屋,俱是凝香阁里的下人。

  严嫣眼神一晃,她们便长驱直入往东间里去了。

  隔着珠帘和屏风也看不清里头状况,只听到里面响起董妈妈的声音,“哎哟,裴姨娘,您这刚小产,怎么就下床了?”

  裴姨娘脸色僵硬,她能说她是在偷听外面动静吗?

  “……”

  “既然您能下床了,也让奴婢省事了……”

  又听里面传来严倩的尖叫,“你拽我姨娘干甚,放开……”

  不管怎么说,裴姨娘被人架出来了。

  她一身中衣,神情慌乱,披头散发的,“这是怎么了?姑母,表哥……”

  老夫人今日被气得不轻,“你让人拖了裴姨娘出来干什么,她刚小产,见不得风!”

  严倩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跟随其后跑出来,“爹,祖母,你们也不管管……”

  几个丫鬟拥了上去,又是拉又是抱的,将她推了进去。

  “二姑娘,这事可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赶紧进屋早些歇着吧。”

  严嫣视若罔闻,一拍手掌,“对了,还有一个,吴姨娘。”

  此话一出,一直站在角落的吴姨娘浑身一颤,也没人给她机会说什么话,就被人推着和裴姨娘两个站一起了。

  严嫣看着两人,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又晃晃手指,“主子做了什么事,贴身丫鬟一定会知道!”

  这是刚才老夫人拿来说沈奕瑶的话,因这莫须有的理由,沈奕瑶身边的丫鬟都被提出去打了板子,这会儿让严嫣拿出来用了。

  就有人疑惑了,那会儿严嫣明明不在,怎么知道此言?是在给自己亲娘找场子,还是巧合?

  按理应该是巧合,可看到如今这幅场面,谁敢说是巧合呢?

  这么多人,如此周全的准备,定然不是一会儿时间就能聚集安排好的,换谁都不信这是事前没准备。

  想着整件事的经过,想着外出去赏花灯的严嫣,想着之前几乎空置的威远侯府,这么好的机会,想做点什么还不是赶紧。再想想此时,怎么想怎么给人感觉这像是事前安排好的一个套儿,就等人钻了。

  是只想套裴姨娘,还是连所有人都给套了?

  这个问题永远让人不得而知。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哭天喊地,裴姨娘身边的丫鬟均被搜罗了出来。她们可就没有裴姨娘那么好运气了,直接被拖了扔到外面庭院里去,身边围了一群大男人。

  几个人抱在一起,想哭不敢哭,想喊不敢喊,生怕一旁这群大汉将她们吞吃了。

  严嫣满意的点点头,朗声道:“这便好了,还有其他的暂时先不管。我再说一次,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这大晚上的,也不想耽误时间。你们是自己说呢?还是让人逼你们说呢?给你们些时间考虑,我知道你们都懂我说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庭院里有个侍卫粗声说道:“刚才见你们打人板子不是打得挺好吗?赶紧的!这几个丫头给我挨个打,先给上道开胃菜。别等到爷爷动手了,到时候死了人就不好了。”

  被侍卫攘骂的那几个壮实婆子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她们是招谁惹谁了,刚才上面吩咐让打板子的,她们不就打了。打到半途,先是被人堵了嘴捆了丢一边,这会儿又被恐吓。

  罢了罢了,打人总比被打好。

  几个婆子手脚麻利,将那几个大小丫鬟按在了条凳之上,抖着手开始打起来。

  打了几下,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

  “没吃饭,还是怎地?”

  差点没把手里的板子惊掉,堆起巴结的笑,往冻僵的手里吐口唾沫,搓一搓,使出吃奶的劲儿。

  顿时,闷哼、啜泣、痛呼声、求饶声纷纷响起,几个丫鬟眼泪鼻涕齐流。

  “姨娘,救命啊……”

  “老夫人,侯爷,饶了我们……”

  “三姑娘,求求你……”

  一般打板子都是要堵嘴的,就怕扰了主子。今儿个这几个婆子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忘了,居然连这么重要一个环节给忘了,任她们使劲儿哭喊,自己只管抡着板子上。

  这是下马威,这是明晃晃的下马威。

  ***

  一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严嫣,眼神都很复杂。

  严郅和严瞿是吃惊,陈氏连连皱眉,老夫人是怒恨惧各种交加,严霆的眼神是颇有深意,唯独薛氏有点见怪不怪。

  这三姑娘的手段从来简单粗暴,可架不住她有用啊,看这情形,今儿个这裴姨娘是又栽了,还栽得不轻。

  薛氏有点幸灾乐祸。她可是一向和裴姨娘有仇,裴姨娘拿捏大房的用度,别看她日里不说,可从没忘过。

  裴姨娘惊慌失措想往老夫人那里扑去求助,被人一把推倒在地,她爬在地上哭嚎着,“姑母表哥,你们倒是说话啊,怎么让玉瑾受这样的侮辱……”

  严霆似有怜惜的望了她一眼,叹道:“裴姨娘你若是没做过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是不会有事的。”

  这是弃车保帅了?

  如今这情形严霆也不得不弃车保帅。

  这个结果并不令人吃惊。

  严嫣打了一个哈欠,催促,“动作快些,别磨磨唧唧的。”

  门外一声‘好呐’的应声,常大夫被提了起来。

  “老头儿,看你年纪这么大一把,本是不想为难你的。可里面那两个是女眷,不到最后轮不上咱们动手,就先拿你试试手了?放心,一定不把你弄死喽!”

  这大汉满脸横肉,一口白牙在灯下白得发亮,看在常大夫眼里却宛如夺命的鬼差。

  他还在恍神,突然感觉手上一疼。

  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痛彻心扉,常大夫鼻涕眼泪直流,扯着嗓子惨嚎着,被大汉提在半空中的身子扭曲、抽搐。

  里头的人俱是一惊,有那胆小之人,例如陈氏,捂着胸口满脸惊骇就往丈夫怀里躲去。

  “嘿嘿,滋味怎么样?舒服吗?放心,你有十根手指,一根手指有三节,咱们慢慢来,我保准全部捏碎完,你一定还是没事儿!”

  说完,又是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嚎。

  这是什么样的手段?

  十指连心,还慢慢捏碎!

  后宅的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合,打人板子还不忍直视,做了什么亏心事,还要吃斋念经安慰自身。后宅的阴私手段是不少,手上沾满血的人也不少,但那俱是无形的,是看不到的。看不到就可以当做没有,平日里照样还是假装仁义,彰显慈悲。

  可真当这种宛如酷刑般的折磨赤/裸/裸呈现在眼前时,她们才觉得真是高估了自己心灵的承受能力。这种宛如炼狱似的场面能让神经细弱的人,直接崩溃,让人夜里噩梦不止。

  老夫人已经不行了,她本就有心口疼的毛病,这会儿只感觉一阵阵绞痛,眼前黑斑闪烁。赵妈妈见势不妙,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喂进她嘴里。

  薛氏陈氏这会儿也顾不得害怕了,围了过去,给她顺气。

  老夫人抖着嘴唇,手指直颤,“沈奕瑶,你教的好女儿……”

  严嫣撇了她一眼,“祖母,可不当这么说。官府审犯人还有严刑逼供呢,要怪只怪有些人实在太狡猾了,不动真格的,都会嘴硬死不认账,孙女也是出于无奈。”

  董妈妈插言道:“姑娘,奴婢有一主意。”

  “说。”

  “这个小产可不是人用嘴说的,可以检查的法子多得很,可不是他一个大夫摸了脉,说小产便小产的。要不,我带裴姨娘进去检查检查?”董妈妈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去瞄裴姨娘。

  “这主意好……”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姑娘,这老货太没种,招了。”

  “呵,祖母你看,这不招了!”

  老夫人脸被气成猪肝色。

  裴姨娘面若死灰,瘫倒在地。

  这个结果旁人并不意外,多多少少均对沈奕瑶是被裴姨娘坑了有数,让他们意外的是三姑娘这问话速度。本以为这事要想查个究竟,必是项大工程,要将所有人一一叫来问话,碰到个狡猾推诿的,会耽误不少功夫。

  谁知道别人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只提了几个关键人物,严刑一上,这不就老老实实招了!

  严嫣走到裴姨娘的面前,蹲了下来。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们正道不走,非要走邪门歪道。好的不学,偏要阴谋诡计。我曾经很头疼,你这样的人太多,我是不是也得学学自保。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样一句话,所谓的阴谋诡计各种手段,在绝对力量下都是渣渣。裴姨娘,你满意你看到的吗?”

  裴姨娘死死的瞪着严嫣,“你是怎么发现的?”

  严嫣站起来,居高临下,“这就不需要告诉你了。”

  “你——”

  “来,对大家说说吧,我相信祖母定然很喜欢听你讲诉过程,顺便让我娘也知道她是怎么被你陷害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严嫣笑一笑,“我觉得你最好听我的,我这人一向记仇,你懂的。”

  明晃晃的威胁。

  裴姨娘面色一白。

  她知道自己这次定然下场不会好,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呆在府里了。可她还有两个孩子在府里……

  裴姨娘没再挣扎,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讲诉出来。

  其实事情很简单,这整个过程就是裴姨娘设的一个局。她眼见自己被关,想出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等,等到所有人都气消,看着两个孩子的面很可能会放她出来。可她历来养尊处优,吃不了那个苦,剩下就是另一个可能了,她有让人不得不放她出来的理由。

  威远侯府子嗣稀少,老夫人历来重视这个,如若她有了身孕,老夫人定然不会让孩子和她一起吃苦。

  她拿捏老夫人的脉搏很准,可她并没有身孕,那么只能假装有孕了。

  等她被放出来,这只是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她该考虑的就是怎么把这个谎圆过去。

  她之所以会选中沈奕瑶,并不是为其他,只是为了让之前那茬过去。终归究底,她之所以会被关,并不是因为中饱私囊,而是偷拿了主母的东西。

  她拿了沈奕瑶的东西,沈奕瑶害她损失一个孩子,两两相抵,之后便再不能拿此事说事,并且沈奕瑶会一辈子觉得自己欠她的,这是最好的结果。

  裴姨娘本身计划是如此的,无奈的是变化太快,她唯一没算到的就是人心的善变。错估了老夫人和严霆的心思,还有就是她明明行事缜密,自信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还是让人发现了,而别人将计就计。

  至于帮手,一个是严倩,严倩负责传话,还有一个帮手便是常大夫。

  常大夫之所以会帮裴姨娘,是因为有把柄在裴姨娘手上。

  这老头人老心不老,看中了老夫人身边丫鬟流苏。可流苏是老夫人身边得脸的丫鬟,怎么可能将丫鬟给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做妾。裴姨娘看出此中端倪,就特意卖了一个好,借着老夫人信任于她,自己又管着中馈,便将流苏配人了。

  对老夫人说的是配给了一个庄头,实际上是暗里送给了常大夫。

  常大夫有把柄捏在裴姨娘手里,自然是要听她的了。

  当然还不止这些,常大夫负责给老夫人调养身子,治疗心口疼,其中有一味最主要的药,就是老夫人吃的‘养心丸’。

  这个养心丸乃常大夫祖传秘制,均是他自己配制,老夫人为了身体,常大夫说需要什么药材便给什么。裴姨娘管着中馈,两个合谋在中间捞了不少钱。

  ……

  “好你个裴玉瑾,你从小在家不得嫡母的待见,我看你可怜,几乎是将你留在身边养大的,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坑我吃药银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一个茶盏砸了下来,不光将裴姨娘额角砸出了血,还泼了她一身茶水。

  裴姨娘跪坐在地,嘤嘤哭着,“都是侄女猪油蒙了心……”

  沈奕瑶神情悲喜难分,说不清其中的滋味。

  门外这时传来一个声音,“三姑娘,这老货怎么办?捏了他两下就晕了,要把他弄醒吗?”

  裴姨娘不敢置信抬头瞪着严嫣,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你——”

  “兵不厌诈。”

  ……

  “老大,你觉得我表现怎样?”满脸横肉的大个子做出一副讨好巴结样。

  侍卫老大瞄了他一眼,“还行。”

  长得太凶也是一项资本,吓人不用费力气,只用龇龇牙放两句狠话就行了。

  “三姑娘的办法还真好使啊,也不知道里面那个有没有气死,我看都喷血了!”这傻货还在吊着脖子往里头望。

  老大翻翻眼睛,懒得理他。

  “哈,咱们公爷用兵如神,没想到这三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balabala……”

  老大很想来一句,你这么蠢,你娘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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