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管,反正它是从俺手中跑掉的,就得从俺手中找回来。【】”
孙悟空左手挠右手,右手挠右手,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架势。
反正想让猴低头,难。
“昆仑镜乃是本门之物,就不劳大圣挂心了。”杨戬话锋一转,“倒是大圣来昆仑时日已久,旃檀功德佛挂念甚深,大圣也该早日回去陪你师父钻研佛法才是。”
“不去不去。那和尚啰嗦,老孙一看见他就头疼。”
这时昆仑镜中已经打了起来,虽然旃檀功德佛有些不敌,但有地藏王菩萨在旁相助,暂时不会受伤。但再往下就难说了。
“这,这是那和尚?”悟空有些吃惊,因为镜中的旃檀功德佛论拳脚和法力,皆不在悟空之下。他使一禅杖,一普通的棍法,似乎绵软无力,但面对冥河老祖凌厉的攻势,却丝毫不显凌乱。只是法力上有些不济罢了。
看着唐僧渐渐不敌,孙悟空还真急燥起来。有心想出去帮一把,又怕惹玉鼎不快。
杨戬淡雅无波的声音这时响起来了,“大圣放心,令师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一个长相平平无奇,头上束发,身上系着大红袈裟的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诸位倒是好兴致,全不顾外面打得火热。”
这人刚进来,一直站在边上的道行天尊就是一个机灵,然后气得挥拂尘朝着那人追打而去。那人看到苗头不对,掉头就走,却被道行天尊使土遁先行堵了门。道行天尊对着这人使劲眨眼,这人却似乎故意不解其意。抱着头道:“师父,徒弟做错了什么,令师父如此生气?”
“你你你,你把那块大红布给为师脱了!”
此人作恍然大悟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袈裟,然后不以为然道:“师父,别呀,这是刚才弟在凡间与一妖僧打斗时,那斯逃走,慌忙之间落下的,弟看是块好布料,所以没舍得扔。嘿嘿……”那笑的姿势像了啸天犬。
“你你你,这几天又上哪去丢为师的脸啦?”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能这么说呢,弟在凡间除强扶弱,不曾丢师父的脸啊。”
说着原地转了个圈,那袈裟不见了,露出里面道服。待站定,仿佛才看见多宝道人也在这儿,上前一礼,“如来佛主怎么有空来昆仑山啊,失迎失迎。”
“韦陀菩萨客气。刚才见菩萨继旃檀功德佛之后从空而降,勇气堪佳。”
“你胡说什么,我跟那个和尚可不一样。我是被结界反弹才掉下去的。”也就是说,被冥河的掌力震下云端的,只有旃檀功德佛。而韦护是在庆幸自己没赶上这一掌时,得意忘形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了。
本来昆仑山结界是不拦自家弟的,但因冥河老祖的到来,临时改变了结界入口,导致韦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得头顶上多了个大包。本来刚才在外面还是一光头和尚呢,现在却满头青丝,这是为了掩饰其尴尬啊。
玉虚宫大殿,元始居中,通天居左,上居右,盘坐于八宝云光座上。
“师兄,你说这掌教,何意啊?”通天有些耐不住性了。
“师弟少安毋躁,我等静观其变。”上曰。
“冥河出了血海,我们人中任意一人便足以与他对阵。以杨戬的性,断不会高挂免战牌。”元始说完,看了看上,又看了看通天,补充道:“看来咱们的掌教是另有目的。”
说时,眼神怪异,其他两人微微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人一起大笑:“哈哈哈……”,笑声震动整个玉虚宫。
清虽知有戏,但到现在他们也没弄明白戏是怎么开始的。
“只是不知道,冥河老祖甘愿冒险离开冥海,究竟为了什么?”通天问道。
“这个”,元始天尊看着通天,又转头看上老君,均是摇头。
“位教主好兴致,女娲在天柱峰下就能听到位的笑声了。究竟何事如此可笑?”
女娲缓步走来,清出迎不说。
四人坐定后,上先开口道:“刚才我等想起昔日伏羲神王戏魔祖之事,故而失仪,让娘娘见笑了。”
“无妨。今日被戏的可能就是冥祖了。”
“不知娘娘来此,所为何事?”
“本座听闻,业火红莲落于杨戬之手,冥河这次必是为此而来。”
“原来如此。”清这下总算明白了。
“伏羲哥哥转世时,将身上的混沌力量也一起封印了。若业火红莲当真在杨戬身上,危矣。只不知杨戬用了什么方法,暂时压制了红莲的力量。”
清冥思苦想,然后眼睛一亮,齐齐说出四个字:“心头之血。”
“世间万物皆可封印,唯本心不能封印。”女娲点点头,继续道:“用神王的心血封印区区业莲,当真是——”
当清感到气氛不对时,转头再看女娲,先前高雅绝尘、婉约清丽、悲悯众生的人类之母,俨然被刚从地狱里出来的寒脸罗刹所取代。
“能糟践身啦!”
然后绝尘而去。
目送女娲娘娘离开,清对昆仑结界外的冥河施以同情的眼神。并齐齐叹道:
“女人啊,为什么要爱得这么细致入微、斤斤计较、环环相扣、不依不饶、小题大做、没头没脑、阴晴不定、精神大调,这会令男人窒息的。”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补充道:“其实女人的这些特点,在男人身上得到了综合的提炼,叫‘霸道’。”
清看羲皇和娲皇相爱,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久,这段爱情在天地间缠绵了数万年,最终导致两人分开的原因竟然是,爱得深,爱到无法再爱,爱到不忍伤害,爱到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怕伤害到对方,爱到害怕失去,害怕从快乐的巅峰跌落痛苦的深渊。当深爱最终变成不知道该怎么去爱时,因为背负多,无论责任还是压力,所以只能冷淡,离开,让深爱的人忘记,让这份爱渐渐地沉淀、冷却,却从不会消失。
“情到深处情转浓,缘到深处情自薄。爱到深处方生怖,乐生悲无怨尤。”
上老君似是想起了自己经历圣人劫时,轮回世的姻缘往事,所以感慨道。
“师兄,听你的串门弟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女人都是感情动物,男人都是理性动物。大家都清楚,伏羲和女娲的遗传占了八成。”元始天尊靠近上老君轻声道。
“串门弟?哪个?”
“孔啊。”
“师弟啊,你啊”上指着元始,意在责怪,却又不似责怪。这时,小哪吒跑了进来,
“哪吒参见师祖、师伯祖、师叔祖,掌教让哪吒给位天尊传个话:冥河老祖若是执意不走也就罢了,若是有回转之象,烦劳位天尊挽留个十天半月,以尽地主之宜。”
“得,该咱们出场了。”上立刻精神大长。
...
清最爱看戏了,当然,如果能偶尔客串一下,也是不错的消遣。
“冥河老鬼,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小心血本无归啊!”通天教主捋着胡,眼皮微垂,惋惜道。似乎在对即将倒霉之人表示深深地哀悼,面上却满是揶揄笑容。
清源宫,众仙好整以暇地看多宝道人和韦护相互挖苦,最终话头还是转到了孙悟空身上。
“您不愧是西方好佛主,体谅下属,为了一猴,甘愿亲历亲为,让猴师父在外歇着。顺便磨砺猴师父,真是用心良苦啊!”韦护可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一针见血。
如来听这话,并没急着反驳,而是转身瞟了孙悟空一眼。本以为孙悟空听韦护“猴师父猴师父”地称呼,这猴会上来与之争吵。
这不看还好,一看如来那个郁闷啊!
只见猴站在玉石桌边,眼睛像被什么吸住了般,还时不时地舔舔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样,一边和其它人一样看如来和韦护打嘴仗,一边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顺着猴望的方向,如来看到石桌上用玉盘盛着一盘看上去就很可口的——人参果,那果已经去了皮,切成小块,诱人的香气直往人鼻孔里钻。
见如来往这边看,坐在桌边的杨戬也注意到了猴的小动作。杨戬无耐地摇摇头,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把盘往桌边移了移。猴并没注意到杨戬这个动作,它只顾着把背在身后的手往桌上摸去,发现了果的位置,便连盘带果一起挪走了。
如来看到这个动作,再次佩服杨戬的胸襟气量。自从西游放出了孙悟空,杨戬上天做了司法天神,这猴就没少跟杨戬对着干。如来就不明白了,这样一只不服管教,整天惹事生非,不知好歹的猴,哪一点值得杨戬欣赏。当初孙悟空是杨戬的死对头,杨戬救它。这次杨戬改天条,孙悟空帮着那群粗人跟杨戬作对,最后虽然是沉香重伤了杨戬,但那一根重达一万千五斤的定海神针铁打在这人的腰腹之上,威力又怎么小得了。即使是如来佛主自己,也不敢硬挨。那可是碰着即死,擦着即伤的大禹治水的神兵利器,不是随随便便的破铜烂铁。在被众人围攻打落溪边后,当时应该已经重伤了,再加上兄弟亲人的背叛和不理解,这个人当时已经无力也不想再做最后的挣扎了。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自己能原谅这个重伤自己的猴吗?
如来疑惑着,眼神又放在杨戬身上。此时的杨戬当然知道盘在猴那儿,却装作不知,只是不动如山地坐在那儿,悠闲地摇着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猴狼吞虎咽的吃相,嘴角微微上翘。在这样温和随性的杨戬身上,多宝如来看到一种东西,大人才有的大量。如来佛主倏忽间,感觉到在这人面前,自己这些年的某些东西积攒下来,似乎微乎其乎。
这种东西叫作“上善若水”。
水:避高趋下是一种谦逊,奔流到海是一种追求,刚柔相济是一种能力,海纳川是一种大,滴水穿石是一种毅力,洗涤污浊是一种奉献。逝者如斯乎,人生尤如奔流至海的江水。乐善好施不图报,淡泊明志谦如水。杨戬就像这水,有时寒如冰霜,有时暖如春水,流淌在人心中,滋润净化了心境。
圣人的心境,上善若水。是啊,杨戬有这种心境,他应该是圣人。
爱人,爱物,爱众生,爱一切所能爱的。
多宝如来庆幸当初答应了杨戬,进行西游。毕竟,像这样的人,没有人会想着拒绝他的意愿。
多宝现在也在悟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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