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的心情现在很好,甚至当他走出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深吸一口室外满是汽车尾气的空气都感觉是那么的香甜。
他现在几乎拥有了从前梦想着的一切。四十万的收益,扣掉百分之三十五的个税,以及对前一份收入补扣的税款,到手的依旧不少。不但足够他付清购买社会保险号的尾款,还可以让他在一段时间内过上奢侈的生活。体验到了中产阶级生活的富足,杨峥绝不想回到几个月前的地下室里蜗居。二者之间的鸿沟,堪比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距离。
成功,尊重,金钱,美女,该有的他都有了。要知道他不过刚刚十七岁而已。杨峥现在无比坚信,他会在这个时空过的很好。脑子里还有几个原本时空创意广告的记忆,加上自己的一点小聪明,他完全可以在广告策划界立足。而最让他高兴的是,老球迷早晨从越南省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已经收买到了一名医生,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出出生证明。这意味着对于杨峥来说获得合法身份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站在写字楼门口,杨峥面露自信的微笑。十七岁少年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然后他的思绪不知不觉中飘到了徐妮身上。这段时间忙着宇泰润滑油的广告,两个人一直没见面。想到徐妮那美妙的肉体,杨峥舔了舔嘴唇,决定晚上去找徐妮。曾经的咖啡厅女招待,绝对是庆祝自己成功的极佳对象。
想着给对方一个惊喜,他事先没打电话。去商店买了一束鲜花、一瓶南部产十年窖藏葡萄酒,拦了一部计程车,几十分钟后衣冠楚楚的出现在徐妮公寓门外。
房门有节奏的叩响三下,杨峥站在门口静静等待。但没有任何反应。两分钟后杨峥试着再次叩门,这次没等第三下敲下去,房门打开了,裹着浴袍的陌生女人半掩着房门出现在杨峥面前。看起来似乎刚才在洗澡。
“你找谁?”女人很不客气的问。而且身体就卡在房门处,警惕的看着杨峥,一点也没有要请他进来的意思。
杨峥有些错愕的说:“我找徐妮。你是她朋友么?”
“谁?”
“徐妮。”杨峥重复了一遍。
“我不认识什么徐妮。”女人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等等!”杨峥用手撑住了门,有些焦急的说:“她就住在这里。一周前我还来这儿找过她。”
“一周前?”女人有些释然的说:“那就没错了。这间公寓我是前天租下来的,今天刚刚搬进来。”
女人的话让杨峥愣住了。前天租下来……今天搬进来……这意思是说,徐妮搬走了?为什么不通知自己一声?
愣神的杨峥甚至都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时候关门的。他醒过神来,掏出手机拨打徐妮的号码。但电话中却传出来这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查明……”
任凭电脑语音反复的说着,杨峥彻底愣住了。徐妮不但不告而别,而且换掉了手机号码。这是为什么?半晌之后他有了一丝明悟。他与徐妮之间的关系,起始于一份交易。或许当交易结束之后,继续维持这种关系,对于徐妮来说是一种负担?
很明显,他与徐妮之间彼此没有任何承诺,甚至谁也没说过喜欢对方。至于爱这个深沉的字眼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严格意义上讲,从一开始两个之间就是交易关系。徐妮用自己的肉体交换成为杨峥监制广告片的女主角。公平合理,双方没有任何怨言。至于之后两个人经常性的腻在一起,或许仅仅是因为在北京这座繁华而冷漠的钢铁丛林中,他们都因孤独而寂寞。所以徐妮一直没有表现出反感。
但仅仅是排解寂寞的床伴,既没有爱,更没有承诺。这段暧昧关系从交易开始,注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戛然而止。看起来,现在是结束的时候了。徐妮选择了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了断了两个人之间不明不白的纠缠。
尽管心里完全清楚自己不该不满,但杨峥依旧很生气。这种无法发泄出来的郁闷让杨峥烦躁不安,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杨峥最后看了眼曾经是徐妮的住所,转身离去。路过转角垃圾桶,他随手将那瓶几十分钟前买的葡萄酒与那束玫瑰花丢了进去。
徐妮的离去让杨峥怅然若失。他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北京灯火辉煌的大街上,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杨峥不想回家,更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凭着自己的双腿将自己带向一个个陌生的街道。
十七岁少年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徐妮那诱人的身姿,一会儿是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他居然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是否喜欢徐妮。
突然的手机铃声让杨峥回了魂,他先是看了看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然后掏出手机。蓝色的小屏幕上显示电话是霰帅帅打来的。自从喜牌啤酒广告拍摄,霰帅帅就成了杨峥的助理。这一点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看女老板的意思,似乎打算将霰帅帅固定在自己身边做助理了。
牙箍妹对杨峥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而且能力与她的外表完全相反,不但有优秀的文案能力,组织沟通协调能力更是超强。很多时候杨峥要做的只是提出一个极具创意的点子,助理霰帅帅就会把它扩充、完善,最终整理成一个优秀的策划方案。
但除了工作之外,两个人的交集并不多。霰帅帅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给他打过电话。
杨峥想了想,按死了电话。他现在心情很糟,实在不想再为工作上的事儿发愁了。没等他将手机重新装入口袋,电话又打过来了,还是霰帅帅。
杨峥终于接起了电话,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霰帅帅,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杨峥……我被男朋友甩了,呜呜呜……我不想活了……”霰帅帅在电话那头用哽咽的声音打断了杨峥不耐烦的话语。
杨峥缓缓挪动步子,从昏黄的路灯下移到了街边一家电器商行。透明的橱窗里叠放着许多尺寸不一的等离子电视机。为了招揽生意,这些电视统一播放着北京新闻频道。
“那可真糟……看起来我今天不是最倒霉的一个。”
电话那头的霰帅帅似乎根本没打算听杨峥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四年,整整四年……前些天他还跟我计划着贷款买房,今天突然跟我说,他居然跟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你要相信自己是个好姑娘,他弃你而去是他的损失。而且要不了多久,追你的小伙子就会从公司门口一直排到中央公园……”随口安慰着,杨峥的眼睛却在盯着橱窗里的电视。也许是隔着橱窗的原因,杨峥听不清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只看到一个女主持人在某处街角对着摄像机报道着什么。然后摄像头抬起,对准女记者后面的住宅楼,只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身体悬在窗外,脚踩在比巴掌宽不了多少的横撑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镜头拉下来,住宅楼的下方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人们仰着头指指点点。几名穿着黑制服的北京警察正在拉警戒线,一辆消防车呼啸着开了过来。镜头再抬起,聚焦,赫然显示出女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打着电话。
杨峥愣了愣,眨眨眼睛,突然觉着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眼熟。于是他有些紧张的问:“霰帅帅,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霰帅帅吸着鼻子回答。
“你是不是住在一幢老式的六层住宅楼?”
“呜呜……是啊……”
“那你租的房子在五楼?”
“你怎么知道?”霰帅帅大奇。
杨峥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苦笑着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告诉霰帅帅:“我从电视里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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