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缓缓走下竞技台,虽然身上的灼伤很疼,身上肌肉也都拉伤了不少,他甚至虚弱到随时可能会倒下,但他心里很痛快,不仅因为击败了尼古拉斯进入了前八席,也因为能把一直想说的话面对面告诉尼古拉斯。
但是,在开心中,蓝若感觉到了一丝阴霾……那个时候,自己真的对尼古拉斯起了杀意。
蓝若觉得自己居然有些弄不懂自己,自己和尼古拉斯之间虽然有矛盾,但并没有激烈到那种程度,自己为什么会下那种重手?
蓝若感觉背后有冷汗渗出,他想到了自己看见过好几次的血红眸子,还有内心深处可怖的低语声。
“蓝若。”有人叫住了他。
不知为何,蓝若被惊得浑身一颤,他抬眼看见了银彩。
银彩面色像纸一样苍白,他淡淡地问道:“蓝若,你怎么了,满脸是汗啊,是因为和尼古拉斯的战斗吗?”
蓝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全是冷汗,他舔了舔嘴唇说道:“我没……没事,你和夏诗战斗的伤好了吗?”
银彩皱了皱眉,似乎有一些不悦:“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蓝若笑了笑:“没事就好。”
银彩一脸淡然地说道:“祝贺你进入前八席。”
蓝若觉得银彩很反常,往常的话他肯定会哈哈大笑道:“蓝若进八席啦,走走走撸串去,你请客!”
“嗯……谢谢。”蓝若说。
蓝若突然想到银彩和夏诗比赛时,他曾经感受到一种很熟悉的波动……就和夜里做梦时感觉到的很像,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银彩,你和夏诗战斗时,用的是什么术式啊?”
银彩用很陌生的眼神瞟了蓝若一眼,蓝若看见了他的眼神居然下意识退了一步。
银彩忽然扯出一丝笑容,他走近蓝若一步,给了他一个熊抱,并凑在蓝若耳畔悄声说:“你明明知道的,我们是一类人,只是你不肯正视真正的自己罢了。”
蓝若瞳孔一缩,银彩缓缓松开蓝若转身走了。
蓝若久久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见言灵院院长利兹宣布道:“十六强赛结束,八强赛三天后举行,下面是参赛者名单……”
蓝若走出圆形剧场,他真的不太明白银彩说的话的意思,但是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蓝若让自己尽量不去考虑银彩说的话,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蓝若在外面默默等着阿修罗,阿修罗是时候兑现他的诺言了。
阿修罗终于走了出来,蓝若一句话没说,跟着阿修罗走到了中央行政区,进了武道院院长的办公室。
阿修罗的办公室很煞风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两人坐下,蓝若静静地等着阿修罗开口,到这时候,他反而不急了,他心情很平静,没有畏惧,没有期待,没有焦躁。
一向行事果断的阿修罗像是一个零件卡死的机械,似乎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蓝若从没见过那样的阿修罗,回忆往事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难以想象的痛苦的事。
蓝若见阿修罗不说话,便主动问道:“关于蓝家,我查了很多书,书上只记载了它曾经参与百年血战。”
“百年战争……那是一千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在兽人之国芬里厄的怂恿下,银雨之国、法之国和芬里厄这东境三大国结成了三国联盟,以银雨之国为首,分成三路向西,侵略占领他国,意图统一大陆。”
“仅仅这三国掀起的战争,居然让整个大陆陷入腥风血雨近百年,世人惊恐之下为之命名为百年战争。”从阿修罗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对蓝家的历史颇为了解。
“蓝家在百年战争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百年战争中,一向低调的蓝家是东境三国联军的主心骨,它让整个大陆见到过蓝家真正的姿态,于是世人们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阿修罗缓缓说道,“蓝家,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看似低调,却强调着自己存在怪物,也是近千年来,实质上君临整个修灵界的最强家族。”
蓝若听着阿修罗说的话,吃惊于蓝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地位,同时,阿修罗的语气不知为何让蓝若感到了一丝寒意。
“义父……你说我是蓝家的人,但为什么……我在北境而不在银雨之国呢?”蓝若终于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阿修罗轻叹一声,说道:“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当时,蓝家有一个少女被家里人逼着和她堂兄成婚,蓝家为了血统纯净,只允许同姓近亲通婚,少女很叛逆,她没有像以往的那么多女孩子一样屈服,她认为哥哥就是哥哥,绝不可能成为丈夫,所以坚决不肯成婚,她在新婚那晚逃婚了。”
“那个少女不是一般的少女,而是蓝家不世出的奇才,虽然年幼,却已经没人能拦住她了,她逃出了雾华真宫,逃出了银雨之国,开始了旅行,她便是你的母亲。”
“她很无聊,游山玩水并不能略微缓解她的无聊,于是她开始四处找各国高手交战,打败他们然后留下姓名。蓝家隐世上千年,她知道不能以蓝姓招摇,但她却偏要这么干,给蓝家找麻烦。”
“她是一个拥有上天一切眷顾的天之骄女,有时却当真是如一个个调皮的孩童。”阿修罗说到这里,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阿修罗的语气忽然激昂了起来:“她打败了东境法之国、芬里厄的高手,挫败了南境所有的高手,又向西走,把遇见的灵者全都打了遍。”
“之后她穿过中境,甚至把神圣教会的教皇都打败了,还被教会追杀,之后她甩掉追兵,又划船去极东岛国日起,把日起所有的道场都挑了,那等的张扬,那等的强大,天下仿佛都不在她眼中。”
阿修罗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终点站是北境……她在这,像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恋爱了,她邂逅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花匠。”
“那是一个爱花成痴的男人,他总是看着花朵傻乎乎地笑,花匠是一个孤儿,他用自己攒下的钱买下了一个花圃,租下了一爿小店,他除了花以外一无所有。”
“但是你母亲偏偏爱上了他,也许,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
阿修罗的眼神虚幻:“她为他,而结束了漫长的旅程,为了他,放下了自己的一切,为了他,甘做一个花店的女主人,为了他,把所有的年少轻狂化为成熟优雅……”
阿修罗的眼神变得很沉痛和悲伤:“为了他……居然不惜和整个蓝家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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