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曜审判”的大魔法已经极度接近八阶领域,堪称准圣级,整个螺旋柱散发着毁灭的意味。
这道螺旋柱穿透了天空,也狠狠地砸入了地壳,周围的地面像是烤透的饼干一样脆弱,震栗着,绞动着,崩裂着,大片大片地被掀开。
七色螺旋体的中央耀眼得目不能视,洛拉站立在那里,他周围的一切生命、非生命都急速崩坏着,他自己的身体也在崩溃着,化为无尽的七色光尘,弥漫了整个寒山。
洛拉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量正在被这个术式迅速榨干,他看着自己正在慢慢尘化的身躯,叹了口气,心道:蝉眠十七年,褪去蝉壳却不能久活,还真是像我啊……
随着身体的消逝,洛拉的意识也渐渐飘渺了,他的眼前最后闪过的,是蓝若的身影。
洛拉心中默默道:世传,拥有七种属性的不世奇才降世,则为七曜之子,历代的七曜之子都是潜力无限、才华横溢之人,他们心怀天下、济世救人,背负匡扶世间正道的重大使命。
七曜者,救世主。
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的话,那么,我舍弃生命,救了那个孩子,他的命中,也有我在,我七曜的使命自然也交给了他!
蓝若学弟,真的想看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方啊……可惜我看不到了……
青天的躯体彻底化为了光点,七色螺旋骤然扩散,竹海皆被卷成碎末,竹林里栖息的飞鸟、竹鼠、野獾都被绞成肉泥,千里寒山都为之一撼。
黑暗里隐藏的那个极为强大的灵者也被光芒卷入,生死不知。
七色螺旋强盛到了极点,然后骤然暗去,北寒山脉,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巨大疮痍,一个深深的、黝黑的巨洞,宛若陨星之坑。
这时,北方深黑的天际,滑落了几颗泪一般的流星。
附:
根据正史《北境纪年史》记载,霜月历9992年2月1日夜,北境东方寒山群,七曜之子,一代少帅青天陨落,他燃烧了自己,照亮一个时代,是夜,异象频起,东方七色交织,夜空陨星如雨。
……
几重山外,守陵人的结界内,只剩下满地不成人形的肉泥,粘稠的鲜血几乎没过了守陵人的脚。
守陵人虽然击杀了所有剩余的南境灵者,但他在南境灵者的临死反击下受的伤也决不轻,他的衣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身上有很多道伤口,胸口还有两处很深的贯穿伤,隐隐能看见肋骨。
守陵人撤去了结界,放下了君子不器碑,一手倚碑,弯腰咳出一口浓浓的血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这时,他又变成了一开始的那个眼睛昏黄,腰背佝偻的耄耋老人了。
远处,忽然亮起了惊天的七色螺旋,片刻,那螺旋黯淡了下去,守陵人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何,七曜之子,都如此惊世地现身,却又如此惨淡地退场呢?明明是救世主,却被这世界所扼杀,师祖……你当年,也是这般无奈吗?”
忽然,竹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守陵人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南境居然还有残余的人,南境为了这次围杀,究竟出动了多少人?
五个身手不凡的六阶灵者从竹林里走出来,那些灵者看见守陵人脚下那片粘稠的血肉,不禁有些胆寒。
守陵人眯起了眼,正准备再次大开杀戒,忽然,守陵人身上一僵,林中又缓缓走出一人,那人有着火红色的头发和眼瞳,穿着很休闲的白色的衬衫,一支血红的曼珠沙华别在左胸,有一种莫名的妖艳。
守陵人知道,这个人,和这些六阶的杂碎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甚至,他和一般的七阶灵者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洛斯蒂法用轻柔优雅的声音说道:“圣魔老前辈,晚辈洛斯蒂法,是侍奉博德国十夜大帝的律者,早听闻您是硕果仅存的上一代律者,能见到您,实在是晚辈的荣幸。”
守陵人说道:“别再用那个古老的称呼了,我早已不是律者圣魔,我现在只是一介守陵人,你们已经杀死了青天,还想怎么样?”
以守陵人这么暴戾嗜杀的性格,没有直接用君子不器碑招呼上去,而是说出这种略带示弱的话,已经是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可见守陵人对洛斯蒂法的忌惮。
洛斯蒂法彬彬有礼地说道:“我们南境已经得知命运之轮能启动潘多拉,所以,我们,还想要命运之轮的黑晶卡,青天,似乎把那卡交给了一个年轻人?”
守陵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命运之轮?哼,让你们拿了命运之轮,我北境就离灭亡不远了!”
洛斯蒂法叹了口气:“晚辈只是奉命行事,前辈勿怪……”
守陵人沉默片刻道:“南北势同水火,有什么怪不怪的,来战吧!”
洛斯蒂法身旁一个高高胖胖的六阶灵者低声询问道:“曼珠沙华大人,我们猎犬组有提尔国史基皇子的命令在身,须排除对南境不利的一切因素,命运之轮我们必须拿到,那么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洛斯蒂法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快滚吧,还有,猎犬,你记住,下次再敢叫我曼珠沙华,就算是你的主子史基皇子也救不了你。”
猎犬一脸横肉微微一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然知道洛斯蒂法是言出必践的,但他心里也有些阴狠地暗自嘀咕:七阶灵者很了不起吗?是十夜帝眼中的红人很了不起吗?博德国居然如此嚣张,等我回去,一定要向史基皇子禀明,在南境会议上好好打压一下博德国的气焰。
猎犬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表面上却一脸恭谨地退后,然后率领部下离去。
两位律者对峙着,七律者,是伊米尔大陆上仅次于天下五绝的存在,和四方刀剑使并列,这种等级的战斗并不常见,新老两代律者之间的战斗更是少见。
洛斯蒂法手上亮起了泛着音系术式的崩坏之红,守陵人则是举起了大碑,神色微凝。
……
上百里外,巍峨雄伟的吉尔达之盾,清凉山上,青木悠孤坐在凄草馆里,遥望着东方浸染云彩的七色之光,一时愣住了,三百年多年前,他也见过这种景象,青木悠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又是悲伤又是愤怒。
“竟然又是……七曜审判……”
青木悠思索片刻,这世上知道青天去取命运之轮这件事的人只有青木悠、青天、青侍还有权杖第三队,而权杖第三队是青天和青木悠临时指定的……青木悠的眼神愈发寒冷。
他咬着牙说道:“青侍……叛了吗?以青天那孩子的身手,就算遇上八阶的灵者也应该能全身而退,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一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是青天一向谨慎,也只有从小陪着他的青侍有机会暗算他,没想到……青侍居然都叛了,可恶,北境……究竟有多少叛徒?”
青木悠简直想立即奔赴北寒山脉一探究竟,但是他的身上忽然掠过一丝冷意。
整个吉尔达之盾都在青木悠的感知域笼罩下,在刚才那一瞬,青木悠感知到,在吉尔达之盾城墙外的黑暗里,有一个幽灵般的黑影一闪而过,随后,那个黑影居然在青木悠的感知域中隐匿了行迹。
青木悠知道,这个黑影明显是故意露出行踪的,就是为了牵制自己的行动。
能在青木悠的感知域中忽然消失的人,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这些人个个都拥有着恐怖的实力和了不得的身份地位,但是因为这些身份地位,他们大多也都有着一些限制。
青木悠知道,当今世上,有如此强大修为,有理由和北境敌对,而且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吉尔达之盾城门口的人,就只有那个人……
三百多年前,那时北境联盟还不存在于世,南方七色光华亮起之后,愤怒的青木悠不顾一切地奔赴南境醒鸣宗,把那个人全宗上下都屠得只剩他一人。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青木悠有了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不能再意气用事,若是青木悠现在奔赴寒山,谁能抵抗那个黑影的袭击?
南境为了这次行动,筹谋已久,在北境安插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就连这个胆小成性的黑影都被请了出来,说不定,南境就是故意引青木悠离开吉尔达之盾,好在吉尔达之盾大肆破坏,毁灭掉古代遗迹,所以,青木悠不能走。
青木悠自嘲道:“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我和他的位置颠倒过来了啊,不过,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都不敢出来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青木悠站在凄草馆顶的小台上,倚着朱栏,看着深夜里宁静的古城吉尔达之盾,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地轻声自语道:“吉尔达之盾是北境的核心,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一阵潮湿的风吹过楼阁,青木悠喃喃道:“起风了,要下雨了吗……”
青木悠的眼前忽地闪过青天和蓝若的面容,悠的容颜依然美丽,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苍老了。
半晌,他的目光又变得决然,他对着寂寥的夜空道:“就算,你们打到我城下又如何……只要有我在,北境就不会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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