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什么事?”
正坐在庭院之内翻看着这几个月来的账目的常万山,听到这道略显急促的叫喊声,阴厉的络腮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阴霾。
“报庄主,我们在常家庄庄园门口不远处的大路上,发现了刘少侠的尸骨!”
护卫的声音略有些颤抖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常万山却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浑身一震,手中的账目也是不由得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着常万山震惊的模样,护卫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闯大祸了!”
常万山此时脸色阴沉的足以滴出水来。
呢喃一声,常山万满脸的阴云密布,沉声道,“刘少侠的尸骨现在在何处?”
“启禀庄主,刘少侠的尸体已经带回了庄内!”
“带我去。”
阴鹫着脸色,常万山此时的心情之糟糕,简直是难以形容。
“霹雳堂的人死在我这里,就算不是我的过错,也难辞其咎!现在唯一能够平息霹雳堂怒火的办法,唯有找到杀害刘通的凶手。”
来到一处侧厅,望着浑身冰凉的尸首,常万山心中一片凝重。
“吉神医可看出了刘少侠究竟是被何人所杀?”
沉着脸的常万山望着正在检测尸首的吉昌哉,声音低沉的问道。
“常庄主请看。”
花甲之年的吉昌哉,却是养颜有术,丝毫看不出苍老的模样,一只被黑色皮具包裹着的手捏着一颗弹丸,面向常万山。
“霹雳弹?!”
常万山一脸的诧异。
“难不成这刘通是被霹雳堂的人所杀?”
“非也!”
吉昌哉却是摇了两下白发苍苍的头颅,分析道:“这枚霹雳弹所攻入的方向,明显是笔直射入刘少侠的胸膛,要不然,曲线而入,必然将其皮肉反卷而出,但显然不是这样。这可以说明,对方不是个使暗器的高手。而最近我们稻香村并没有异常之人进入,可以说,必然是被对方随手甩出的这枚霹雳弹所杀!而且,这一枚霹雳弹,还是刘少侠所使。”
指着弹丸之上的刻字,吉昌哉摇头晃脑的分析道。
不得不说,这老头虽然其貌不扬,但分析却是丝丝入扣,与实际场景,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最近我们这一带有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陌生人进入?”
转过身,常万山阴鹫着面容,看向一边站立的几名护卫。
几人互相望了望,皆是面面相觑的摇了摇头,忽然一名护卫脑袋一顿,迟疑着道:“不过听说叶家庄内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和叶家庄的庄主小姐关系都十分密切。”
常万山的眼睛忽然圆睁,瞳孔微缩。
“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就是那天打伤少爷的那个年轻人,据说和叶家大小姐交往甚密。”
“是他?”
常万山眼神闪烁着凶光。
“我们走!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常万山心中一动,挥手下令。
“是,庄主!”
……
“报!叶庄主,不好了!常万山带领着常家庄的一干人马气势汹汹的朝着我们庄园来了!”
就在叶大胖子正坐在小堂园里悠哉的品着香茗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惊惶声音,却又是响彻门外。
紧随而至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
“庄主,常万山带领着数十名好手在门外叫阵!”
一名护卫从门外飞速的跑了进来,一个蹲身禀告,面色焦虑。
“什么?”哐啷一声,叶孟白手中端着的茶杯一下子就是从手里落了下去,胖墩墩的身子霍然从富贵椅上坐起,肥厚的脸颊一阵颤动,勃然大怒道:“那老黑牛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我叶孟白的地盘上撒野?叫兄弟们操家伙!”
“是!”
有了姬风这个底牌之后,叶孟白立马就是变得牛气冲天,别看叶大胖子已经四五十的年纪,走起路来,依旧是那么虎虎生风,气势不凡。
叶家庄之外,上百号人正在紧张的对峙,那种浓浓的火药味,是个人都能嗅得出来。
附近的野兽和飞鸟,早已闻风而逃,生怕遭受鱼殃。
“老黑牛,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庄园外面一大帮子凶神恶煞的壮汉,叶孟白险些没吓了半死,但回过神来之后,便是厉声呵斥。
“哼,死胖子,我还以为你吓得不敢出来了!”
一脸络腮胡的常万山,听到叶孟白的称呼,眼睛一眯,瞧着叶孟白肥胖的“娇躯”,一个鄙视的眼神飞了出去,同样是毫不客气的冷哼道。
“什么?老黑牛?你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将你青云镇上的商铺全都给挤的没人光顾?”
常万山的回讽,让得叶孟白气的三尸暴跳,鼻腔冒火。
作为一个中年以后身材严重发福、曾经自诩为俊雅读书人的叶孟白,最讨厌的就是他人称呼他为死胖子。
“死胖子,今天老子没空跟你斗嘴,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庄内人干的?”
向着后方一挥手,刘通的尸首便是被一辆板车推上前来,呈现在两方阵营的中间。
看着刘通面色惨白而僵硬的脸色,叶孟白身体一抖,厌恶的瞥了一眼,便是斜睨着常万山,拿捏着腔调,哼道:“老黑牛,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庄园随便死了一个人就是我们叶家庄的人干的?”
常万山则是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头领。
李虎会意。
排众而出,对着叶孟白随意拱手施了一礼,开口到:“敢问叶庄主庄内是否来了一个外地来得年轻人?”
“不错!这又怎么了?”
腆着大肚子的叶孟白摸了摸自己浑圆的小肚,冷笑道。
“你们好大的能耐,连我叶家庄的家长里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严重怀疑我们叶家庄前一段时间丢的三斗米就是老黑牛你指使人干的!”
被叶孟白做一口老黑牛,又一口老黑牛这么当着下人的面叫着,任是谁都要暴怒,眼中闪过一道凶芒,常万山还是强忍了下来,声音低沉,蕴含着怒火,望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叶孟白:“你可知道这死去的人是谁?”
“嘿,这就奇了怪了!”摇了摇不曾离手的白玉扇,叶孟白摇头晃脑的道:“他是谁,又与我有何干系?”
常万山则是阴恻恻的瞄了叶孟白一眼,看得叶孟白心里一阵发毛,才缓缓开口:“若是其他人,自然与你没关系,但若是霹雳堂的弟子,是否还与你没干系?”
听到霹雳堂三个字,叶孟白面色大变,再不复之前的从容,颤声道:“老,老黑牛,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栽赃嫁祸我们叶家庄?你这伎俩,也未免太小儿科了!”
只是话是这么说,叶孟白心里却是一阵打鼓。
身为商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武林门派。
“哼,叫出那个人与我们对峙一番,结果自然就可以知晓。”
迟疑了一下,但想着后面恐怕将要颇不宁静的日子,叶孟白还是硬着头皮,在一个护卫身边耳语了一二。
半刻钟之后,姬风方才施施然的踱步而出。
瞧着庄园之外针锋相对的两方人马,姬风心里闪过一丝奇怪,但还是面色淡然的走到了叶孟白身边。
“叶庄主。”
疑惑的看着两方泾渭分明的人马,姬风面色有些不悦。
他虽然答应叶淑文在叶家庄危难之际,会适当出手相助,但也不想被人当作打手,连修炼的时间都没有。
眼下他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时间。
剑境之内,柳莹她们还不知道是己的生死,或许,此刻正为自己的意外陨落伤心不已,而且前方道路之上,他姬风已经不止只有皇甫轩那么一个劲敌,在更前方,还有着八个生死大敌!
更何况,为了解决体内因为修习了九阳神典所引起的燥热****之苦,他也没有多少时间耽搁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村落之中。
如此,他怎么能够将时间白白耗费在这些无所谓的世俗利益争斗之中。
感觉着姬风语气之中微微流露而出的不满,叶孟白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干笑着道:“实在是小的不想麻烦姬公子,打扰到姬公子的修炼,但这老黑牛,哦,就是我们稻香村另外一个庄园,常家庄的庄主,常万山,非要让小的把姬公子你叫出来,说是要对峙一番。”
早在姬风刚一出现之际,常万山凭借着武者的直觉,便是觉察出了姬风的不凡和危险气息,更别说姬风的气质本就不凡,再加上古典大气而又恢宏雄霸的剑宗剑袍的衬托,更是显得威风凛凛,气势不凡,让人心生敬畏,更不要说这死胖子显而易见的恭敬和讨好。
叶孟白诋毁的话语,让得常万山红润的脸色更是显得火红,心中大为火光。
若不是顾忌到后果,常万山真有可能直接冲上去,朝着对方那肥嘟嘟的胖脸狂扇下去。
打死他丫的!
姬风将眼神扫向常万山。
感觉到姬风锐利的眼光,年轻时常年在刀尖上跳舞的常万山,竟有种情不能自禁的心惊肉跳的惊惧。
这让得常万山的心脏,猛烈的一紧,知道对方不是个易与之辈。
也让得常万山收齐了小觑之心,再不敢小瞧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不知这位公子来自何方?”
小心翼翼的斟酌了一下言辞,看着对方那明显的门派弟子服饰,常万山沉着声音,粗声道。
“你查户口的?”
眼神森冷的盯着对方,看了一眼旁边板车之上的刘通尸体,姬风便是知道了个大概,当下语气也是毫不客气。
对于这种世俗之人居然敢打扰他的修炼,姬风心里还是十分不爽的。
常万山努力挤出来的笑容一滞。
缓缓直起身,目中凶光闪烁,用一种充满警告意味的语气,常万山缓缓道:“年轻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要为自己一时的口快,惹来大祸。”
常万山死死盯着姬风身上穿着的剑袍之上绣着的那把宽大古剑,任他想破脑袋,却依旧无法想清楚姬风究竟是何门何派的弟子,当下也是不由得失去了耐心。
长年来的优裕生活,早已是将常万山当年的狠辣和小心算计,给磨得差不多。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姬风莫名的一笑。那笑容,像是在看着一个井底之蛙,却还在说着,井底的天空,是多么的深沉高远,多么的广阔。
“此人夜闯叶家庄,意图玷污叶小姐,恰好被我遇见,这种人渣,杀了也就杀了。”
口气随意之极,姬风挥了挥手,便是自顾自的离去。
这种毫不将常万山等人放在心上的态度,看得周围一干众人,都是忍不住的面面相觑,心底不爽的同时,又是有些佩服。
他们知道,这种人,要么就是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要么,则是故意装出来的潇洒。
但结合着叶孟白那么恭敬的神色,以及此人从容自若的神色,所有人都觉得这种洒脱,非是装可以装的出来。
望着姬风独自离去的挺拔身姿,常万山眯着眼,眼中闪过一种危险的光芒,蒲扇大的铁掌紧握成拳,心中,阴谋陡生。
而叶孟白的脸色,却陡然一变,震怒道:“老黑牛,你竟敢打我家文儿的主意?!欺人太甚!兄弟们,干死这些杂碎!”
一直在谋划着怎么搭上姬风这根线,抱住其大腿的叶孟白,早就将叶淑文当作了自己的命根子,更何况,这个知书达礼、且在商业上还能帮助到自己女儿,更是深得其欢心,让他又爱又怜。
别的女子,这个年纪,不是在外习武闯荡天下,便已是嫁了出去,享着清福,生儿育女,哪有一直留在娘家给爹娘照看家业的?
也因此,听到姬风说对方居然胆敢谋害自己的女儿,叶孟白一向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怯懦心态,顿时一变,震怒异常。
此刻,叶孟白不想再去计较什么后果,只想着为女儿出一口气!
当爹的,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要什么家财万贯,锦衣玉食?
没说的,就一句话:干死他丫的!
让这莽夫知道知道,老子虽然是个“文商”,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老子就算是头“肥猪”,也不,任,你,们,宰!
而一向便是和常家庄的李虎不对头的张越,早就在常家庄的人马来到之后,就按耐不住想要动手的欲望,听得自己爱慕之人差点遭受屈辱,更是心中勃然大怒,此刻得到叶孟白的吩咐,自然是一脸大喜过望的摩拳擦掌,哈哈大笑道:“遵命!”
看着群情激奋的叶家庄众人,常家庄的一众好手全都变了脸色,而常万山心中更是骂娘。
当即便是一脸威严的怒斥道:“死肥猪,你想跟我们常家庄开战吗?”
这个时候,对方不仅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反而还想凭借武力威胁恐吓自己,叶孟白发现自己之前活了数十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上来了,居然还没有一点表示,叶孟白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当猪了!
“哈哈,常万山,莫不是以为老子和你们常家庄开战,就怕了你了?有种的,只管放马过来便是!我叶孟白一力接下!大不了,不过就是鱼死网破,万贯家财散尽!钱没了,老子还可以再赚,不过老黑牛你人没了,老子看你还拿什么威慑青云镇上那些豺狼虎豹!哈哈,今天,老子也热血一回!来呀,兄弟们,给老子干死他们!打断一条腿,赏白银一两!一只手,白银三两!”
“哦哦哦——庄主威武!杀啊!一条腿一两银子,一只手三两!大家赚钱了!谁都别跟我抢!”
张越是最不怕事的那一个人,听到叶孟白这话,更是兴奋的无以复加,扭头伸腿,拔出一口大刀,满面凶光,恶狠狠的瞪着李虎。
被张越盯上,李虎只觉得前几天刚刚才好的伤疤,又有点隐隐作疼的感觉。脊背,更是一阵发寒。
看着来势汹汹的数百号叶家护卫,只不过数十号人的常家庄众人,彻底的傻了眼,没想到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居然会变成喊打喊杀的弱势一方。
瞧着群情激奋,仿佛不要命的盯着自己双手双脚的叶家庄护卫,常家庄的所有人手,只觉得胃都在抽搐。
看着演变成这番模样的一幕,常万山也是黑了脸色。
这一场打斗,自然是以平手收场。
不过叶孟白到底是出了口恶气,而叶家庄的众人,也有好几人得到了数量白银,之后数个月的生活,少不得要潇洒风流一番,被其他护卫羡慕嫉妒。
而张越,更是得到了数十两白银,那李虎,则是一条腿一条手,都被打断了骨头,这一次,恐怕没个数月时间,是不可能下床了。
以至于对方晚上在和自家婆娘嘿咻嘿咻之时,一不小心扯到伤口,就要将张越给痛骂一顿,恶狠狠的咒骂着要将对方给宰了。
而常万山凭借着尚还不错的身手,都是没受什么伤势,但也被几个叶家庄的护卫放了冷箭,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不狼狈。
至此,叶家庄和常家庄暗地里的争斗,彻底的搬上了台面。
而一场风暴,也是即将席卷而来,将稻香村宁静醉人的安稳生活打破。
不过这一切,都和姬风无关。
稻香村,不过是他尘世历练之途的首站,绝非终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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