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工欲善其事

  康纳家族所在的城市叫做碧狼城。

  城外一处山坡上,绿草如茵,加纳躺在青草地上,问不远处坐着愣神的楚楚:“妹子,那天你和康塞尔身上散发出的红色气息是什么?看上去很炫的样子。”

  楚楚看了他一眼,懒得回答。

  “说呀,说呀,说呀。”加纳笑问,喋喋不休。

  “不说,不说,不说。”楚楚有些急眼。

  加纳凑了上去,捅了捅她的胳膊,挪揄道:“我又没招你惹你,为什么不说。”

  楚楚冷哼一声,质问道:“虽然你不是小莫,但既然我们遇到了就是缘分,你那天不是说要努力修炼吗,可你自己想想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不是招猫就是逗狗,哪努力过一天?”

  加纳知道理屈,讪笑着说,“你有所不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你那心上人小莫这副驱壳儿,就是修炼十年也算白费。”

  加纳说的对,他虽然是魔法师,但对于一些靠修炼武技进阶的人也了解一些,虽然他们的资质和体质要求不像魔法师那么严格,但总归是有要求的,莫非里这幅躯体,实在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差的。

  楚楚一时无言以对,莫非里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曾经的他,是那么努力,是那么勤奋,可是,成就却和别人越拉越远,所以他时常感到深深的自卑。

  加纳看楚楚不说话,笑问道:“怎么,想心上人了?”

  楚楚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哎,糊涂难得,难得糊涂,算了吧,这就是命!”他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有感而发。

  楚楚拍了拍他的肩膀,“加纳,对不起,冷落了你,我不是有意的。”

  加纳大度一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站了起来,眺望远处城郭,“楚楚,我问你,神魔大陆上有改变一个人体质的丹药之类的灵物吗?”

  楚楚肯定地说,“有。”

  “能弄到吗?”

  “难,很难,难于上青天。”以楚楚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错不了,一定难比登天。

  “怎么说?”

  “想要改变体质,据我所知,最好的丹药是洗髓丹,那可是三品丹药,价值连城,整个康纳家族,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康塞尔表哥那样的嫡系子弟都没有用过,小莫只是旁支,恐怕,这辈子也没有那种命了。”

  楚楚听懂了加纳的言外之意,他想改变小莫的体质。

  加纳也听出来了她话中的意思,三品丹药很珍贵,以自己现在占有的这幅躯体主人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享用。

  “事在人为,办法总会有的,走吧,回去了。”加纳招呼楚楚回家。

  楚楚站起来,亦步亦趋跟上。

  现在已经距离加纳来神魔大陆过去了一个月时间,他说过要努力,可是,每天却正事儿不干,就在山上到处跑,沾沾这里的花、惹惹那里的草,逗逗漂亮的楚楚,仅此而已。

  楚楚答应了帮助加纳修炼,可看他现在一副纨绔的样子,心里难免着急,自然就少不了数落,不曾想,苦口婆心说了一大推,他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继续山上山下到处跑,乐此不疲。

  楚楚恨铁不成钢,心里暗暗发誓,陪够他一个月,若是他再不长进,就远离他,反正他又不是自己的莫非里。

  今天是第三十天,刚好一个月满。楚楚之前愣神,正是在想这个事情,她很纠结,到底还要不要管加纳。管他的话,每天看他玩物丧志很生气,离开的话,真有些舍不得,他会说笑话,他会哄人开心,他开朗,他阳光……

  是夜,莫非里的小屋。

  加纳和楚楚各怀心思,一言不发。

  忽然门开了,进来一个人,一个老人,正是族长莫言。

  老人笑问,“咦,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在啊,太好了。”

  楚楚站起来让座,倒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干爹,请坐,您喝茶。”

  加纳没有起身,看着老人挤出一个十分夸张地的笑脸,“高高手,请坐。”

  莫言人老成精,发觉气氛不对,没有坐,打量了两个人一眼,说:“算了,我明天再来吧。”

  “干爹,您有事儿吗?”楚楚歉然一笑,赶紧问道。

  莫言今天来的确是有正事儿,听楚楚问,站住了,却没回头,说,“这些天我和你们两个小家伙聊天真的很开心,不过,我想提醒你们,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应该以修炼为主,想要成为人上人,必须努力。”

  楚楚和加纳错愕的看着老人的背影,然后,面面相觑。

  老人出去了,只留下一声叹息。

  楚楚心中的震撼很大,老人是她的干爹,同时也是一族之长,这么多年了,过去这一个月,他来莫非里小屋的次数恐怕比过往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说出刚才那一番话,还是第一次。

  “嘿嘿,这才像个老人,有了点儿当族长的样子。”看着莫言离开的背影,加纳嘿嘿地笑。不是冷笑。

  楚楚突然流下了眼泪,看向加纳,说,“谢谢你,加纳。”

  加纳笑而不语,他知道女孩要说什么,就像她想的那样,老人刚才的话,是赤裸裸的关心之意。

  楚楚有些激动,“加纳,谢谢你让小莫获此殊荣,真的非常感谢。”

  加纳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不是也在帮我吗?”

  “帮你?”楚楚怔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是答应过帮你修炼,但你这些天从没修炼过啊?”

  加纳嘿嘿一笑,说:“放心吧,你的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明天,等明天你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我……没有要离开。”楚楚低声辩解。

  加纳站起来,“走吧,天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我送你。”

  楚楚站起来,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低头朝外面走去。

  两人一路无话,却都心事重重。

  翌日,和煦的阳光照进莫非里小院,暖意洋洋。

  楚楚早早来了,她一夜没睡,终于做出了决定,她决定,无论如何,不离开“莫非里”。

  加纳伸着懒腰出了小屋,看到楚楚,灿烂一笑,“妹子,早安。”

  “加纳先生,您早。”

  “呵呵,走吧。”加纳带头朝小院外走去。

  “加纳先生,我……”楚楚想要说出自己的决定,话到了嘴边,又觉难以启齿。

  “呵呵,你是想说,你不会离开小莫是吧。”加纳贱贱地笑着。

  “你……我……”楚楚脸上红红的,似是被说中了心事。

  “妹子,放心吧,你是舍不得莫非里也好,亦或是好意想继续帮助我也罢,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一定会努力。”

  楚楚猛然抬起头,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晚上那个浑身散发出王者气息的少年。她重重点点头,换上笑颜,问,“今天去哪?”

  “上山。”

  “上山干什么?”

  “采药。”

  “采药干什么?”

  “炼丹。”

  “炼丹干……”楚楚一顿,“啊……?”

  “别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吧。”加纳笑的很神秘。

  炼丹之法,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不过,对于无所不知的魔法师而言还不算太难,但是,这种术法,在神魔大陆上几乎已经失传。

  炼丹过程中,需要各种魔法元素的辅助,一个没有魔法元素的大陆,谈炼丹,无疑是痴人说梦。

  物以稀为贵。神魔大陆上现在能够听到的或见到的一些特殊丹药,那都是百年前,千年前炼制后保留下来了,现在,用一颗,少一颗。这也就导致了丹药在短短数百年间水涨船高,价格飞一样飙升。

  其实这里的炼药师并没有绝迹,只是很少,就像魔法师一样,全世界,不足百人。

  搞清了原因,自然不难理解楚楚的惊骇,她没有听错,加纳说的,就是炼丹。

  虽然现在楚楚心中有百万个为什么,但最终忍着没问出来。

  加纳带着楚楚到了前几天他们来过的一个山头,他蹲在一株开着蓝色的妖艳花朵前,仔细看着,却迟迟没有摘下。

  楚楚看着着急,催促说,“这是什么植物,炼丹要用的吗,赶快摘下来啊。”她知道,炼丹需要用的物品不止一样,眼下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她不想再看着加纳浪费时间,另一方面也想快点见识一下这个来自异界的“莫非里”炼丹的本领到底是真是假。

  “这不是炼丹的材料。”加纳淡淡笑着解释。

  “嗯?那你还看它干什么,浪费时间。”楚楚不满嘟囔。

  “并不是浪费时间,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加纳认真的问。

  楚楚摇头。

  “想不想知道?”加纳笑看着楚楚。

  楚楚不耐烦了,一个大男人,却细腻如女人,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不想知道,我只想你抓紧时间,一寸光阴一寸心,寸金难买寸光阴,你地明白?”

  加纳笑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蓝色花朵采摘了下来,递给楚楚,“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蓝色妖姬,送给你。”

  楚楚怔住,茫然的接过去,轻轻重复,“蓝色妖姬,蓝色妖姬,蓝色妖姬。”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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